一 初遇

初遇
康熙四十年的，秋日的午后，我第一次看到了他。那年我刚十六岁。
自从皇阿玛南巡过后，宫里就兴起了一股江南的风潮，连皇阿玛的嫔妃里，也多了几位来自江南的美人。所以当十四弟不知从听哪打听到，四哥家附近的后海，有家酒楼的江南点心做的很是地道时，就兴致勃勃的一定要拉我来尝尝。
我俩悄悄溜出四哥府邸，沿着湖边信步像那家酒楼走去。到底是入了秋，即使正午时候的阳光，也是温暖宜人的。酒楼就在后海的银锭桥边，外观粉刷成白墙黛瓦，进得里面后，一色绿色的桌椅。我们直接上了酒楼的二层，转过一副描绘着西湖十景的屏风，我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坐在靠窗的桌旁，，窗外是浅绿略黄的垂柳，碧色的后海湖面，应衬着她一身墨绿色的云锦琵琶马褂，越发显得人沉静的如一副水墨画。湖上的画舫穿梭如织，船上的游人欢笑，湖边商贩吆喝叫卖，酒楼里食客的杯筹交错，一点都没打扰到他。她静静的坐在那，盯着前面弹琵琶的歌女，似乎专心听着她唱曲，可黑的不见底的眼中，却流露几丝落寞。那份遗世独立，到是比这刻意营造的江南气氛的酒楼，更有秋日江南萧瑟的气质。他好像正沉浸在自己的梦里，别人进不去，她也出不来。酒保大声的招呼我们，引得他的目光往我们这里瞥了一眼，眼睛却是穿过了我们不知道看到何方，很快的又转头，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了。
十四弟显然也注意到了他这份与周遭喧闹的格格不入，指着他的那张桌子对我说：“十三哥，那人坐的桌子窗外的景致不错，听曲位置也好，我们去找他拼个桌。”说完大步就朝她走了过去。我一句“十四弟”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跟着他走到那张桌子前。
“这位小哥”，十四弟走到她他的身侧，唤了她一声。可他仿佛完全没听见，眼睛依然盯着前面弹琵琶的歌女，对十四弟的招呼毫无反应。十四弟大概从没受过这样的冷遇，有点不悦，但还是耐住性子，又叫了声“这位小哥。。。。”他终于转过头来，望着我们，却是一脸的茫然，窗外的阳光亮的晃眼，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那双眼睛，像是窗外的湖水，波光粼粼。这样的眼睛，不应该是长在一个男人的脸上！
那眼睛显然也让十四弟吃了一惊，他有瞬间的恍惚，但很快回过神来，清清嗓子接着说：“这位小哥，能拼个桌吗？”
他微微仰起脸来，目光第一次聚焦到我们身上，刚才的落寞迅速隐去，换上了波澜不惊的冷漠，懒懒的答到，：“对不起，我没有跟人拼桌的习惯。”
意料之中的答案，真正听到了还是有些失落。十四弟大概没想到被拒绝的这么直接，怔愣了几秒，还想继续说什么，我一把拉住他，微微摇了摇头，低声说：我们难得出来一次，还是不要随便招惹陌生人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