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弥方番外

我这一生，最不后悔的，就是遇见你。
——by弥方
还真是狼狈呢，如果被叶沉看到，肯定会被嘲笑的。
拖着受伤的身体走出了城，在走上了一个小山坡时他终于躺在了草地上，看着蓝色的天空，脑海里浮现出的，是那人鄙视的表情，眯起眼，弥方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
嘛~好像一想到那个人，不管是什么表情，心情总是会愉快起来呢。
这是他和叶沉分开的第二个月。
从那天看见那个妖怪在叶沉的一箭之下露出的面容，他就一直想着这件事了，后来带着叶沉回到自己的家，在拜托师弟拖住叶沉后，他便走上了找寻那个妖怪的道路。如果不解决自己的疑惑，他想，他不会放心那人的。
而现在，他终于解开了自己心里的疑惑。那个妖怪，和叶沉竟然是这样的关系，按照那个在妖怪里流行的说法，最后叶沉的结局...真头痛呢，对于这样的事情他竟然想不到解决的方法，只能想办法延长叶沉被那个妖怪找到的时间...
至于他自己...想到这里，弥方抬起右手，看着自己的手心。
原本纹路分明的掌心此时因为被绷带缠住而看不见了，但是那渗透出的一丝鲜红却明确的说明了这只手受了重伤，那只妖怪说的话，似乎还回荡在耳边：
“你手上被我穿过的风穴，有一天会连你也吞噬掉。”
“即使你生了孩子，只要一天没有杀掉我，就会一直延续下去，直到你们一族彻底灭绝！”
奈落...眸光一暗，右手渐渐握成了拳头，弥方冷笑。没错，他的确因为自己内心的漏洞被那只妖怪给利用而受到了这个诅咒，但那只妖怪，相信感受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既然有算计他的勇气，那么也要有承担他怒火的觉悟。
至于这个风穴，弥方已经想好了，他不想让自己的后代承受这样的痛苦，所以就让这个诅咒停止在他的身上吧，而且，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弥方想，只要自己一日没有忘记那人，就不会去娶姑娘，因为那只是害了别人。
虽说心里已经下了决定，但心里却有种苦闷的情绪，弥方一时竟有些不想那么快回家，最后跑到了酒馆喝了一晚上的酒。
“叶沉...”已经是完全醉的不省人事的法师闭着眼，嘴里喃喃着，低到仿佛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在酒醉后终于说出：
“...我...喜欢你...”
但他真的没有想到，第二天会是这样的场景，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只有空白，然后就是无尽的无奈，和疲累。
沉默良久，最后弥方低声开口：“抱歉，我会负责的。”
那个抱着被子遮挡自己赤|裸的身体的女人似乎一愣，没想到对方开口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然后女人抿抿唇，点头。
安置了那个女人，并且说明自己有一些事情，一个月之内一定会回来后，弥方悄悄回了自己的家。
那人依旧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在和师弟相处时，偶尔会勾起唇，露出温和的笑容，早上会很早起床，锻炼自己的眼力和准力，在看见师弟抱着酒壶醉醺醺的躺在走廊时脸上淡然的表情会消失不见，而是笑的十分温柔，却已不符合脸上表情的动作毫不犹豫的踢开酒壶，并且一脚踩上小鬼的头，笑眯眯的说喝酒伤身，躲在暗处的弥方这时候总是忍不住笑出来，却没有发出声音。
“师兄，明明你就回来了怎么又躲起来了，”龇牙咧嘴的梦心揉了揉自己的头，“该死的，我真的没想到那个男人下手这么狠。”只不过喝多了一点酒罢了，有必要这样么混蛋！
这才是师兄弟啊，一起有难同当。坐在一旁的弥方笑眯眯，只是对于梦心的问题，却不知该怎么回答。
“或许...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吧...”良久，弥方如此说。
“发生了什么事么？”梦心有些担忧，弥方这个样子真的很少见，他第一次见到师兄这副表情的时候，还是师傅离开他们两人的那天，但比起那天的表情，似乎又有些不同，只是这个时候的梦心却看不出来到底是哪些不同。
等到他终于明白的时候，却只能叹一声有缘无分。
“没什么，”弥方摇头，因为就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不用再帮我拖住叶沉了，如果他要离开，你就把这样东西给他。”
接过弥方递过来的物品，梦心张张嘴，还想说什么，最后却在师兄黯下来的眼光里没有说出口。
三个月后，他站在隐蔽的地方，看着叶沉离去，却连祝福的话都无法说出口。如果在发生那件事前，他还觉得自己能在叶沉身边，以朋友的身份相处的话，在那一件事发生后，他觉得自己便没有这样的资格了。
不管是对他，对叶沉，还是对那个无辜的女人，他都不应该再让这样的感情加深，而是只能寄希望于时间，冲散那个只能深埋于心的情感。
只是，时间或许能淡化，但也需要足够的时间。
“对不起，弥方...”躺在榻上的女人气息微弱，却依旧挣扎着，说出自己一直埋在心里的话，“那天晚上...是我把你...把你扶到我的房间的...”
“我们...并没有...发生...关系...”只是短短的几句话，女人的神情便变得痛苦起来，病痛的折磨让她痛不欲生，但她却依旧选择了说出实情，或许是因为死亡将要来临，她不想再欺骗这个男人。
握着女人消瘦的手，弥方眼神温柔，几年的时光，让他学会了很多的东西，也舍弃了很多，“我知道。”他只说了三个字，却让病痛中的女人一僵，而握着她的手的弥方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的惊讶，以及无法理解，或许是顾忌到女人被病痛折磨着，弥方的声音很轻，尽量放柔了自己的语气，“我知道那天晚上我们没有发生什么，但是，这并不能成为我不负责任的理由。”
贞洁，总是对一个女人是最为重要的，就算是被对方设计了，但弥方却不会因此而说我和她没有发生任何关系，所以我不需要承担任何事情。
也许，两个人都有错的地方。女人错在设计他，而他，错在想一直错下去。
“对不起...对不起...”沙哑着声音，女人不停的重复这三个字，和弥方几年的相处，她能感受到这个男人的温柔，就算对方的心不在自己这里，也依旧没有任何忽视自己的地方，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啊，不该如此对这个男人，“...对不起...对不起...”
——“您好，法师，”穿着侍女服的女生有礼的敲了敲门，然后对拉开门的法师微微一笑，“我是公主的贴身侍女，不知能否请求您一件事？”
——“不...不是！”她拼命磕头，表情惊慌，“奴婢...奴婢绝没有这种心思，奴婢腰间也没有挂东西啊公主！”
——“法师大人！”在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她听到了身后的声音，惊喜的转过头。
——“法师...法师？”她担忧的拉了拉对方的衣袖，却没有得到任何反应。
——在经过酒馆时，发现那熟悉的身影后，她惊喜的走进去，却发现对方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只不停的喃喃着什么，艰难的扶起对方，那在耳旁温热的吐息让她脸上染上一丝红晕。
“...”
“法师大人，您，您在说什么？”看到对方嘴唇张合着，她忍不住靠近，却听见了几个字：“...我..喜欢你...”
眼神闪烁着，最后她做出了自己以为正确的，却在弥留之际无比后悔的事情。
她一直都知道，法师大人心中住着一个人，而那个人，并不是自己，可她却一直没有说出来，而是在成为法师大人的妻子后，享受着他的关怀。
在病痛折磨的时候，她甚至怨恨过，为什么老天只给了她这么少的时间，然后如今，她终于明白，这是在赎罪吧。
黑暗渐渐侵袭着自己的思维，视线也变得模糊，她只能隐约看见，法师温柔的目光。
她张合着嘴，声音低哑的只有自己能听见：
抱歉，弥方...
无尽的后悔是她在这个世间最后的情绪，当太阳落下，天空被落霞染成了火红色的时候，这个成为了弥方妻子的女人，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父亲，母亲呢？”拉着父亲宽厚的手掌，还只有三岁的孩子看着眼前隆起的小丘，和竖着的一块牌子，疑惑的抬头问自己的父亲，为什么母亲突然不见了？
弥方蹲下，摸了摸自己孩子的头，微笑，“你的母亲，在很安静的地方睡着觉呢，不过那个地方很远。”
男孩撅起嘴，“可是小苞想母亲了...”
“如果母亲回来的话，就会很难受哦，小苞也不希望母亲很难受吧。”
白白嫩嫩的脸蛋因为弥方的话皱成了一个小包子，最后像是想通了终于舒展开来，“小苞不想母亲难受，所以...所以小苞会忍住的。”
“乖。”弥方忍不住揉了揉儿子的头发，眼神却渐渐放空，像是陷入了回忆。
风穴渐渐的扩大，让他明白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最后嘱托了师弟帮自己照顾儿子，弥方离开了这个地方。
半个月后，他来到了一片树林，此时的他，就连封印也无法挡住那个被诅咒的风穴了，或许下一秒，他就会被这个风穴给吞噬。
像是走累了，他坐在了一棵树下，等着死亡的最后来临，心里，却出乎他意料的平静。
“美人，你愿意嫁给我么？”那个时候，拿着锡杖的法师如此说，却被自己以为的美人给狠狠的摔了一跤，并且用一句我是男人毫不留情的碎了法师的一颗心。
然后是两人成为了同伴，一起除妖，一起睡觉，一起锻炼。
法师以为两个人会一直这么下去，却没想到自己开始对同伴产生了禁忌的感情，只能埋在心里无法说出来。
他以为就算不能说出来，自己也能以朋友的身份，待在同伴身边，却在发生了那件事后，莫名胆怯了，升起了想要一错再错的想法。
左手支着额头，弥方抬起右手，听着那簌簌的风声从被念珠封住的手心传来，脸上却渐渐露出笑容。
“轰——”
下一秒，这个安静的只能听见鸟叫的森林发出了轰然巨响，离这片森林不远处的村庄里的人，都仰起了头，张大嘴惊讶的看着那片森林，以他们的见识，只能知道那个森林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但却没有人敢去一探究竟，毕竟那个地方几年前出现的妖怪让他们村里只能无奈的送去祭品，如果不是那两个法力强大的大人，只怕整个村庄都逃不过死亡。
没有多久，那让人惊讶的巨响便消失了，只有从颊边拂过的微风，还在述说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叶沉。】
【恩？】
【我们，永远都是朋友，对么？】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