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褚闰生

谈谈褚闰生

无关的话：
距离上次完整地重温《一骑绝尘》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曾在别的文下以短评回复的方式交流过自己的一点想法，但并没有深入地谈，始终有点遗憾。这段日子，走到人生的十字路口，迷惘困惑、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想写一点东西自我激励，思维和写作的能力却都像报废了一样，什么都想不出来，什么都写不下去。无意间想起了这篇文，忽然发现，提起它我就有话说了，于是跑到这里来，写一篇随性而至的长评。

正文：
毫无疑问，褚闰生是《一骑绝尘》的第一主角，所有故事都围绕着他而发生发展。因此，要全面地了解《一骑》，决不能不了解他。然而，在狐狸笔下的众多男主之中，他并不是我最喜欢的类型，甚至一度连喜欢也说不上。我喜欢廉钊的真诚，不喜欢他的欺骗；喜欢王明的信任同伴，不喜欢他的独揽一切；喜欢客路的纯粹，不喜欢他的复杂；喜欢霖川的温暖守护，不喜欢他的巧取豪夺。可是关于他，我却有最多的话可说。所以，这篇文，我还是来谈谈他，说一说这个可爱可恨可惊可叹的小子，这个让人想打又下不去手、想骂又说不出口、想怜又觉得生气的混账男人。

1、“褚闰生”是谁？

这似乎不是一个问题。褚闰生就是褚闰生，被作者选定的苦逼兮兮的男主，还能是谁？但这三个字的含义又远不止于此。“褚闰生”是一个名字，更是一个在发展变化的人。
在故事的最初，褚闰生只是一个驿站的小信差，有父母二舅表妹，跑完一趟差就回家打滚求酱爆猪肝。而他想要的，也只是这样的简单生活——亲人在侧、有酒有肉，还有什么不知足呢？可惜，造化（或者说作者这个□之神的意志）弄人，他不仅仅是一个山村的穷小子，还是立志让人类凌驾于神魔仙妖之上的超级大boss普煞仙君的转世。
于是，悲剧就这样开始了。他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偏偏走上了修仙的路；他想好好修仙，却被卷入了天下纷争；他想至少护住亲友，至亲却因他而死；他炼化了前世普煞的元神，开启天知，神通广大，却发现最大的威胁就是前世，他只能千方百计打败“自己”，哪怕染上满手杀孽。命运之力残暴地碾压而过，他早已不是最初那个乐呵呵的穷小子，他可以在痛苦的内心里酿出面上的谈笑风生，可以在走入终局的平静步伐里展示坦然自信，甚至，对着几次陷他于绝境的李延绡，他还可以悠然地说出“强者无惧，故而磊落”。

不是原来那个人，那么，“褚闰生”究竟是谁呢？那个少年也曾因此陷入迷惘。是“普煞”？是正在转变成“普煞”的过渡体？不，“褚闰生”还是“褚闰生”。他的命运是如此残酷，却又是如此幸运。有一个风华绝代的仙子，在冰雪茫茫的镜中世界里陪伴他，告诉他：“前世已矣，如今你活着，就强他百倍”。有一个与他有相似遭遇却从不怀疑自己的好友，一次又一次地向他强调：“我是池玄，不是广昭。”有一个单纯如小狗的女子，无论何时，始终信任他、追随他，在千帆过尽之后，还愿意用最温柔真挚的嗓音唤他一声“闰生哥哥”。 他终于想通，无论命运如何残酷，再微小的个人也能做出自己的选择。他选择保持自我，哪怕这意味着踏向万丈深渊。他把“普煞”带给他的记忆当作一部漫长的人物传记影片，他看过了，也受到了触动，但他依然选择成为“褚闰生”，然后，带着最爱的人，回家，把宝贵的这一世过得幸福快乐。

2、放与执

褚闰生的两段感情，都是求而不得的悲剧。绛云忠心，却并不懂他；何彩绫懂他，却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在乎他。更悲剧的是，这两人的心都停留在了另外的人身上：一个是他最亲近的师兄，一个是他最尊敬的师傅。相似的境况，他却做出了完全不同的选择——对绛云，他放手，成全她与师兄；对彩绫，他用尽一切手段，执着得近乎疯狂地把她留在身边。
我曾以为，人的感情是可以一直不变的。爱一个人，就单纯地爱到老；认定一个人，就虔诚地陪他走到最后。可随着年岁渐长，我发现，感情并不是固定的东西，它也会随着阅历的增加而变化。这么说不是为世俗的各种移情别恋开脱，只是说，在人生的不同阶段，我们会爱上的人可能真的不同。

对于闰生而言，绛云是他天真的少年时期邂逅的初恋。她是如此单纯美好，只需用那双妖异的眼睛懵懂地望向他，就能令人心折。有时冲动没头脑，也都是一心一意为了他，这样的忠诚与不离不弃，又有谁能不动心？可是，她只能信任他，却无法完全理解他。她是光，他却在暗处行走；她的纯粹让他向往，却也越发映照出他自己的卑劣无耻。她可以为他打架，为他奔波，甚至为他赴死；但她无法在他最痛苦的时候说出一句恰好到好处的安慰话——她不懂他的挣扎，他也不愿意让她懂得。与之不对等的，是闰生对绛云完完全全的了解。正因为了解，所以两人之间越是亲近，他越是清楚地看到，绛云的心，并不在自己身上。于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跑向池玄，看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念叨池玄，看着她为池玄伤心难过、为池玄展颜微笑。闰生本质上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他不甘心就这样看着绛云被夺走，也想过与师兄一较高下。但池玄对他而言也是非常重要的。如果说绛云是近中远，彩绫是远中近，那么池玄就是名副其实的近中近，不仅是师兄、朋友，也是如同最亲近的兄长一样的存在。闰生不是没有把绛云圈禁在自己身边的能力，不如说，只要他一声令下，绛云就会绝对配合。可是，他做不到。他无法夺去心爱之人脸上的笑容，也无法与师兄真正决裂。做不到，他只能放手。这样，至少，他们三个人之中，能有两个获得幸福。但他始终是关心绛云的，他并没有单纯地退出，而是几次挑衅池玄，试探池玄的真心，唯有确认了池玄对绛云的爱意无惧任何艰难险阻，他才能最终放心。

在闰生眼中，何彩绫是从天而降的仙女，是他后来唯一的执念。可他们两人之间实在是有太多阻碍——师傅段无错，何彩绫与李延绡之间的血缘牵绊，彩绫对于过去的留恋，太上圣盟与上清派的敌对立场……每一项，都不容易斩断。可到了这一刻，他却再也不愿放手了。如何能放手呢？他是人，不是神啊。他为挚友筹谋，成全池玄与绛云，替幻火重塑肉身；他为天下筹谋，助赵宋灭唐，让百姓早日摆脱离乱之苦；他为六界筹谋，以自己满手杀孽、永系地府为代价，换取普煞的计划失败。然后，他自己呢？这一生，就这样结束吗？他也有自己的私心，他也想要幸福啊。何彩绫，是垂在他面前的最后一根稻草。唯有她，懂得他在黑暗中的痛苦挣扎，懂得他努力维持“褚闰生”的绝望；也唯有他，懂得她肆意背后的孤独，强大背后的脆弱，明媚背后的束缚。天干玄兵、地支使符，他们还有生生世世，还有未来，那么，至少，就这一世，让他斩断她所有的束缚，给她自由，让他在永拘地府的终局前，还能有一段幸福的生活。哪怕这段时日只是一场幻梦，只是他用来麻痹自己的四神酥，人生在世，只求一醉，又有何不好呢？一直以来，他都太清醒了，清醒到每一次朝向别人的攻击都会同等地反映到自己身上。支撑他走下去的，只有与她共度余生这一个执念。如今，他已经伤痕累累、疲惫不堪，只想牵着她的手，一起回家。那，就回家吧。

后记：
本来想花一个晚上写完这篇长评，结果时间超了不少。虽然写了不少字，但还有很多想法没有充分写出来。越写越心疼，我也有些累了，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