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主题

（1）
“是我。我现在人在火车站里，你能来接我一下吗？”
徐致深窒了窒。
漏夜难眠、辗转孤枕，猛然收到这样一个从天而降的要求，掺杂着震惊的喜悦仿佛迎头巨浪朝他劈头盖脸猛烈地拍击过来，让他呆呆愣愣、难辨东西，一时竟难再出声。他捏着电话木在床头，一颗心却又乒乒乓乓地乱跳了起来。
“在听吗”听筒那头她低低重复了一声。
这声音前一刻对他而言梦寐难求，此时却仿佛替他作证般，证实了这一切并不是因他妄念丛生而幻化出来的迷梦。
他用手狠狠抹了一把脸，急促道：“在！你等我，我马上到！”
他搁下电话，一跃而起，抓住衬衫囫囵扣了几个扣子，赤着足兜进一只皮鞋，又来回觑着眼在空荡荡地房间里到处寻找另外一只。趿鞋声、拖曳椅子声、十锦架子上的小摆件掉落声，几种声音混杂到一处，原本只他一个人住着的房间此刻愣是让他做出了几分私人沙龙的热闹感。
他抓起门边衣帽架上的帽子准备出门，想想又回头钻进了盥洗室。对着镜子匆匆耙了几下头发，复又戴上帽子，临走瞥了一眼自己那张还残留着几分不敢置信的脸。
寒夜孤寂，他却揣了一颗火热的心。此时的车速是像足了他的心情——飞了起来。原本四十分钟的路程他只耗时一半。停稳车子熄掉火，他坐在车里，觉得自己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当他整个人挟着外头的寒气和冷风急冲冲推开候车大厅的木门闯进去时，几个缩着身子靠在近门边长椅上打瞌睡的旅人被他带出的动静和寒意给弄醒了，不满的发着牢骚。他一并略过，抬眼四顾，下一秒就在人群中找到了她。
她单独一人坐在一条长木椅上，两眼定定地注视着前方，周身笼着昏暗的光，让人看不清她脸上表情，她仿佛自成一个世界，独自沉静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她，直到立在她身旁站定，她才仿佛被惊醒般从她的世界中脱离出来，猛地抬起头直直看他。
他看着她那盯着自己的粼粼的眼中渐渐开始有些泛潮，一颗心又变得酸酸涩涩起来。安静的大厅，暝暝昧昧，外面偶尔掠过的一束探照光线从他的身上转移到她身上，倏忽间，一晃，便又消失了。他朝她伸出手，她的指尖刚触到他手上的皮肤，便被他一把拽起，狠狠箍住，似要用尽生平气力。她伸手回抱住他，被他勒地又紧又疼，胸口有些喘不过气，眼中泪水却奔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