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自以为是甜萌番外

文笔仿效失败，角色ooc严重，对话逻辑奇诡，情节插刀小心，总之大早晨起来发这个我真是丧心病狂，但我不想再修改了，所以就…这样吧…大家随便一看就完了…
太始九年的冬天并不很冷，安定侯顾帅便没有循例赴北郊温泉山庄休养，大梁周边诸国得知了这个消息纷纷遣了使者呈递国书，说想派几名军中将领来京城借鉴学习治军经验，恳请代皇帝李旻恩准。
江充时任礼部尚书，在大朝会上呈报了这个消息后，他所属议政阁的众位大人便齐声赞同，意思都是这是我大梁国势日盛，军力愈强的表现，应该好好筹划布置，让这场外事活动成为展露国威，震慑四海的好机会。
等听过一圈关于此事几乎没有异议的表态，江充不着痕迹地抬头看了看，只见代皇帝陛下那一贯淡静的容色带了两分不易察觉的冷肃，站在百官上首的太子殿下也沉默不语，没有像往常似的按皇上早就定下的规矩对每件当廷讨论的政事都说说看法，他便收拾好了奏表，退回队列，同样没有作声。
这时昨日才刚从四境整军巡视归来的总督军沈易上前一步道：“陛下，军事交流也属于军务范畴，臣以为此事应先容臣奏对完各地军情之后再讨论决断。”
“理当如此，请沈督军先讲，下朝后朕和太子还要到上书房细问一番，诸位不必着急。”代皇帝陛下这才开了金口，然后就又一言不发到了散朝。
沈易拐到通往上书房的长廊口时江充紧赶两步追上了他：“沈督军一路辛苦。”
“寒石兄客气，你我旧识，何必拘谨。”沈易摆手笑了笑，低声又道：“寒石兄这是想私下为这奏表进言？”
“季平敏锐。我觉得这确实不是坏事，如今我大梁又恢复泱泱大国之气概，各邦宾服，争相亲近。如你朝上所说，四境安稳，军力强盛，咱们也不拿看家货，只把新组建的演兵队拉出来给想偷师的夷人们开开眼，既扬名，也能给对外贸易再撑上些场面…”
“哈哈，寒石兄有一点可说错了。”沈易望着上书房外代皇帝和太子那还没撤走的蒸汽龙撵，打断了了江充的话音。
“哦？”
“寒石兄，你可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看家货，你可知什么才是我大梁的看家货，哈哈。”
“啊!季平是说顾帅…顾帅当年为国伤重，头几年入了冬是不大好，可这两年已经好多了，虽然冬季还是不上朝，可三五天前我在街上见过他，精神和身体看着都健朗得很，还跟我说今年温泉也不去泡了，这…应付一两场应该不为难吧。”
“不为难…可是有人就觉得已经这太为难了…”沈易笑呵呵地掸了掸衣襟。
江充沉吟片刻点头朝天拱手：“...是陛下至孝的缘故...改元以来陛下年年都亲自随侍温泉山庄，盯着顾帅调养身体，除了紧急重大的事务，余者一概交托太子殿下和我等议政阁臣。陛下对顾帅爱重之心可真是旷古绝今、日月共见。”
沈易做了严肃状，也随着拱手附赞：“是是是，陛下至孝，对顾帅爱重之心旷古绝今、日月共见…咳…寒石兄听我一句，这时候你就不要进去了，我看明天…最迟后天…此事必有你满意的定论…不敢劳陛下和殿下久侯，我先走一步…”
江充站在原地看着沈易微微颤抖的背影远去，心中又添了另一重迷惑，沈督军面色尚好，怎么才吹了一阵风就哆嗦起来了。
沈易使劲儿咽下喉间的涌动的狂笑，跟着内侍燕清进了书房。代皇帝李旻身边伺候的人不多，这个年轻内侍是京城保卫战中受了可抵净|身之伤的孤儿，在当时还是雁王殿下的李旻开设的救济所里长大，后来雁王登基便挑他了入宫一直带着。
“燕清，你先带人退下吧。记得将塞北刚进上来的老山参也收在往候府带的盒子里。”李旻--长庚交代完了话，等燕清将闲杂人等都捎走了合上门，从椅子上站起来道：“沈先生近一年未归京，多方奔波实在操劳了。”
“不敢当。”沈易忙抱拳行礼，然后仰脸一笑：“还得多谢陛下恩典，臣才能顺便陪着夫人游历四方。”
长庚微微笑了一下，等太子和沈易也互相见了礼，才又坐下招呼沈易喝茶吃点心。
“沈夫人和一双孩子也跟着回京准备过年了吧，得空还请先生带着家眷过侯府陪陪我义父，我最近实在忙，他常去街上晃，这天寒地冻的叫人不放心。”长庚对着沈易不仅还以“先生”相称，连自称也换回了“我”，叫顾昀也还是“义父”。旁边已经长大成人的太子虽然经过几回，还是得适应一下才能接着听他们说话。
“不瞒陛下，臣昨晚已经去过了侯府，内子也给他诊了脉，说虽然还得调养，但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今冬天暖，他实在不愿意再去北郊，也不耽误什么。陛下不必太过挂心。”沈易还是规规矩矩地“陛下”来“臣”去，只是称呼顾昀用了“他”，当着长庚的面，他既没有故作生疏地称“顾帅”“侯爷”，也没有再亲近地叫“子熹”。
“昨晚已经去过了…”长庚缓缓道，“好，没事就好…我也是关心则乱，他闹着不肯去，我也没办法。替我向沈夫人道谢，我这里有几本新呈上来的医典药经，沈先生走的时候带回家去吧。”
沈易起身致了谢，然后又应长庚的要求坐下细说四境的军情。话到了最后，沈易思量了片刻道：“周边诸国遣使进行军事交流的事儿，臣昨晚已经听他说过了，他言语间很是期待，还请陛下斟酌。”
“皇叔父，臣前日便装走访民间时也遇到了顾帅，他也同臣就这件事兴奋地聊了好几句。”太子跟着沈易也言辞恭谨地开了口。按照如今的制度，国事政务无论皇帝权臣偏好倾向如何，全都要一一登记造册，按轻重缓急拿到朝会上讨论，过程结果还要细致公示，没人再敢扣押私藏，暗箱操作。因此这事在大典议决前知道的人就不少了，长庚三天前在侯府和不肯去休养的顾昀拌了两句嘴，也没空说到，当然说到了那时的长庚也不会同意，之后就一直事忙两人没见过面。
“你们倒都做了他的说客…”长庚笑了起来，抬手扶了扶额道：“我今晚回去看看，他要是真的坚持，身体又撑得住，就应了吧…你们都认为好的，我本也驳不了两次。这回固执，实在也是犯了立制大忌。”
“陛下是担忧他身体，并无过错。”
“顾帅国之柱石，的确应当小心爱护，皇叔父万勿自责。”
顾昀一手领着一个孩子踏进侯府大门时，霍郸正笔杆条直地站在影壁墙前与铁傀儡大眼瞪小眼。此时夜色已深，门口虽点了灯视线也难免模糊，一大两小三个不着家的熊孩子蹑手蹑脚怕惊动了睡着的侯府众人，本就精神紧绷、小心翼翼，猛然撞见听到动静回过头看的夜游神一般的霍郸，除了中间那个大个儿的还保持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谈笑风声的一贯镇定，剩下两个已经叫出口，还带着奶音的尖声瞬间划破了静寂的夜空。
“好了好了，小宝贝们，他是霍叔叔…昨晚见过的，不是鬼…来，伯伯给摸摸毛，不怕不怕…”顾昀连忙蹲下身子柔声安抚两个孩子，抽空还狠狠瞪了慌乱凑过来的霍郸一眼，心道：“这个笨蛋…就算非要守门，不会站在门口亮处吗？黑咕隆咚他都吓了一跳！”
“我…我…侯爷，是陛下说他真想让我面壁思过…我琢磨了琢磨…”
“然后你就在这儿思过到大半夜？你可真行，他这是早就回宫了没看见吧，要不肯定又要自省半日居上位者该谨言慎行，一字不可轻言了…还把孩子们吓成这样…你说让我说你什么好？！”顾昀把泫然欲泣地小女孩托在怀里，牵着还算坚强的小男孩的手，边往院子里走，边训霍郸。
霍郸亦步亦趋：“侯爷…”
“行了，别解释了。给我随便弄口吃的来，晚上带着孩子们也没顾上好好吃。”
顾昀自从重伤疗养开始就少食多餐，晚饭就算吃得不错，夜里也必然还是要顿汤水稀粥之类的，按说霍郸这时候就该赶紧答应着去准备了，可他却继续追着道：“侯爷，你等等，陛…”
“必什么必，你给我闭…呃…”顾昀脚步骤然一停，看见东边小厨房里转出两个人来。
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刚过而立的锦衣男人，容貌俊秀里带着英挺，气质斯文中透着威严，正是长庚。后面半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难辨年龄的素颜女子，做少妇打扮，清清冷冷的样子，只有一双眼里藏着些许温柔，正是陈轻絮。
“母亲…”小男孩从顾昀松了力道的掌心里抽出小手，走了两步站定，规规矩矩躬身道：“儿子晚归，累母亲惦念，着实不孝，请母亲责罚。”
“顾伯伯，我也要下去认错…”顾昀怀中的小女孩小幅度地扭了两下，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顾昀依言把小女孩轻轻放在地上，抢先开口道：“弟妹，你没回去啊…不怪孩子，是我带他们转得晚了，季平今日去了北大营明天才回得来，你们娘仨儿若是要返家我派人护送，要不就干脆留宿吧，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陈轻絮微微欠身：“是幼子顽劣。夜色太晚，我们就不留下打扰，早晨也是坐了侯府的车子来，还是麻烦霍管家再送一趟吧。”
顾昀不好多留，跟着送到了门口，一双小儿女伴在母亲身边，道别后上车，顾昀听见了小女孩甜糯的嗓音：“…母亲…不怪顾伯伯…是我和弟弟贪玩儿…”他含笑摇头，熨帖得不行，可能是年纪渐长的缘故，他感觉小孩子越发可爱，沈易家这对五六岁的龙凤胎更是暖心得不行，沈季平光棍了三十多年，福气原来都报在后头了。
霍郸带了四个人跟着走了，顾昀便自己拴上门，还没来得及转身，已经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压在门板上，但他的身体并没有直接和门板接触，腰和后脑都被面前推他这人的手肘和手掌护住了。
“长庚…”顾昀现在的身手是比不上长庚的，他惊了一下也没挣扎，只是抬眼看着面前的人，带着点儿无奈又带着点儿恳求的低唤了一声。
长庚受不了他的眼神，在暗淡的灯光和朦胧的月光下，微低了头与之交换起一个绵长的亲吻。顾昀到最后有些气息不继，他率先挣脱出自己的唇舌，轻轻错开半边脸，含笑带喘道：“小心肝儿…先绕了大爷我这一遭吧…”他一双桃花眼中甚至带了水汽，目光慢慢一瞥竟显出一点儿根本与平日的这个人完全联想不到一起的媚意。
这么多年，长庚纵然看惯了顾昀在床|笫间的种种风情，还是会为这罕见的瞬间心潮澎湃。长庚手指极尽轻缓地沿着他的领口抚上颈间的伤疤，顾昀对那个地方非常敏|感，顿时仰头轻喘了一声，稍稍推拒道：“好了…先别闹…”
“先别闹…那等会儿…能不能…闹…你…”长庚扯开了顾昀一小片衣襟，以唇舌代替指腹，从他颈间一直流连到耳侧，含含糊糊地询问着：“…告诉我…能还是…能…”
顾昀简直怕了他这些花样百出的手段和言语，他都快忍不住身体的轻颤，一团熟悉的燥|热从小腹发源，上及头顶，下至脚尖，酥|麻得他浑身发软，他几乎完全依靠在长庚有力的臂弯里，安稳和悸动在心里一起发酵。
顾昀觉得在伤病有明显好转之后的这一两年里，做这种情|事长庚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而他却越来越容易把持不住，不知道是长庚这小崽子在不得不禁|欲的时间里刻苦学习真的出了成果，还是自己这老东西在漫长疼痛的折磨中失去了坚定的意志力。当然顾昀这个口非心也非的大蒜花绝不会老老实实地承认他们俩是因为历经百战的身心磨合出了情投意合的默契，才会有这样两相缱|绻的欢|愉。
长庚的手已经滑过顾昀的胸口，探向了他的腹部，顾昀抿了抿唇，已经破罐破摔地做好了长庚甚至要来上一场露天情|事的准备，这手却在他肚脐周围抚过一圈儿后突然停住了!顾昀一时间差点儿低叫出声，他那迷乱的脑子对这种要命的戛然而止竟分辨不出到底是庆幸还是…失望…
顾昀把因欲|望浸染而更显沙哑的嗓音死死在舌底，近乎咬牙切齿道：“小崽子…你可真行…给我…滚开！”
长庚却低笑着将额头抵住他的肩窝，左手将顾昀搂得更紧，右手仍停在原处：“我忽然想起来…义父…你进门的时候就说饿了…我灶上还煨着猪骨汤…”
顾昀勉力抬手拍了自己脑门两下，大冬天他竟在大门后面被这混账东西折腾出来一层汗，真是疯魔了。
“放手，我去喝汤…”
“义父…我怕我真放了，你这里…会…更不舒服…”
顾昀一把抓住长庚还要往下游走的手，屈指弹了他腕上的麻筋儿，力道虽然不太大，但既快又准，长庚情迷心魂猝不及防，还真被制住了右手。顾昀趁他愣神的一瞬，用肩膀撞开他的左臂，抽身而出，在三步开外强自镇定地理了理身上的棉袍。
顾昀自从九年前被长庚拖回京疗养开始，每到冬天就都被如临大敌的小崽子从头武装到脚，哪怕是在温泉山庄，哪怕是在室内，他也再没只穿过一件单衣，更别说他触手可及的手炉、毡帽、毛绒袖筒、狐裘披风…头几年确实冷得受不住，这样裹着也算合宜，但这一两年来他都觉得自己快被这贴身小棉袄给捂上火了…顾昀认为自己刚才那番事态也一定是上火的缘故…嗯…
长庚看着顾昀努力姿态如常地朝小厨房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低头轻轻蹭了蹭鼻子，弯起唇角，没想到自己竟逼出了小义父这个样子，真是意外收获。相爱数年，暌违多时，有些情不自禁也没什么好害羞的，他这样恼羞成怒可是太…秀色可餐了…
长庚往自己身下看了看，轻叹一声，走上前两步用一片衣袖垫住手心贴在铁傀儡冰冷的盔甲上，好一会儿，才直起腰追随顾昀而去。
长庚走到门口的时候顾昀已经灌了三碗汤下去，他随随便便地往灶台边一蹲，姿态却异常潇洒夺目，嘴里百无聊赖地含着一块猪脆骨在唇间打转，一点儿殷红的舌尖时常隐现，长庚顿时觉得刚才的降温措施失效了，他偏头咳了咳，以飞快地速度默念了几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我说，我晚饭没吃什么，就算再喝完剩下这半锅水玩意儿我也睡不着觉…我！要！吃！粮！”顾昀吞了那块猪脆骨，一声比一声高地嚷嚷起来，整个人就像由“快给我饭吃”这五个大字拼成的。
“好了好了…你别叫那么大声，给外人听见了还以为堂堂安定侯府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长庚避开顾昀的眼睛，竭力压制四肢百骸乱窜的小火苗，走到灶台对角将另一只铁锅搬过来。
顾昀却不依不饶地在他背后接着小声嚷嚷：“我就是穷得揭不开锅了，我那点儿钱从来花不到过年…陛下！你克扣我俸禄!”
“你哪是穷得揭不开锅？你根本是连锅都懒得揭！”长庚没好气地掀开手中的锅盖，一碗色香味俱全的冬笋腊肉和一碗晶莹剔透的大米饭就出现在快饿过劲儿的顾昀眼前，只见这只安定侯敏捷地从地上蹦起来，从旁边竹篓里捞过两根筷子就要端着锅跑。
“等等!”长庚喝住他，“凉了不知道吗？自己胃不好不知道吗？千叮咛万嘱咐你不能吃生冷不知道吗？”三声质问过后，长庚一把夺过那双筷子挥开顾昀的手：“起开，我给你热热吃。”
“我不吃回锅蒸的冬笋腊肉。”
“…行了…炒炒吃、炒炒吃行了吧…不过你得吃软烂一点儿的。”
“…行。”
长庚手脚麻利地将饭菜倒进锅里架在灶上，一系列动作流畅自然，显然是做惯了的，然后他伸手自墙角取过挂着的围裙，反手就要自己系起来。
顾昀这时突然贴上来，接过他手里的带子打了个简洁漂亮的结，接着却不让开，而是用两手各握住长庚一只手从背后环抱到他身前，然后将侧脸凑上前去与长庚的侧脸好好耳鬓厮磨了一番：“我可真是三生有幸…才得你如此一位惠美佳人…”
长庚呼吸早就乱成一团，感觉后脊颇有些寒毛直竖的感觉，他嘴唇都有点儿哆哆嗦嗦地问道：“子熹…你想要…做什么…”
顾昀似有意似无意地握着长庚的手拂过他身下那处，同时在他耳边吹气道：“陛下…我想…要…你，你…给不给？”
长庚猛地转过身来，衣袂摆动差点儿将饭锅从灶上扫下来，顾昀这个神物居然能一边儿能厚颜无耻地流着氓，一边儿还能分出心神看出他的伙食，他“哎呦”一声身体前倾将锅稳在了灶上：“这可是我最爱吃的菜!可别给我毁了！”
长庚一把扯住他的另一边肩臂，迫使顾昀直视自己，他目光灼灼，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
“我说…”顾昀觉得长庚的眼神有些狂乱地勾魂摄魄，他一时间竟顾左右而言他道：“我说这可是我最爱吃的菜…”顾昀这人很少明说自己爱什么不爱什么，他年少入伍，一直位高权重，最懂得上行下效、上好下跳的道理，所以一般都有意地克制着自己的爱憎，长庚也是今天第一次知道顾昀最爱吃菜的是冬笋腊肉…但现在的关键不是什么冬笋腊肉…
“你说什么？你说你想要什么？”长庚的眼神更加夺人，顾昀甚至微微闪避了一下，他料到自己那句话长庚会有些激烈的反应，但没料到长庚这反应会这么激烈，而且他还没全看懂这孩子眼中汹涌的情绪到底是什么意思，震惊是确定的，但是剩下的那是反感抗拒…还是…
顾昀最终喉结滚动了一下，眨眨眼慢吞吞道：“我说…我想要…吃饭！我快饿昏了…佳人尚能炒饭否？”
长庚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抬手捂了捂自己的脸，然后缓缓转回去，一步步起火掌勺，然后等将让人垂涎的香软炒饭装在碗里撂到规规矩矩坐在桌前高凳上的顾昀面前，才用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语气说道：“我可真是三生有亏，才得你如此一个顾子熹。”
“那就是…是本侯让陛下您圆满了嘛…”顾昀嚼了几口饭又有了力气开始故意不着调起来。
长庚：“......”
“哎，别说，你这厨艺还真合我的口味，做得出这道冬笋腊肉的人多如牛毛，可能炒出这个味儿的真是凤毛麟角…我想想，除了沈易那个光…咳…妻奴碎嘴子，就只有你做得这么很是滋味儿了！难不成…咱们俩心有灵犀一点通？”顾昀挑起一边长眉，眼中光华流转，一脸风流公子调情相…
长庚却闷声嘲讽道：“您可真会说话，您怎么不说我和沈先生心有灵犀一点通呢？”
“啊？”顾昀一脸大惊失色，“你移情别恋看上沈季平啦？不行！你可不能先对我始乱终弃，又累我兄弟抛妻弃子！我必须将你的蠢蠢欲动扼杀在我温柔多情的怀抱里！”
顾昀本以为那么逗趣一番，长庚神色中刚才被他勾起来的沉郁就能消失不见，可现实却令他更加失望，长庚听了他这两句话反而更见低落，他像连假笑都做不到一样，只深深看了顾昀一眼，然后站起来又热了碗汤给顾昀搁在手边，低头解了围裙挂起来，走到门边头也不回地缓缓道：“我能跟沈先生做出差不多的味道不是巧合，冬笋是他今天下朝出宫去北大营前特意去集市上给你买来的，腊肉是他千里迢迢给你捎来的，冬笋腊肉是他教会沈夫人又让她手把手教了我一下午才成功的…要真说什么心有灵犀一点通，还不如说是两情已是久长时吧。呵，子熹，你以为你在讲笑话，可我却觉得你在吐真言…你说得对，我是始乱者，你也的确温柔多情…”说完他就径直走了…
顾昀看着长庚渐行渐远的背影隐没在黑暗中，简直想要破口大骂：“不是，他跟沈季平手足相待，怎么就两情久长了…他自己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哪句真哪句假，怎么这小子就武断地说他吐噜实话了，这真是…无稽之谈、无妄之灾！”
可是他捏了捏鼻梁，又低头看了眼还温热的饭碗和热气缭绕的汤碗，忽然又消了气，他仔细思量了几个来回，然后一口口吃完了饭和汤，破天荒地把锅盆碗筷都冲洗干净，才心平气和的往卧房走去。
长庚果然还在外间留了给他热着的水，顾昀笑起来，迅速洗漱完毕，上了他家陛下的床。
“还生气呢？”顾昀压在长庚身上，双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梳拢着长庚打散了的长发：“你平白无故给我扣了那么大俩屎盆子，我都宽宏大量地来先哄你了。陛下指点万里江山，怎么能还不如臣的肚量…”
“子熹，我是不如你，我…唔…”长庚骤然睁开眼睛，可话还没说完嘴就被顾昀以吻封缄，长庚诚惶诚恐地搂紧顾昀的腰背，两人异常投入地完成了这个亲吻，分开的时候，顾昀舔断了银|丝几根，平复下呼吸而后异常郑重地说：“虽然男人在床上的话都没什么真心，我这人更是从来少讲真心话，但是下面这几句话我真心地说，李旻，你也给我用真心听好了…”
“你没有不如我。或许从前有不如我之处，也有不如我之时，但我较你年长，阅历在先，这很自然。而我今年连男人一枝花的都四十都超了，你才过而立没两年，要非得这么比，以后尽是我不如你之处，不如你之时…这样说就没有意思了…我大言不惭一句，你少时大概是在我天下无敌的阴影下活着，所以再长大变强也觉得不及我，但李旻，我告诉你，你想错了，你要改。还有，你确实早于我先动情，但这也不能成为你自轻自贱的理由，如果你坚持以为先爱者即输，那…长庚…你可就真是让我对你的一腔真情、满心寄望都显得错付了…”
顾昀说到这里，眉宇间忽然见了疲色，他身体确实已经没什么大碍，今天带着两个乖巧的小孩子玩儿也没费什么劲儿，他只是心有些累。
长庚听到他这些话，再看他此时神情，慌忙开口道：“我懂了，子熹，我知道我想错了…”
“那你要改…”
“我改。”
“现在就改？”
“现在就改。”
“好，那我问你，刚才我说我想要你的时候，你眼里的意思…如果我没看错，不是反感，而是期待…我问你，你为什么期待我进入你、占|有你？！”
“我…”
“说！”
“子熹…义父…”
“那好，我替你说…你觉得只有我真正想并做了你对我做过的事，我们的感情才平等，对不对？如果我只是占口舌便宜，或者大体是意气之争，不是真心想要抱你，你宁愿把我压在身下…而刚才，你才觉得我是动了真心，所以你恨不能立时三刻委|身于我，是不是，李旻？看着我说话！”
“…是…”
“坦白说，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我纵容你体贴你疼爱你让你一次又一次，你却一直觉得我不够爱你…”
“子…熹…我…我…”
“那我现在真心告诉你，我渴望你就像你渴望我一样，你现在躺好任我予取予求，你怎么想…”
“……”
“哭什么？我猜你现在又以为我的这种要求是在生气，甚至是在恨，是在报复你的妄自揣测和错看我心…你觉得我或许曾经真的如你所愿地爱过你，但现在我又不够爱你了，因为你的过错，让我受到了伤害，所以我现在很有可能还会恨你…对不对？”
“…对…”
“所以你没有改。”
“是…我没有改…我做不到…我…子熹…我觉得我改不了…”
长庚终于从无声流泪到大放悲声，顾昀长叹一声，摸过枕头下面的一方帕子等着给长庚擦眼泪，他的这几句话让一个已经近十年王者生涯的天下至强者哭得像当年江北帅帐里的那个来时满心欢喜却骤见满目疮痍的孩子。顾昀记得当年自己说过最疼的是见到长庚的眼泪，那是真话，他并没有一字虚言。他现在把这孩子逼迫到这个份儿上看着他痛哭失声，顾昀觉得这疼甚至甚于当年，但他现在这样言辞如刀和当年那样紧紧隐瞒都是一样的应了“不得已而为之”这六个字。
他当年不能让他疯狂，而今更不能让他疯狂。他是他挚爱的小长庚，他要他好，他甚至不能容许他困于他自己的情爱。他已经从幼鹰长成雄鹰，他就理所当然地去感受天大地大，而不能总自觉身陷囹圄，他要帮他破开他的画地为牢。
“改不了…你现在肯定在想改不了怎么办，其实我想告诉你的是…改不了也没关系，长庚，你太过纠缠于解决，所以才会越发困惑，也就越发求不得解决之道。你知道爱生忧怖，所以越发排斥忧怖、在乎忧怖，而你不能接受爱与忧怖共生，就会越发陷入爱生忧怖…你这样的贪嗔痴念日深，又怎么会让你自己好过，长此以往，你的眼里会只看得到忧怖，再也没有爱的一席之地。我一直最担心你的，莫过于此。”顾昀见长庚哭声渐低，扶着他抬起头来，轻柔地给他拭泪。
“前几年我身体时好时坏，有时看着你动荡起伏、紊乱不堪的神情，我的心里比那些骨肉病痛还要难受，那段时间我真是怕死怕到了极点…你乌尔骨将解未解，我要是撒手人寰，你怎么办？我疼醒了想的是这个，疼晕了要是做个梦还是这个…长庚…你真是太能折磨我了…好在天命眷顾、神医圣手，你没有困于巫毒，我也没有死于伤病。可是长庚，我逐渐好了，你却没有真的好起来…可能是我这破烂身子太折磨人了，把我爱重入骨的小长庚都折磨得变了一个人…”
“不，子熹…你不要这样说…你这样说我快要无地自容了…”长庚听出了顾昀话里深重的自责之意，顿时心如刀割，他反手紧紧把顾昀抱在怀里。
顾昀便倚着他的肩膀接着说道：“所以你答应我退一步。我记得我教过你临到阵前谁不想死谁先死是说人对上铁傀儡，我前面还告诉过你人对上人进进退退也无妨，现在我再对你说一句，就是到了你和心魔痴念难解难分之时，你应该退一步。它告诉你我伤病重会难长命，你就非要预设一个我真的难长命的前提，然后跟他杠上去，我身体好的时候你担心我坏，我身体坏的时候你担心更坏。为什么要这样随它心意、步步跟进呢？你应该退一步，甚至反其道而行之，做万全的准备，却看到光明与希望，为我的每一点好转而感到欣慰并且积极期待下一点，这才能不被它如附骨之蛆般纠缠。你懂吗？我的小长庚…”
“…我懂了，我真的懂了…”
“那我再问你，我刚才说想要你，你应该想什么？”
“想你是真的渴望我，你爱我，想进入我，占|有我…身体…灵魂…全部…就像我对你的感觉一样…”长庚轻轻亲吻着顾昀的额头，哑着嗓子说道。
“那你给不给？”顾昀直起身来，将长庚压下去，直视着长庚的眼睛与他一眨不眨的对视。
长庚看了一会儿，忽然笑起来，心里这么多年压底的阴霾忽然一扫而空，一时间窗外的朝阳都没有他的脸庞光华灼烈。
“…你笑什么？”
“我啊，笑你说别人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你心里没有关于爱情不平等的芥蒂吗？子熹…是不是我心甘情愿地给了你、接纳你、包容你，你才觉得我像你爱我一样爱你…顾子熹，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是不是？！”
顾昀完全没料到这风水轮流转会转得这么快就到了长庚家，这河东河西连别说三十年，连三个时辰都没有就换完了…他沉默半天，看着长庚眉目间越发张扬的笑意，忽然道：“我和沈易那妻奴碎嘴子清清白白，只是兄弟挚交之情，是你乱吃醋。”
“我知道…是不是？”
“我要去和周边诸国军方将领开茶话会，你得答应。”
“我答应…是不是？”
“我今年就是不去温泉山庄了，我要留在京城里热热闹闹的过年，你不许反对。”
“我同意，我知道你其实只是见我事忙，怕我像去年一样整日来回奔波。今年冬暖，我又细问了沈夫人你的身体，她给我吃了定心丸，你刚又给我服了清心丹…我就许你不去了，但是要注意保暖，你看你又没穿厚衣裤上床…”
“行了…都上床了要什么厚衣裤，就是穿了玄铁钢甲也是等着被往下扒的命…长庚…我们…”
“…等一会儿再动手动脚…是不是？”
“你这孩子还没完没了是吧？！”顾昀色厉内荏地一瞪眼，然后就在长庚浸满笑意的眼神中败下阵来：“是是是，行了吧？…行了，别美了，我这么说你就信？这会儿不担心我是敷衍你、哄骗你、等着报复你了？”
“你刚才眼睛里的忐忑都快溢出来了，后来顾左右而言他这么半天，又装凶唬人，我当然信了”，长庚一边温柔地在顾昀耳边说着话，一边动作迅速地宽衣解带，“…子熹…我真高兴，你的忧怖不必我少，你的爱就不必我少…子熹，以后那些一个人怎么得解脱的大道理漂亮话就不必再说了，只要我们一直一起，是进是退又何妨…如果我们彼此失去，唔，到那时候再说吧，现在良辰美景又何必想那么多呢？…哦，好像我确实退了一步，你那套大话空话好像也有点儿道理和作用…”
“得了…所以你到底给不给吧…这到箭在弦上了还做什么总结陈词啊…”顾昀看着长庚放下了厚厚的床帐，用棉被将缝隙都挡住，然后又上下其手地来脱自己的衣服，两相纠缠下气氛早已炽烈如火。
“我给。”长庚双手搂住顾昀的脖子，将双腿环上他腰间：“…我怎么舍得…不给…”
“盖上啦！看不见啦！”黑八哥用翅膀拍了拍旁边的小灰鸟，“走吧！”
小灰鸟往旁边房梁上蹦达了两下，然后顺着床柱遛到了床沿上，它爪子抓住棉被，身子往上一靠，优哉游哉听起响儿来。
黑八哥无奈掩面，心道：“从大门口到小厨房再到卧房里，这小色鸟居然还没看够听够？！那床那么晃，它不怕掉下来吗难道？！真是见识到了什么叫色胆包天！什么叫色|鸟床下亡，做鬼也疯狂！…不过它能听见什么呢？要不我也去…”
“顾…子熹…你到底…会不会…”
“我当然会！本侯见识过的美人儿比陛下您吃过盐…嗯…长庚…别这样，我忍不住…我…啊…”
“义父，我也来教你一个道理吧，牛皮吹得越大完得越快…还是换我…疼你…比较好…”
“…长庚…长庚…你答应我…刚才你答应我…在上面…呃…啊…”
“你当然可以在上面，你…现在…不就在…上面吗…我的十六…小义父…我的…子熹…我…大将军…”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咳，大帅，您才攻了一下下，战了一小会儿而已，离什么克和胜还远着呢…可以说是…遥遥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