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其扬番外（一）

那日，我连夜看完了从林大少爷处借来的书，正准备拿去还，路过集市时，就听到了林家被抄家的消息。
我脑子里顿时：“嗡“的一声，拔脚就向林府奔去，不知道期间撞到了几个路人，踩着了几个摊子……当时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书香，书香姑娘她……将会何去何从……？！根据大夏朝的律法，林家被抄，奴仆都要被充公发卖的，像书香姑娘这般年轻的姑娘们，本是罪奴，要么青楼要么营妓，或者下九流的场子——我不敢再想，只是暗自痛恨自己，为何至今无权无势，未能考取功名；为何那天没有鼓起勇气向林大少爷讨了她去，林大少爷向来中意妖媚的姑娘，书香这等木讷相貌勉强算是清秀的，大抵是入不了他眼的罢……上天有好生之德~书香姑娘她……不该落得个如此下场……
我从小父母双亡，家境自然好不到哪去，仅靠着两个租出去的铺子过活。因为极爱读书，在乡间也算是颇有才名，听说林大少爷的书房里藏书颇丰，所以设了法子跟林秀海打了个赌，赌注就是赢了可自由出入他的书房。一开始，每次虽然都是两名丫头在这书房里侍候，但我并没有太留意她们，找书的总是那一位沉默寡言的小丫头，低着头瞧不清眉眼，一副木讷的模样。那日我来借书，走到屋外恰好听到她们闲聊。那位美艳的丫头一脸鄙夷：“不过是一个穷酸举子，将来考得上考不上谁知道呢？大少爷也不过看他可怜，这才故意输了给他。”倒是那位木讷的丫环低低叹息一声，替我抱了一回屈：“墨香姐姐，你我都是他人脚下的泥，何苦说这话呢？这位顾公子能想出这般法子读书上进，也是个有志气的人。姐姐可听过那句‘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保不准将来顾公子就能有大前程呢。”
　　那位墨香还待再说，转头之时却乍然瞧见门口站着的我，这才作罢。表面虽然平静，但我的内心却万分澎湃，我断断想不到这个看起来木讷的丫环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每次见她，她总是轻施一礼，把我让进屋里，倒了茶后就拿着单子帮我在书房里寻起书来，经常，书房里只有我们两人。前日进来，不见墨香，只见她带了几分憔悴的模样，等她默默将要寻的书找了出来，又将上次拿走的书逐一放好，终于忍不住问道：“姑娘可是遇上了烦心事？”
　　书香姑娘当下脱口而出：“身不由已，命不由已，该当如何？”
　　见我面有担忧之色，她自嘲一笑：“奴婢失言了，只是相好的姐妹被大夫人配了个不堪的人，一年半载，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奴婢不知如何是好……让顾公子见笑了。”
　　我在她面上凝视半刻，忍不住问道：“府上夫人没提过姑娘的婚事？”心中惊跳，这话太过唐突，可是话既然已经出口了，一时倒难以收回。
好在她并无半点扭捏羞涩之意，只轻轻摇摇头：“不过是躲得一时是一时了。”
当时我就想：哪天考取了功名，向林大少爷将她讨了去，□添香，岂不美事一桩？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