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鸢乙女向】一些乙女

　　下邳近来淫雨霏霏。今日夜色也格外迷蒙，好似如两日后的休战盟会一般缥缈无定。
　　回廊拐角出现一片青色的衣角，似有若无的暗香缓慢缠上你，“殿下深夜在此，是在为谁风露立中宵？”
　　“未曾想袁氏对此次盟会也看得如此之重，长公子竟也提前到了下邳。”你回头，袁基已然站在了你身后，朝你一礼，“在下也不曾料到殿下提前至此，殿下......本不该在此的。”
　　袁基上前一步，同你并肩倚在阑干边，共享这一片月色与雨声。
　　“的确依你所言，有太多事情本不该发生。”你终于第二次将眼神放在他身上，袁基将身上的大氅解下，绕过你的肩膀披上双肩，手指在你身前不徐不疾地打了个结，“一切皆有定数，殿下。更深露重，思虑太多，容易头疾，毕竟两日后，或许还有需要殿下头疼的时候。冒犯了，在下送殿下回住处吧。”
　　你们并肩穿过回廊，广袖相接，却又因为夜风吹拂而一触即分，如同两片以触角纠缠试探的蝶。袁基在房间门口拱手向你道别，“晚安，殿下。”

　　——

　　下了一夜的雨在第二天申时暂时停了。
　　“眼见这雨不知何时又将继续，广陵王殿下，不若同我们一起饮一杯，袁氏的百末旨，当真是妙哇！还要多谢袁氏几位公子，如此美酒，正适合如今这桩休战讨董的美事。”
　　袁术与袁绍皆在座中，袁术正一边与那人碰盏，一边嘴上道“哪里哪里”。袁基的目光遥望向你，手中的酒盏微抬。
　　“长公子。”你入座，同袁基举杯，“我昨夜思来想去，倘若你不执棋，又如何肯定这盘棋不会有变数？”
　　“这才几杯，殿下便醉了，”他放下酒杯，“公路，本初，我先行送殿下回去。”

　　——

　　你任由他搀扶，行至昨晚那条回廊，“长公子，好酒不醉人，袁氏的酒，自然是尚好的。”
　　“殿下说笑了，中山之酒，一醉千日。今之昏昏逐逐，无一日不醉，趋名者醉于朝，趋利者醉于野，豪者醉于声色车马。好酒醉的不是人，是心。求而欲渴，渴而欲求。红尘之中，唯恐求之不得，唯恐得之失去。啊......在下好像也醉了，不然如何同殿下说起这些......”
　　与其说是他搀扶着你，不如说在袁基话落之后，你们两个变为相互支撑的姿势，你能感觉到他的重量微微压在你肩头，你也如此把脑袋靠在他肩上。
　　“袁氏的长公子，也有求之不得吗？”你问他。
　　“怎么会没有呢？殿下......我的欲求与野心，远在咫尺......”袁基的手轻轻抬起你的下巴，玉色的扳指带着傍晚丝丝的寒凉。你顺着他抬起头，凑近他，双唇轻轻地蹭上他的唇瓣。
　　“啊......殿下......”他的手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你的下巴。你趁机环上他的脖子，试图将你们贴合得更近。“那长公子想要的，可真是多......”你略微用力地咬了一下他的下唇，“既要......又要。”
　　袁基的手从下巴换至揽住你的腰，另一只手扣住你的后脑，却被你推开，“长公子说，送我回去，便只送至此吗？”
　　“是在下唐突，”袁基说罢又就着搀扶你的姿势穿过回廊，却不像昨夜那样停在门外。他揽着你进了门，下巴蹭到你肩上，间或抬起那双清透的眼睛望着你，“并非既要又要，只是殿下，乱世之中，人之一字，如芥如舟。在下也不免被这洪流裹挟其中，身不由己。”
　　“哈，长公子岂能比之芥舟，你合该是那载舟之水，余舟一芥，不过在你波涛汹涌一念间。唔！”
　　“殿下总是说些伤人的话，在下该怎么办呢，像这样堵住殿下的嘴吗，啊，也该遮住殿下的眼睛，再将这一颗心剖出来......”你们的衣带勾缠在一起，你浑身上下都被他蹭得难受，“不要再蹭我了，袁基......”
　　“殿下为何不再称我为长公子了，不过这样也好，这里不太方便，我们移步去内室可好......哈......”
　　你说得没错，不论身处何处，你的确就像一苇小舟，袁基如同载舟之水一样，并不想要颠覆你，却也见不得你平稳行驶在这江河湖海之上，而是迫切地想让你感受独属于他的波涛汹涌。
　　“袁基，”你喘着气唤他。“嗯？”袁基用手轻轻拭去你眼角的一滴眼泪，但也只有这个动作称得上轻柔，“殿下方才是不是说......说在下手腕通天，翻云覆雨......唔！轻一点，殿下.......好一个‘一翻一覆兮如掌’......殿下说的，都是袁氏的长公子，并非袁基。汝南袁基，只不过是一介凡人。”
　　你没有力气反驳他，“一介凡人......哈！那你现在在做什么？无非也是在我身上使手腕功夫，翻云覆雨......唔！”
　　你的脑海里突然下起了一场暴雨，身下比近日下邳的天气还要潮湿，仿佛这些天连绵的雨从未在你身体里停过。

　　——

　　雨翌日早晨确实又下了起来。
　　袁基在你睁开眼的时候已经穿戴好，见你睁开眼，俯身沿着你的眉骨轻轻描摹，“殿下这样，在下的确看不够，不舍离去。只可惜明日休战盟会在即。如若殿下易醉，明日就不要喝酒了。”
　　你意识朦胧间，只听到他离开前又说：“殿下若非要以船自比，那也该是济人出相思海的，慈悲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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