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安全，绝对危险[无限]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霍雨蔷刚醒没多久，意识还处于模糊的状态。听到动静，她就匆匆结束洗漱过去开了门。

　　下午去看完兰溪，确认它只漫到脚踝，且没有任何异常之后，霍雨蔷紧绷的神经也莫名松了下来，伴随而来的是一股强烈的困意。程嘉枝见她累了，就提议回宾馆午睡。

　　“下去吃饭吧，”门口站着的果然是才分开不久的程嘉枝，“也可以见见其他演员了。”

　　“哦，好。”霍雨蔷答应得很干脆。

　　程嘉枝欲言又止地看了她几秒，在她转过身去关门的时候开了口，“你开门的速度挺快的。”

　　“啊？”霍雨蔷不知道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算不算夸奖，“我一听到敲门声就过来了。我做事很干脆的，没有拖延症。”

　　“不是说这个，”程嘉枝看起来有些无奈，“房门上的猫眼不是装饰。你都不知道门口有谁，怎么能随便开门？”

　　“我知道了。”霍雨蔷回想了一下，她刚刚确实是冲动了，就算是现实世界也不能随便开门的。

　　“而且这个世界的夜晚更特殊一些，”程嘉枝认真地说，“你最好不要给任何人开门。”

　　“你来也不开吗？”

　　“我晚上不会出门，所以来的一定不是我。”

　　“那我们直接住同一间好不好？”程嘉枝的话让她产生了一些不好的联想，恐怖片里事故都是在夜晚发生的，她实在不敢一个人过夜。

　　“既然这个梦给我们一人安排一间房，我想是有它的用意在，还是别随便改变比较好。”程嘉枝分析道，“万一它觉得一个房间里有两个人违反了某种规矩，那我们不是要一起遭殃？”

　　霍雨蔷无法反驳，她只能沉默地跟着程嘉枝一路走到餐厅。

　　圆桌旁又多了几个人，除了下午见过的徐竹，还有一男一女，这两人的座位隔得老远。女方更是把头朝着另一个方向，似乎格外不待见男方。

　　孟屿见他们来了，赶紧起身介绍，“这是我们小程和小霍，小霍还兼职负责你们的造型。”

　　穿着米色波点雪纺衬衫的女人站起身，给了他们一个得体的笑容，“我叫李萌，就是演小甲的那个，你们好。”

　　她坐下后，圆桌另一边的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站了起来，“我叫沈耀，在微电影里演小乙。”

　　他刚说完，李萌就用众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轻哼了一声。沈耀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很难看。

　　霍雨蔷觉得这两人以前没准是情侣关系——大概率还是过去式的，李萌看沈耀的眼神太像看渣男了。甲乙丁的扮演者已经到了，那么丙呢？还有那个女鬼呢？

　　这个问题在她肚子里打转，但又不知道怎么问出口才显得不失礼。很快就有人替她提了出来，以一种不太客气的方式。

　　“还有两个人呢？”程嘉枝坐下后喝了杯水后，就直接问道。

　　“哦，许优小姐说她在车里呆了太长时间不舒服，就不和我们一起吃晚饭了。”孟屿及时回答。“小丙的演员海川好像是她男朋友，去照顾她了。”

　　“她事情可真够多的，是不是？”李萌毫不客气地说。

　　没人应和她，李萌似乎并不觉得尴尬，她自顾自吃完饭就离开了。一刻也不多留。

　　等三个演员全部离开，剩下的就都是玩家了。

　　“导演怎么没来？”霍雨蔷终于可以问出这个憋了许久的问题。

　　“他老人家早就吃完走人了。”朱亮说。

　　“你们知道那个李萌和沈耀的关系吗？”程嘉枝问道。

　　“不知道，估计他们下午一到就回了房间，没人有机会和他们多聊。”孟屿回答，“不过他们两个看起来就像有过节的样子。”他顿了一下，反问道：“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程嘉枝没立刻回答，而是等着其他人先说。

　　“我们俩去村子走了走，和村民们聊了聊。”朱亮率先开始叙述他下午干了什么，王梓然是和他一起行动的。“不过他们对外乡人有戒备心，没问到什么有用的。而且一问和死人有关的话题，他们就不想多谈了。”

　　“我找徐竹聊了聊，”孟屿也不扭捏，“可惜我对他来说毕竟只是个陌生人，所以没问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我还遇到过张荣山，他告诉我，有一件事他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

　　“你知道是什么事吗？”霍雨蔷问。

　　孟屿苦笑着摇头，“恐怕我和他的交情没那么深。”

　　沉默在空气中停留了整整一分钟。

　　“我和小霍在网上查到，”程嘉枝开口打破沉默，她用镇定的语气宣告了一条重磅消息，“去年夏天，狼牙村——也就是我们所在的这个村子，淹死过一个女游客，但村子里并没有深到能淹死人的湖泊。只有一条浅浅的小溪。”

　　这话一说出来，空气又停滞了两分钟，没有一个人接话。每个人的神色都严肃起来。不管在哪，死亡都是个严肃的话题，何况这个一年前死去的女人可能就是要来向他们索命的厉鬼Boss。

　　“我倒是没想到，我们的手机能连接这个世界的网络。”孟屿看起来有些意外，也许他的上一次噩梦没有用到电子设备的经历。“至于那个女人……她会不会是其他地方淹死的，然后被搬到了这边？”

　　“很有可能是她的同伴们干的，我也打听到了这件事，据说和她同行的还有一女二男。”赵奇宣压低声音。

　　“这一女二男很有可能就在我们的演员当中。”孟屿猜测道：“看来我们得想办法搞清楚一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谈话到这里，就很难进行下去了。毕竟现在知道的信息还是太少了。

　　此时正好夜幕渐渐降临，孟屿看了一眼窗外，所有景象都笼上了一层黑色。

　　“马上就要晚上了。”孟屿说，“据我的经验……我建议大家今晚都呆在房间里别出来。”

　　“那可以两个人住一间吗？”霍雨蔷满怀希望地问。

　　“最好不要吧，”孟屿幽幽地说，“有时候，人多不一定安全。”

　　轰隆——

　　随着窗外白光一闪，一道惊雷就在他们头顶炸开了花。震得霍雨蔷心跳停了半截。她很快想到微电影的剧情正好是发生在这样一个雷雨天，脸色更差了。

　　只要不玩四角游戏就没事了吧。这么想着，霍雨蔷拉着隔壁座的程嘉枝就准备离开，在她们快到餐厅门口的时候，迎面跑过来一个人。

　　正是他们的导师张荣山，他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大家都在呢，快快快！没想到第一天就给我们赶上好天气了！”

　　霍雨蔷有种极度不祥的预感，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装傻充愣，“快点干什么啊，老师？”

　　“咱们先去木屋那边，把四角游戏的镜头给拍了。动作快点的话，还能趁下雨前赶到片场。你们别愣着了，去把演员们叫上，咱们快点过去吧。”

　　“老师，许优好像不太舒服，要不然……”霍雨蔷正绞尽脑汁地找借口推脱，就被孟屿按住肩膀打断了。

　　“没问题老师，我们这就去叫人。”然后他又凑近霍雨蔷，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他是重要NPC，我劝你还是照着他的话办事，不然只会死得更早。”

　　霍雨蔷放弃挣扎了。

　　*

　　朱亮和孟屿在角落架摄影机。

　　程嘉枝拿出打光板和收音器后，就打算坐在一旁看着霍雨蔷化妆。既然要拍电影，认清所有演员总是没错的。对程嘉枝来说，她只要见过孟屿口中的“许优”和“海川”就算认识全员了。

　　这两人恰好是到达老屋最晚的，许优走在前头，她有一头浓密的波浪卷，此刻她艳丽的脸上堆满了不耐烦。跟在她后面的就是她男朋友海川了，这个男人个子很高，染着黄毛，眉宇间自带戾气。

　　张荣山不想放过这天然的雷雨天气，见二人来了十分高兴，立刻走过去安抚，“好了好了，别不高兴了。一来就碰上剧本里的天气，你们难道不觉得这是天意吗？没准就是获奖的预兆！电影获了奖，你们将来的简历也会更好看嘛。”

　　见许优的脸色好看了不少，张荣山又乘胜追击，“大家都是敬业的好演员好导演，老师再圈子里有不少同学，以后也会帮衬你们的。”

　　“您可得记着这句话。”许优终于开了金口。

　　张荣山终于松了口气，示意许优去找霍雨蔷换衣服，她饰演的女鬼是唯一需要换衣服的角色。

　　“啊——！什么鬼东西？！”

　　谁知就在霍雨蔷拿出那条红裙子后，许优突然尖叫起来。

　　这让本就不情愿接触红裙的霍雨蔷也慌了神，她吓得立刻把裙子甩了出去。

　　程嘉枝慌忙接过，才没让裙子掉到地上。

　　这是一条款式十分简单的吊带连衣裙，没有任何花纹，鲜红如血，在幽暗的房间内格外亮眼。

　　如果是在现实中，程嘉枝必然不会害怕一条裙子，但联想他们现在的处境，再想到霍雨蔷下午说过的关于诅咒的言论……绕是她表面再镇定，内心也难免有些害怕。

　　“你神经病啊，一条裙子吓成这样？”李萌闻声走了过来，看到许优的样子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你看清楚！这是麦玫的裙子！”许优没好气地说，然后她又低声喃喃道：“她的裙子怎么会在这里呢？这怎么怎么可能呢……”

　　又是一声巨大的雷鸣，叫醒了恍惚的程嘉枝。她很快清醒过来，抓住机会，去观察在场其他人的反应。

　　闪电划过，照亮了每个人的脸。

　　离他们最近的徐竹失神地看着程嘉枝手上的红裙，看来他应该也认识那个“麦玫。”

　　稍远一些的沈耀则匆匆转身，竭力装出事不关己的样子。但他转身的动作太过突兀，反而欲盖弥彰。

　　海川保持原有的姿势靠在墙旁玩手机，和沈耀相比，他确实更像是“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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