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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那天中午。
梁约正在家中被请到家来的老中医针灸，意料之外的接到电话。杨咎问他有没有空晚上出来吃个晚饭，之前没一块聚上、选择去赚血汗钱的几个兄弟也来。
梁约被扎得泪珠在眼眶里来回滚，带着哭腔说：“都是你认识的人，我去干什么呀？”
杨咎呼吸一滞，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从声音就能听出来此刻他冷峻的眉峰定然皱起：“这有什么好委屈的，我给你介绍不就行了。”
梁约把手机换到左手，拎了右肩的衬衫上来，闻言道：“虽然我很想吃你的饭，但你朋友我一个不认识是不是......”
“一句话，来不来。”
“我想你来接我。”
“......”杨咎深吸一口气，说：“行。”
梁约从小是病到大的，除了身体弱之外还有一个奇的地方——那就是身体状况和心情直接挂钩，高兴了活蹦乱跳，难过了就大病一场。
但春日忧郁，夏日烦躁，秋日凄凉，冬日冷酷，这算下来还有没有活头了？因而梁英盯他的心里咨询师盯的很紧。
要说原先梁约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富二代，一向心理评估就没出过什么问题。但最近，铁树开花了，春心萌动了，没成想去心理诊所看出了个轻度抑郁出来。
他的心理医生裘医生把他外地的病例调出来翻的刷刷响，也没想明白问题究竟出现在哪里，只能摸着下巴问他：“梁先生，最近有什么困扰到你的事情吗？”
青年坐姿随意，手撑着下巴，雪白的脸颊肉被印出几道明显的红印，而他浑然不觉，像是在想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整个人浑浑噩噩，没个落脚点。
“啊？没有吧，就是有点郁闷。”
裘医生心说方向对了，推推眼镜说：“那是什么事让你郁闷了呢？”
漂亮的青年就长叹一口气，绵长柔软的气息像是要吹到人心里去。梁约含糊道：“求偶的时候，总是会发生一些奇怪的意外呢。”
......
敢情，是为了谈恋爱啊？
稀奇啊，裘医生想。此人实打实的富家公子，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体弱，从小到大病例一沓，就跟取经经历了八十一难似的，临了没想到还得在自己正是花容月貌之时刷boss了。
唉，谁能过情关啊？
裘医生深觉此话题一定很长、很复杂，说不定还掺杂着几代人的盘根错节的孽，便找借口劝梁约回去，说定下周再见，届时一定准备好茶水扫榻以待。
梁约恹恹的，再不想开口。回去在路边打车的时候都一副愁肠百转的模样，背着个锄头就直接能去土坡上趴着了。
但梁约还是记住了裘医生的一句忠告：在条件允许下，在生命限度内，多出门、多说话、多没事找事。
但梁约在海城的关系网有限，他总没那个胆子到他外婆跟前找事，因而在带猫祸害了周边邻居几天后，毅然决然地决定和杨咎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厮守。
前两天有个导演找到杨咎，像是请他作曲或是什么的，梁约不太清楚，也没细问，只知道肯定不是录歌，要不然哥们也不敢往冰箱里一揣就是几十来瓶黑啤。
杨咎从录音棚下班了直接来的梁约小区，这时梁约已经喂了十几分钟蚊子了。
别墅区前的草坪是用过药的，但野火烧不尽，梁约胳膊上、腿上都叮了几个，把他痒得想吃人。
“你怎么就这样来接我了？”
“啊？”杨咎摘了头盔露出散乱的头发，他伸手随意抓了抓，面容冷峻，长腿支着地，不费吹灰之力的模样。
“你开个粉色电动车来接我？你的大摩托呢，你家不是有摩托车头盔吗？”
梁约觉得这是一种新型诈骗。杨咎身高一米九，体重一百六，八块腹肌人鱼线，肩宽腿长，活到二十二单身已经是上帝对他最大的惩罚了，怎么有理由剥夺他紧身黑衬衫脚踩机车靴开哈雷的权利？
“去把你家车库门打开，我把车停了，完了我们打车去。”
杨咎不咸不淡地说一句就推着车往里走，梁约揪着他衣摆哭诉：“什么呀，就说你一句连车都不让我坐了？谁让你开这么个...不帅帅的车啊！”
杨咎翻了个白眼，轻而易举地把他捞上车坐着，继续往里推，边推边说：“别人的车，下班高峰了就借用一下。你倒是敢坐啊？带十二周以上的罚款还扣分，你想上市中心那块大屏幕？”
“噢...”梁约仰天长叹，忽然想到了什么。“那咱们一会打车过去不是正好赶上了更大的晚高峰吗？”
杨咎若有所思道：“是吗？”
“是啊！呆驴！”
“注意你的言辞，否则我会依照你的不尊敬言语对你进行现场缉捕，捆成粽子丢到床上去。”
“丢到床上干什么？”
“挨饿。”
梁约小脸通黄，只能咬牙切齿地坐在车上颠簸，跟玩碰碰车似的。杨咎“啧”了声长腿一跨坐上去，扭了把手驱动车边往前边熟稔地捏了下梁约的臀尖。
“别他妈找事，能不能行？”
“......”梁约被他像小孩一样挤在前面，徐徐热风吹拂到脸上，转头时柔软的发丝尽数贴到身后人的胸口，“再捏一下成不？感觉特有...那什么早恋的感觉了。”
杨咎下巴搁在他头顶，老神在在地说行啊。结果一下没收住手，把人给捏疼了。
直到进了包厢，梁约都懒得和杨咎说话。他身上的蚊子包有的消了，有的还没，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也给香了一口，粉嫩晕开，像个捣乱的小花猫。
“我刚还在说着呢，来啦？”
“杨咎，等你老一会了，吃了两粒花生米哈别在意！”
“这位是谁呀？介绍一下，我去...哥们你有姐姐妹妹么？你看我条件怎么样，能不能攀龙附凤一回？”
......
熙熙攘攘的说话声升起，将窗糊上了一层白雾，窥探不清内里。
杨咎的朋友都是最普通最鲜活的模样，来兄弟的聚会脚上就塞个人字拖，背心大裤衩也是标配，但胡子都刮的干净，脸上眼里带笑，嘻嘻哈哈打成一片，给人一种阳光其实也能照耀到巷尾的错觉。
梁约心里别扭着，原本还在怪这群人临时鸽了自己准备的派对，但真见上面了他心中却如白云之上雁过无痕，什么气都没了。
杨咎跟他介绍，看上去年纪最大的?叫吕良，旁边最跳脱说要认识梁约薛定谔的姐妹的叫于汤，再顺时针过去最文静的叫陈薛，他是个儿科医生，再轮着过去就是叶成、阮博宇。
梁约是丝毫不吝啬笑的人，一个个打了招呼过后轮到自我介绍时也大大方方的：“你们好你们好，我叫梁约，木子底的梁，约定的约。姐姐妹妹是没有啦，我是独生子哦！”
“嗨！那什么，我就是开玩笑的，见面就是有缘...一会走一个？”于汤兴致勃勃地倒酒。
梁约还没说话，杨咎就伸手拦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自己兄弟跟前好似还紧张似的，低声道：“他身体不好不喝酒，给他拿瓶果汁吧。”
话音刚落，梁约福至心灵，笑道：“哎...我刚才忘了说，我是杨咎...呃新认识没多久的朋友！”
“啥？朋友？”吕良抽餐巾纸的手一抽抽，险些掉菜里，“你俩是朋友？确定没少个字吗？”
梁约乖巧道：“对啊...缺了什么？唉！我没准备提咖到这个地步，那好朋友就好朋友呗！”
“这......？”
于汤卡壳了，拿眼睛瞥角落里正在拆一堆包装袋的杨咎。
杨咎原本是背着大家的，闻听了几个兄弟在和梁约套近乎就侧身过来，好听的清些，现下闻言便直接面朝过来，对疑惑的于汤做了个口型，又摇摇头。
“哦哦，我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交情不错，唉...怎么没早点碰上你，我就是想要个漂亮妹妹！”
“去你的，胡说什么呢！梁约啊，你别在意，这小子就是嘴欠。”
“没事没事！”梁约嘴里塞了口清淡到不行的蛤蜊炖蛋，连连摆手。
“你是干什么的？小梁啊，你看着好小，是杨咎同行么？”
“唔？我还是学生呢。”梁约点头像小鸡啄米，“我们萍水相逢！”
这时杨咎站他身边，将大的快有四分之一个桌子大的披萨放上来，左右两个双拼，看得梁约心下一惊，小声道：“你怎么还没吃够他家披萨啊？那天晚上你吃的都想吐了！”
杨咎顺手捏了把他的后颈，淡淡道：“不给你吃。”
“谁稀罕呀，真是！”
眼看着梁约嘴巴快撅到天上去，杨咎眼中也带了笑意。他长臂一展从身后的小桌上又搬来了点盒物。梁约端着碗喝鸡汤，终于感觉了不对，抓着恰好俯身的杨咎算账。
“你怎么剽窃我创意呀，这都是那天我想的！我以为你朋友会爱吃的！”
杨咎咧嘴一笑：“就学，你能拿我怎么样？”
不知道是不是四周热菜腾起的白汽醺的脸红，梁约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翘着二郎腿，嘴巴鼓得跟小皮鼓似的，还得分出神来咀嚼方才吃进去的胡萝卜片。
“行了，给你专利费。”杨咎气定神闲道。
“什么专利费？”
“还没编好。”
“滚啊！”
梁约觉得自己差不多吃饱了，懒洋洋地靠在座椅上。杨咎看桌上少了一套餐具，直接端走了梁约的用，小少爷招招手：“别太感谢我昂。”
杨咎低笑了一声，拎了啤酒准备坐下，直直地对上了自觉远离他两一个位的兄弟们——几个男人神态各异，嘴上还聊着，口吻情绪都没什么不对，但身子都是侧过来的，五六双眼就盯着杨咎和正四大皆空消食的梁约看。
杨咎：......
盯罪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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