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澄]与子成错(完结)

　　金凌一走，江错又不在，偌大的莲花坞就只剩下蓝曦臣跟江澄二位当爹的，可惜江澄一头扎进书房就不出来，蓝曦臣百无聊赖的一直等着。
　　“泽芜君心情不错呀。”秋娘端着水果走来，“看来跟阿澄进展很顺利。”
　　蓝曦臣也不否认，虚心问道：“秋娘，你说我是否太过急切，吓着他了。”
　　秋娘掩唇一笑，“这还快？我看着都着急，太慢了，慢死了。”
　　蓝曦臣哑然，“再快要出人命的。”
　　“他哪里舍得……”秋娘话锋一顿，忽觉自己失言，讪讪笑道：“我也是猜的，阿澄心里有你，哪里舍得杀你。”
　　蓝曦臣假装没有注意道秋娘方才眼中闪过的一丝自责，微微笑道：“谢谢秋娘的水果，明日我跟阿澄去找玄荒大师取药，错儿便拜托你了。”
　　“放心去便是，家里有我。”
　　秋娘好似一直把自己当做一家人对待，之前不破说过秋娘喜欢江澄，也不知是真是假，从秋娘的表现中，丝毫看不出对江澄又私心的样子，反而一味撮合自己跟江澄，不惜做出有损声誉之事。
　　蓝曦臣想坐一会儿，可屁股刚碰到凳子便痛嘶一声差点跳了起来。
　　江澄正好从书房出来，见他这般，嘴角不禁提了提，这让蓝曦臣更觉得挨两鞭子是正确的选择。
　　吃饭时蓝曦臣咬牙坐在凳子上，尽量端正，忍得饭没吃几口，江澄胃口倒是不错。
　　蓝曦臣摸过屁股，肿了，不用看也知道是怎样一副惨象，跟小孩子一样被抽肿了屁股，说出去怪丢脸的。
　　“晚吟，商量个事。”吃完饭蓝曦臣又黏了上去。
　　江澄脚步一顿，“说。”
　　“以后不打屁股可以吗？”
　　江澄盯了他片刻，忽然抬手捏着他的腮帮子左看右看一阵，“提议不错，我现在觉得你这张脸更欠揍一点。”
　　蓝曦臣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就差挤出两滴眼泪。
　　江澄松手，背过身去，冷声道：“我没开玩笑，蓝曦臣，我不喜欢你的轻薄行径，以后不要了。”
　　蓝曦臣愣在原处，他看不到江澄的脸，不知道他是以何种表情说出这番话的，只知他好似真的不喜欢自己的轻薄。
　　也是，向来知礼守礼的蓝家人，竟三番两次轻薄旁人，这个人并没有答应成为自己的道侣，那样做，是有些过分。
　　可江澄需要逼的，不逼一把更难再进一步。
　　江澄还是在那株葡萄架下打盹，蓝曦臣静静立在一旁，像往常一样描摹江澄的睡颜，站了一会儿，他去问秋娘要了点伤药给屁股和大腿擦了擦。
　　“阿澄也是。”秋娘道：“怎么能对你下这么重的手。”
　　蓝曦臣满目宠溺，“没事的，他没用力，很轻。”
　　“很轻还能问我要伤药啊，打坏了你，心疼的可是他自己。”
　　蓝曦臣不确定道：“会吗？”
　　秋娘却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眼神，蓝曦臣心领神会。
　　擦了药，屁股凉凉的疼痛缓轻了些不少，不愧紫电，带劲，没见血江澄是真的手下留情了。
　　江澄没睡多久，蓝曦臣去的时候刚醒来。
　　“还忙吗？”蓝曦臣问。
　　江澄道：“有事？”
　　蓝曦臣温声道：“说来晚吟也还未去过错儿总舵，去看看如何？”
　　江澄沉吟片刻，正准备拒绝，蓝曦臣却拉了他就走：“走吧。”
　　上了街蓝曦臣才放开他，卖莲蓬的大娘见到江澄，立刻递了一大束莲蓬过去，“刚摘的，江宗主带回去尝尝呀。”
　　江澄没想接，蓝曦臣却道了谢接了过来。
　　蓝曦臣领着他在街上东看西看，到处采买。
　　“你买这么多东西究竟想干嘛？”江澄不耐烦的问。
　　蓝曦臣正在买肉，笑眯眯道：“做饭，我们一家人一起吃。”
　　江澄竟然没有反驳一家人三个字。
　　此时有人挑着担子路过，不偏不倚撞了蓝曦臣屁股一下，蓝曦臣吃痛，直接扑到了江澄身上。
　　江澄推了推他，“起开。”
　　蓝曦臣皱着眉疼得咬牙切齿。
　　“喂，没事儿吧？”江澄语气都变了。
　　蓝曦臣心里得逞一笑，脸上却苦唧唧道：“撞到鞭伤了。”
　　“不是吧。”江澄面色一滞，“我都没用劲，至于嘛……”
　　蓝曦臣道：“我没事。”
　　他撑着江澄的肩膀‘痛苦’地站好，脸上露出‘隐忍’的笑容，“我们走吧。”
　　没走两步，蓝曦臣身子一歪，又靠在了江澄身上，吓了江澄一跳。
　　“你又怎么了？”
　　蓝曦臣道：“腿……咳咳，没事，不小心滑了一下。”
　　说完又装模作样站好，提着大包小包往前走，没一会儿，手上的东西便被人夺走。
　　“没用的家伙。”江澄白他一眼拎着东西领先而去。
　　蓝曦臣心里那叫一个美啊，果然还是心疼了，真是口硬心软的宝贝啊。
　　只是没想到会在知趣阁总舵见到墨兰会的会长：墨兰。
　　那时墨兰正要离开，而蓝曦臣与江澄刚到，六目相对，墨兰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便转身离开了。
　　结合之前的种种，江澄难免也猜到些，蓝曦臣猜到得更早，有关墨兰会与知趣阁的关系。
　　老远就听到江错咳嗽的声音，两位父亲将东西扔给下人便直奔书阁而去，这里是江错呆最多的地方，是他的藏书楼，也是他的会客厅。
　　小家伙的气色比起早上差了许多，他当着两位父亲的面吞下一粒药丸。
　　“紧张什么，我没事，老毛病了。”江错视线落在江澄身上，最终也没说什么。
　　蓝曦臣道：“我们在门口遇到了墨兰。”
　　江错道：“爹爹以为她是我的人？”
　　“不是吗？”
　　江错摇头，“充其量算是合作关系，墨兰会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墨兰是生意人，喜欢照规矩做事，我喜欢规矩的人，他们喜欢收集天下奇珍异宝，知趣阁便可以为她们提供所有想要的信息。”
　　江澄道：“上次池州刑台……”
　　“是我。”江错道：“爹爹孤身前去我不放心，墨兰与她手下两个护卫定能护你们周全。”
　　江澄又道：“血夜幽莲也是你？”
　　“神鹿角、血夜幽莲都是我拜托墨兰会帮我寻的，师父手里的药方也是我跟墨兰会换来的，我没想过师父会告诉你。”
　　江澄憋红了眼，“玄荒大师若不告诉我，你就要自己寻？”
　　江错低着头，小声道：“是。”
　　“我是你父亲！”江澄眼眶通红，呵斥道：“偌大个云梦江氏连为你寻药的本事都没有吗？还是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父亲！”
　　江错忽地噗通一声跪下，“孩儿有信心做好，不想让父亲再为孩儿操心，这些年，你太累了。”
　　江澄眸子一颤，难以置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小身影。
　　小家伙也倔强的与父亲对视着，“我不知道还能陪在父亲身边多久，这个知趣阁，是错儿留给父亲的礼物，将来若是我不在了，知趣阁也会成为父亲最得力的助手，让父亲不再那么辛劳。”
　　江澄的眼泪忽然就下来了，蓝曦臣来到他身后，柔声道：“错儿这些年最大的心愿，便是与你亲近。”
　　江错慢悠悠站了起来，来到江澄面前，小家伙眼眶红红，与父亲对视半晌，忽然一头扎入江澄怀中。
　　“是我做得不够好。”江错哽咽道：“才让父亲一直为我操心，对不起。”
　　江澄抬起手，缓缓落在小家伙单薄的肩上，复又半跪下来，将儿子紧紧抱住。
　　“对不起三个字该我来说。”江澄哽咽着，“是我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没能给你想要的。”
　　“你就是这副性子，我从未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我放心不下你，所以我去找了爹爹，今后我不在了，爹爹替我陪着你……”
　　“住口！”江澄紧紧搂住他咬牙切齿道：“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有事，不许再说那些话，记住了吗！”
　　蓝曦臣的手落在江澄肩上，也落在江错头上，他不动色将父子俩揽在怀中。
　　“不破不会有事，我们都会好好的，一家人永远在一起。”蓝曦臣稳住声调，尽量不流下眼泪。
　　父子俩在书阁说着悄悄话，蓝曦臣去后厨为父子俩做羹汤，心里又是满足又是忐忑。
　　满足的是江澄父子俩能消除隔阂，忐忑的是江错的病，将所有希望寄托于古籍上的药方，确实不太靠谱，可如今，他们除了相信，别无选择。
　　一家人难得温情地吃了顿饭，蓝曦臣不断的给二位祖宗夹菜，江错脸上也挂着浅浅的笑意，不时给父亲夹菜，江澄也一一吃下。
　　江错体弱惧寒，大夏天也裹着厚厚的白袍，这一晚父子三人同榻而眠，江错睡在中间。
　　江错欲言又止，窝在蓝曦臣怀中，手却牵着江澄的手指，“父亲……”
　　江澄剜他一眼，蓝曦臣觉得这父子间趁自己不再时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江错叹了口气，靠在蓝曦臣怀中睡着了，蓝曦臣却一直看着江澄，江澄闭着眼被身旁火辣辣的目光看得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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