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平随案录

　　“嘀”一声，刷卡进门，孙牧把房卡插进取电槽中，打开灯。

　　虽然是双人套房，但并排而放的两张床每张都有一米五宽，躺下两个人绰绰有余。李锐还是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不跟自己住，不睡一张床还不行吗？

　　“别哭了，听我跟你解释。”

　　孙牧拉着他坐在床上，帮他擦干净眼角又沁出的水渍，认认真真道：“我答应过你舅舅在你上大学之前除了牵手、亲吻、拥抱不能再有其他亲密举动。宝贝，睡一个房间对我来说刺激有点大，体谅一下好不好？”

　　“刺激什么了我又没脱\\光钻进你被子里，”李锐不知道他们暗地里还有交易呢，哭唧唧地问：“你还答应他什么了？”

　　“答应他要让你好好学习，如果成绩下滑就不能再去接你放学。”

　　“不是他凭什么管这么宽，我现在就打电话跟他说我不在他家住了我要搬回去，我自己有家用不着他多管闲事......”

　　李锐说着就拿手机要拨电话，孙牧赶紧拦住他把手机从他手里抽出来扔到床中间，温暖的掌心托着他脸问：“现在可以吻你吗？”

　　“啊？”这跳跃性有点大，李锐一时没反应过来，孙牧已经含住他柔软的嘴唇，动作特别特别温柔。他亲了一会儿停下来，李锐没亲够还想要，抱着他脖子闹，刚才的生气郁闷早忘到了爪哇国。

　　安抚好男朋友的情绪，孙牧继续跟他讲道理，总的来说就是——你太小，家长不放心。不过他们同意上大学以后可以来我家里过夜。至于到时候睡一张床还是两张床，穿不穿衣服，要不要做点睡前活动。

　　“这些就都是你的自由了。”

　　“那还差不多，”李锐满意地哼哼两句，宣布这事算是过去了，但是！

　　“以后你再跟他们见面一定要告诉我，万一他们欺负你呢？”李锐跪坐在孙牧两腿之间，两人面对面的揪着他衣领子，堂而皇之地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孙牧轻笑，“不会，你舅舅、舅妈还有杜老板他们都很关心你，不会舍得做让你不喜欢的事。”

　　“那可说不准，你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累吗？每天早上闹铃一响我就觉得是来催我下地狱的，就盼着赶紧到11点上床睡觉。除了学校的作业我还要做他们布置的，对了还有我那个老板，莫名其妙发来一大堆文件让我背会，还说元旦让我去公司加个班。诶你说他们是不是商量好了合起伙来弄死我好继承我银行卡上那点微微微不足道的存款啊——”

　　李锐痛苦哀嚎，孙牧心疼不已，抱住他拍拍背，说：“以后我去接你上学吧？”

　　“别，以前见你是挺开心的，现在一见你就要背书我头都跟着痛，求求你放过我吧。”

　　李锐越说越觉得自己可怜，下巴垫在男朋友肩膀上抱着他腰连声叹气。孙牧也觉得他这段时间很辛苦，于是问他想不想去按摩。

　　“按摩？就是找个人全身上下捏一遍那种吗？”

　　孙牧点头。

　　李锐当然很感兴趣，兴冲冲就要去，不过刚出门就反应过来了，“那你呢？也要按摩吗？”

　　“不然......那我在旁边等你？”孙牧看他脸色不对，及时改变话头，李锐脸还是臭臭的，很严肃地告诉他：“不许让别人摸你，不管男的女的老头老太太就算盲人也不行，你是我的，只能我摸，记住了吗？”

　　“记住了，”孙牧摸摸他的头，商量道：“那一会儿你进去按摩，我去健身房跑步，这样可以吗？”

　　“不对，”李锐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腰上一环，凶巴巴地说：“你也要对我这么要求，快点快点！”

　　孙牧无奈地笑笑，他没法违心地说出这种把对方当成自己私有物的话，在他看来每个人都是自由的，就算是爱人也要给予足够的尊重，李锐年纪还小恋爱观不成熟占有欲强能理解，他一个都快30的人了......

　　于是商量道：“可不可以不说？”

　　“为什么？你不觉得爱一个人就要为他守身如玉吗？”李锐蹙眉发问。

　　“守身如玉不是这么用的，按摩只是很正常的肢体接触。”孙牧耐心解释。

　　“可是他们摸我的话你都不会觉得膈应吗？你......”

　　李锐边说边走突然就停下了，唰一下松开搭在孙牧腰上的手从他怀里退出来，脸上的血色全没了。孙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手里的房卡就被抢走，而且从男生抢卡、刷卡、进门，一连串动作加起来不到五秒钟，等他反应过来门已经锁上了。

　　什么情况？像这种情绪敏感的状态李锐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孙牧完全没时间去思考诱因，只知道当务之急是开门。

　　他赶紧去找秦世泽，由他出面向酒店前台要了房间的备用卡，开门之后浴室里传出的哗哗水声十分响亮，秦世泽收获一声感谢之后一脸懵地被请出门，孙牧走过去敲浴室门，喊李锐的名字。

　　水声没有停，孙牧不知道里面能不能听到自己说话，又实在担心他，就试着拧了下门把手，开了。

　　“李锐，我进来了。”

　　喊完之后还是没答复，孙牧深呼吸一口气，脚伸进去。水雾弥漫到几乎什么也看不清的空间让他松了一口气，从置物架上抽了一条浴巾，然后往淋浴底下走。喷头开到最大，强有力的水流不断冲刷皮肤，李锐正在弯腰用手搓自己的腿，专心到好像都没发现有人进来了。

　　孙牧感觉他状态不对，洗澡就洗澡怎么像魔怔了一样，皮肤搓那么狠不疼？照他娇气的性格不可能给自己找罪受的，除非......是故意的。

　　白色浴巾直接裹上去遮住容易让人想入非非的部位，孙牧关掉淋浴时自己也被兜头淋了大半身水，李锐低着头安安静静，没有看他，孙牧把他下巴托起来才发现这孩子已经把自己嘴唇咬破了，眼睛里都是泪就是不出声，身子不停颤抖，模样实在过于凄惨导致孙牧一秒犹豫都没有就违背自己的承诺把他抱出去擦干净之后塞进被窝里。

　　整个过程该看的自然都看到了，嗯，怎么说呢，深呼吸，孙牧一边告诫自己心静自然凉，一边脱掉湿的外套外裤上了床。他原打算隔着被子拍拍男朋友就跟哄小孩睡觉一样哄哄他，绝对不做进一步危险动作。然后循循善诱，先搞明白男朋友为什么突然情绪不好了再想办法开导，完全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直接被男朋友强行拉进被子里。

　　他一动，男朋友就哭，哭吧，还不出声，瘪着嘴用泪淋淋的大眼睛看他，委屈得很。

　　行吧，原则就是用来被打破的，孙牧一退再退，到最后李锐像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才终于满意，不哭了。

　　“好了，亲爱的，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突然不开心了吗？”

　　孙牧手臂伸出去从柜子上抽纸把他脸擦干净，至于湿漉漉的头发已经在自己秋衣上蹭得差不多了，就这样吧。

　　李锐不说话，耍赖似的扒着孙牧不让他走，强行达成同床共枕成就。

　　“你不说那我就自己猜了？”

　　他情绪稳定了，孙牧才有空梳理刚才发生了什么，两人在聊按不按摩的事，小家伙不想让别人碰自己，觉得自己也不该有同样的想法，可是自己没有表态，这是个问题。

　　于是他一边轻轻拍着李锐背部，一边告诉他：“我不介意你去按摩是因为知道这只是非常单纯的肢体接触，正规场所都会隔着衣服按，如果是一些比较敏感的部位技师也会小心避开或者征求你的同意，而且这件事对你的身体有好处啊，你自己也很想去，对不对？”

　　“嗯，我是想去，但是我想想又觉得不太能接受除了你之外的人碰我所以还是算了吧，孙牧，我现在很累很困只想睡觉。”

　　李锐脸还埋在他胸\\口，说话声音瓮声瓮气的但是不激动，身体也没反应，所以不是因为这个吗？那他突然有反应前的最后一句话说的是——可是他们摸我的话你都不会觉得膈应吗？他们？难道不是按摩的技师而是......

　　糟了，怎么会忘记他之前还经历过那种事情。洛滨、沈晖，这两个名字以及他们做过的事很可能已经烙印在了男孩的心里，难怪他会跑回来洗澡。孙牧明白了，只觉得更加心疼，偏过头在李锐脑门印下一连串的吻。

　　“干嘛突然亲我啊？”李锐合上的眼皮又睁开，迷惑地看他。

　　孙牧没有立刻回答，或者说他的回答就是落在李锐身上那一个又一个轻柔细密的吻。

　　“喂，别闹了，你是在用嘴巴给我挠痒痒吗？”

　　李锐真的觉得痒，整个人缩成一团，主动滚到了被子的另一边，好奇宝宝一样看着突然做出迷惑行为的男朋友。

　　“我后悔了，”孙牧突然开口，很严气愤地说：“那天在叶蓁家地窖里我应该听你的把沈晖往死里揍，他居然敢欺负我帅气可爱的男朋友，还有洛滨，等他们出狱我带你去套麻袋再揍一遍，好不好？”

　　孙牧穿着一声黑灰色的秋衣秋裤，布料、款式都是最普通的那种，但是就在他开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锐觉得他帅爆了。

　　不过，“警察可以套麻袋揍人吗？会不会被开除啊？”

　　“不怕，就算被开除了不是还有你赚钱养家吗？”孙牧也是不要脸了，为了哄他霸气道：“以后谁敢再碰我男朋友，哪只手碰的砍哪只，我弄死他。”

　　“真的吗？”李锐知道他在骗人但还是乐得咯咯笑，笑够了才小声问：“你真的不嫌弃我被那些人摸过？”

　　“乖，换作你好不容易得了个宝贝会介意他之前被坏人摸过两下吗？心疼还来不及呢。”

　　“也是，”这个理由说服了李锐，甚至主动举例道：“你看像那些瓷器、雕塑、名画、珠宝一代一代传了那么多年肯定被坏人碰过，大家还是很珍惜很喜欢的，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你的大宝贝，一定要好好珍惜啊！”

　　“当然要珍惜，我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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