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亘古
从第一眼看到萧乐,我就好奇。假若世界上真有天命,是不是这个叫命运的东西,像火花一样,噼里啪啦的,住在我心里。
扎根,生长,然后亘古。
我第一次看到萧乐时,是在迎新晚会上,萧乐在弹钢琴。学校容得下近万人的大礼堂,突然变得很小,小到只留下了坐在钢琴前的萧乐。
后来才在舍友那得知,弹钢琴的这个叫萧乐,是比我们大一届的学长。
萧乐很帅,多才多艺的。我喜欢帅哥,一直都是,可是碍于自身的某些原因,对于任何可以产生感情的人都只远观。
如果萧乐没有向我伸出手,我和萧乐的故事大概就没有后续了。
鬼迷心窍的,我报了音乐社团,大概是这个社团加学分最多。或者,因为社长是萧乐。
我在音乐社只是混个学分,除了考勤之外,音乐社的活动我基本不参加。萧乐或许神通广大,每次社团活动都能逮住在校园各处的我。
每次遇到他,我都拉着舍友东躲西躲。生怕被他看见然后拉我去做活动。
我不喜欢社交,或许是我单身至今的最好借口。
让我对命运的缘分产生惊讶的,是某次活动我为了不碰到萧乐,拉着舍友去校外奢侈一把,吃个海底捞,可是当看到邻桌的音乐社团员我突然愣住。
不敢发出声音怕被看见,我疯狂给舍友发信息:“萧乐说今天社团有活动,我才跑的,原来活动是吃火锅(发怒)”
“倒霉得很,我今天跟他说我吃坏肚子在医院挂水呢!”
其实我紧张的不行,生怕说话让萧乐听到,然后来公开处刑我。我觉得这就跟高中逛街和班主任迎面撞见有的一拼。
然后悲剧的,我由于太激动,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大声“嘶”了一下,余光瞥到萧乐好像看到了我,我赶紧低下头摆弄手机,给舍友发了一条“我好像社死了,记得帮我收尸。”然后在心里默念三遍“看不见我”
直到我的肩被拍了一下,我有点心虚,立马面带笑容地抬头,我觉得我这辈子都没笑得这么灿烂过。
萧乐好像被吓了一跳,愣了会儿神才笑着对我说:“好巧,输完液了?”我没敢跟他对视,说:“嗯,目前还没吃坏肚子,估计一会儿就要去输液了。”
我说完萧乐又顿了一下,然后就开始笑,像萧乐这样的帅哥,笑起来有点要命的感觉,我现在就这么觉得,我甚至认为萧乐在勾我魂。
他说:“社团在聚餐啊,要来一起吗?”我指了指旁边被忽略已久的舍友们,说:“我舍友还在,你们吃。”
萧乐轻蹙眉头思考了一下,去了音乐社团那一桌,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对我说:“介意加我一个吗?”
我看到我舍友在疯狂对我输出电波:“这不必须留?”
我看向她们:“我们三个不是在吃嘛,再说,他坐哪啊?”
她们:“你难道想母胎solo20年吗?这么帅的男人,你不冲?我都不同意。”
萧乐大概是看我没有反应,就转头问我的舍友:“请问,可以拼个桌吗?”舍友立马倒戈:“当然可以,快坐,你就坐到她旁边就好”她还指了指我。
我礼貌的对萧乐笑笑,他落座,刚刚舍友点的菜也刚好上来。但我总觉得不太对,是萧乐不太对,他太熟稔了,为我倒水,消毒盘子,好像他已经做了很多次一样。
一直到他用公筷给我夹了辣锅里的鱼豆腐,我对萧乐说:“我不吃辣。”我有点疑惑的看着萧乐:“我从来不吃辣,你为什么要给我夹菜?”
萧乐似乎有点出神,皱着眉看着我,但还是将我盘中的辣鱼豆腐夹走。
我坐在图书馆里发呆,漫无目的的翻书看了看,抬头看到萧乐享我走来。等他走到我身边,我小声打了个招呼:“萧乐,好巧,你也在这?”萧乐顿了一下,笑着看着我:“是很巧啊。你来看书还是借书?”
我努力回想,却有些想不起来,说:“我好像忘了,忘了自己为什么会来图书馆。最近的记性越来越差了。”
萧乐突然坐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头,小声说:“你相信命运吗?”我重复了一遍:“命运?不太信诶。”我低低笑了一下。萧乐看着我的眼,说:“如果我说,命运会让你这辈子非我不可,你会认为我是在胡诌,还是相信命运?”
我笑着大量了一下萧乐,说:“你在跟我开玩笑?”萧乐也笑了起来,我又说,“如果你在跟我开玩笑,我还是很乐意相信的,但是没有的话,我一直是不信什么命中注定的。”
萧乐拿起桌子上的书开始看了起来,我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就趴在桌子上发呆,突然听到他说:“你一定要信的,这辈子非我不可。”
我第一次意识到身体里有第二个人时,是在大学开学三个月后。
那天我在课上睡了过去,再醒来已经是晚上了,我看向时间,发现已经过去了一天,而我正在餐厅里面,桌子对面坐的是萧乐。
我看着桌子上还没吃的毛血旺,突然有点愤怒,声音拔高了一个度:“我不吃辣!”我看到周围的人在看我,或许他们在想,明明也是我点的菜,怎么突然说不吃辣了,他们大概会认为我是神经病。
萧乐看着我,我皱眉对他说:“我没有要和你出来吃饭,你先吃,我走了。”说完我就跑了出去。
我有些惊恐,还有些愤怒,我一直活的很好,从来没有过巨大心理创伤,为什么会出现第二个我?又或者,根本就不是我?
我打电话给舍友,问我昨天上课是不是睡着了,结果舍友说我一直在好好听课,还问我和萧乐的进展怎么样,我有些烦躁,说了句:“我已经走了”就把电话挂断。
我走在路上,看着周围,很熟悉,又很陌生,这让我有些害怕。身体里的另一个人,同样让我心中发怵。
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连我的舍友,和我生活最密切的人都看不出来。
因为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现,所以我把那张我写的“你是谁?”的字条,随身携带。
在某天,我在图书馆看书,突然睡过去,醒来时是在学校附近的公园,还是和萧乐在一起。我对萧乐说:“萧乐,我有点口渴,麻烦你帮我买瓶水,钱我一会儿发给你。”萧乐看了我一眼,然后点头离开了。
我摸衣兜,掏出那张纸条,她给我留了话。她说自己叫文亭,是一个穿书来的,穿越到了我身上。
回到宿舍,我给她写了一段话:
“我是不会原谅你的。我不理解穿书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身体里,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用我的身体去亲近萧乐,我只希望你可以离开,而不是心安理得的鸠占鹊巢。”
文亭再没给我回话,可我有意识的时候越来越少。
我恨文亭,这个鸠占鹊巢的人,似乎想替代我,成为我。她总是让我出现在萧乐身边。
这次是在图书馆,萧乐牵着我的手,我抬起头看他,想把手挣出来,萧乐扭头看我,亲了我一口,问:“你怎么了?”
我愣了一下,推开萧乐。我并不想面对,这些事,快要将我的脑子挤炸了。我背起书包就走,不管书怎么还,不想看到萧乐,不想被替代人生。
走到校园人工湖那椅子上,从兜里掏出手机想打个电话,拿出的却是一个和我的大不相同的手机,明显不是我的,或许是文亭的,我想。
我用指纹解锁这个手机,一进去页面就是和萧乐的聊天记录。我一点一点往上翻,他们的亲昵,她们约会时间,还有,关于我。
我出现的时间,频率,他们都记录着。
我收起手机,抬头看向湖心,阳光照的人工湖波光粼粼,晃得我眼睛有些疼,我起身走向湖边,可惜还没走两步,就晕了过去。
醒来后发现我身处医院,是被萧乐送来的。我看着瓶中滴落的液体,问萧乐:“你一直知道,我不是我?”萧乐点头:“比你早一点知道”
我猛然坐起来:“她是强盗,是小偷,而你,是帮凶。”我有些头晕,又躺下,有气无力的说:“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们。”
“我知道你们想做什么,你们要杀死我,杀死我的人格,我的思想,她想替代我,用我的身份活下去。我已经快要无法再看到这个世界了,我出现的频率与来越少,时间也越来越短,她会替代我的!”我用可以发出的最大的声音喊出来。
萧乐亲了亲我的额头,我问他:“萧乐,我是实验品吗?你从来没和我说过实话。”萧乐撩起落在我脸上的头发,说:“我并没有把握你会爱上我,即使骗你这辈子非我不可。”
我有些抗拒,回答他:“我并不爱你,我不爱任何人也没有办法爱上任何人,那根本就不是我。实验品也好,真爱也罢,希望你可以分得清。”我意识有些不清,想要昏睡过去,艰难的开口:“不管我以后会不会出现,用什么方式,在哪,怎样出现。我都不会原谅她,也不会原谅你。我讨厌强盗,讨厌小偷,讨厌偷走别人人生的人,也讨厌帮凶,讨厌和她一样扭曲的人。”
我的人格快要死掉了,从此我的思想被扼杀,我被剥夺了看这个世界的权利,我恨文亭,也恨萧乐。可惜这个世界上除了萧乐,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不是我了。
或许人死前总有万花筒似的回忆片段。
我看到了第一次见萧乐的场景,学校的礼堂里,聚光灯下在弹钢琴的萧乐。手指敲动下的音符如同火花,将名为“命运”的种子在我心中落下,扎根,生长,然后亘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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