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棠

　　今临市已经是连续一周的阴雨天了，是掉了色的黑，阴沉沉的，把人都压的喘不过气。

　　临中今天进行第二次月考，这次的题并不简单，是很多尖子生在考完语文就能得出的结论。休息时间里，大部分还是在位下一趟的考试做准备，走廊上也是上厕所后路过的。

　　棠梨捞起发出“咕噜咕噜”声音的粥，挪开椅子，屈膝坐下。撂在一旁的手机正播放着Trinix的单曲《Ocean Hill》

　　“I say it's time to love，

　　I say it's time to heal，

　　We're not over, for real，

　　I say it's time to love，

　　I say it's time to heal，

　　We're not over, for real，

　　Babe, there ain't no other，

　　I wanna be right next to you，

　　Never made a secret of my feelings for you”
　　清澈的欧美女嗓音飘荡在空荡荡的房间。伴随着尾音的推动，歌曲结束。

　　几秒后，手机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棠梨才捞起手机看了眼——宋灏野来电。

　　她这才记起昨晚发烧，脑袋沉得不行，手机一直有微信消息弹出来，就直接把铃声关了。

　　她接通电话,免提：“干嘛？”
　　好听的嗓音中带了一丝沙哑。

　　宋灏野：“感冒了？”

　　棠梨吸吸鼻子：“差不多吧，”棠梨不想在这话题上聊下去，反问“考试怎么样？”

　　“就那样呗，还能怎么样,我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
　　手机那边传来很浅的笑声，不过还是被棠梨敏锐地捕捉到了,也可能是因为她周围安静的过分。

　　“？你笑什么！”

　　“没什么,你先挂,下一堂快开始了。”

　　“嗯。”
　　棠梨挂断电话，把手机铃声调最高。手机继续之前的程序，切了另一首歌。

　　这边,宋灏野在通讯录里翻到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没几句就掐断电话,手机往兜里一撂,往考室走去。

　　上午的第二堂物理考试结束后,走出教室那一刻都如释重负一般。难免不少抱怨：
　　“这是给人做的题吗？”

　　“这次新手机的梦又离我远了一步……哦！不！是一大步！！！哭！！！”

　　“快快！选择题第一个是不是选C？”

　　“安祁,午饭你和她们去吃吧,不打算吃饭了。”

　　……

　　宋灏野的试卷一考完就让人带回教室了。他步子跨的大,没多久就出了校。

　　站校门口的宋欤看他出来,拎着大袋东西屁颠屁颠跑过来：“表哥,你要的东西。”

　　“怎么是你？”

　　“我帮桦叔来送。”

　　宋灏野无言,接过,把里面的东西一一细数一遍：“谢了。”
　　转身要走,被身后宋欤极小的声音叫住。

　　宋灏野转头,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那事想都别想。”
　　“我的事……”

　　宋灏野说完就走,也不给任何机会。

　　好,还没说完,就直接被遏止了。合着他白跑一趟了。
　　其实宋欤很怕宋灏野,他那破事儿也不知道咋就被宋灏野知道了,这一来,他就更怕宋灏野了。一是他两家关系很近,说不准哪天宋灏野就把这事给他屋里那位“慈父”说了；二就是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怕他表哥,从小怕到大,他自己亲哥他都没那么怕呢。

　　棠梨是被宋灏野的电话叫醒的，他说他在门口了,起来开个门。

　　棠梨支着沉沉的身子,趿拉着拖鞋给宋灏野开了门，转身就窝进了沙发里。

　　宋灏野怔了一下,进门,扫了眼桌上的碗。

　　半晌,他才出声,叫了她的名字：“棠梨。”

　　棠梨闻声,不知道他搞什么：“说啊。”

　　又是一阵沉默，宋灏野叹气——

　　“你真的太自私了。”

　　棠梨本来头涨得痛,听到这句话,感到出乎意料。正准备回答他,宋灏野让她别说了。她气不知怎的就上来了。

　　“你问这话什么意思？”

　　“不是今天我问,你还准备这么拖下去？”

　　棠梨这才明白过来,他的发火点。

　　“我昨晚回来烧高了,难受就睡了,忘了。”

　　棠梨说完有些理亏的看了眼宋灏野。没承想,宋灏野一直把她盯着的,此刻两人眼神交融,棠梨不想说话了,背对着他,想着僵着就僵着吧,她现在太难受了。

　　背后一阵捣鼓声,她也装作听不到。

　　几秒后,腰间一阵酥麻。宋灏野把她从沙发上扶起来,摸了摸她额头：“考体温。”

　　棠梨接过体温计,放在腋下。

　　“下次别一个人扛着。”
　　这就是说宋灏野没生气了。

　　“知道了。”

　　宋灏野去厨房,接了水热,把水槽里的电饭煲洗了。很快又走回来,在桌上捡药。
　　刚刚点的红豆薏米粥看着棠梨喝了,说是再不想喝都要垫垫肚子。他当然知道棠梨肯定没怎么吃东西。刚刚进来一看,还好,还知道熬个粥,没饿着。

　　棠梨把体温计给他,他甩两下,对着光,仔细地看着体温计里的数值。

　　宋灏野颜值高这句话是毋庸置疑的,即使是背影都好看的过分,宽肩窄腰,身材比例完美的过分。

　　“棠梨你可以啊,39.2。”

　　“好好说话行不行？”棠梨听出来宋灏野说话那调调,怪烦的。

　　“看你下次还一个人扛嘛。”

　　棠梨不理他了,悄悄的翻了个白眼儿,当然,在宋灏野的死角区。

　　水开了，宋灏野接了杯水,把水吹凉,跟着药一起给了棠梨。

　　棠梨吃药不老实,你给她两颗她能一颗都不吃,烧那么高了,连个药什么的都不买,宋灏野都在心里庆幸她还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就这么站在棠梨面前看她吃药,棠梨在他的严格把关下也是把药都吃了。

　　吃药这环节也是把棠梨痛苦的不行,她喉咙小,药不小。她一口气倒是把水都吞了,留着药还使劲贴着上颚,她就使劲儿喝水。最后几颗药硬是喝了几杯水。

　　宋灏野在一旁也难受,看着她生病的样子,喝药痛苦的样子,如果可以,他愿意现在生病的人是他。
　　“回房间睡。”

　　“算了,不想动。”

　　宋灏野不管那么多,俯身，手穿过她的膝弯,棠梨很轻,对身材的管理很严格,宋灏野轻轻发力就把她抱起来了。

　　把她安置好,被子半掩。

　　“你休息会儿,下午还考试。”

　　“知道,我可会照顾自己了。”宋灏野被这句话逗笑了。

　　宋灏野去沙发上躺了会,走之前去摸了摸棠梨额头,没有刚刚那么烫了。

　　棠梨一觉醒来是下午六点多了,天已经黑完了。她瞥瞥手机,其中一条消息是下午三点的时候发来的——

　　宋灏野：醒了喝点粥,在锅里,温温就行,再考考体温,桌上放着药,只管吃就行了,量是分好了的。

　　棠梨看着这条消息,莞尔一笑。

　　回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