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春(GL)

　　16 说书之前
　　作为现代人穿越到古代，就要充分利用她现代人的优势。她的计划是，把她知道的某一朝代的历史结合《四州图志》编成评书。在她看来，古代社会的集体娱乐项目不多，所以说书先生才如此奇货可居，那么她的职业如果定位为说书人，想必会赚个盆满钵满。要知道她穿越前的嘴皮子和煽动性那是得到公认的。
　　古代历史里最吸引人的、也是最适合说书的当然是《三国演义》。幸运的是，她是个三国迷，每一个经典典故与战役她都能如数家珍。为了契合这里的特点，她还需结合《四州图志》中的历史进行编纂。本来计划的一部分是能得到孟疏河的支持，可现在是不用指望的了。
　　于是她潜心编纂四州版三国。还去了几趟镇上，可惜都没再见到那个小先生。听茶馆老板说，他在四国游历，有新本子才会出现。时不我待啊，花间玖内心激动道。回去之后更是抓紧时间准备。
　　这日，小魔一个人玩得无趣，就走过来颇有些生气道：“你整天在纸上画这些鬼画符，可有趣么？”
　　花间玖正写得兴起，点点头，也没回话。小魔“哼”了一声，又看了一眼那鬼画符，不耐烦道：“喂，你陪我玩。”
　　花间玖还是点了点头，继续写。倏地，眼前的纸被抽走，她抬起头，看见小魔晶莹剔透的小脸一副忿忿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你快一个人玩去，姐姐有要紧事。”
　　小魔满脸不开心，洋装威胁道：”你不陪我玩，我就吸走你的功力，让你变成死尸！”
　　花间玖装作伤心的样子：“可姐姐死了就再没人陪你玩了。”
　　再不可以陪玩和暂时不陪玩到底孰轻孰重？这让小魔费思量啊费思量，最终生了会儿闷气，妥协道：“今天且饶你不死！”那水晶包子似的可爱脸蛋，还非要做出睥睨的大佬状，瞬间击中了花间玖的一颗母爱心。抱过来就在怀里把她揉了又揉：“好吧好吧陪你玩一会儿，可就一会儿哦。”
　　这话让鼓了气更像一只包子的小魔瞬间摆起尾巴来，如果她有尾巴的话。不由分说，拉住花间玖的手就向外冲去。
　　“哎……你慢点……”花间玖跑得气喘吁吁道。虽知道她只是普通意义上的跑，可对于花间玖这种练功只为敷衍的人来说也算是剧烈运动了。小魔又生气了，回头瞪眼道：“你真没用！才跑了这会儿子就跑不动，以后怎么打坏人！”
　　花间玖捂着胸口喘着粗气：“姐、姐不、打算打坏人……不然小魔替姐姐打坏人。”这话又让小魔觉得中听，拍了拍小胸脯，骄傲道：“好啦好啦，以后坏人来了，你就躲我身后。”虎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出奇的可爱。花间玖憋着笑，“啪唧”亲了口她的小脸蛋，牵起她的手道：“是不是要去湖边？眼看就到了，慢慢走过去可好？”
　　小魔发着愣，脸上飞起两朵羞涩的红云。被一路牵手到湖边，看见那冰冻的湖面已不知被谁凿开直径几十米的冰窟窿，又兴奋起来，跑到一处干草堆，拿出两根树枝做成的鱼竿。
　　“钓鱼？”花间玖问道。
　　小魔笑了起来，撒欢样儿的跑到湖边坐下，还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眼神示意她坐。
　　“我跟你说哦，我可以钓起来这么……”她在空中比划着：“这么长的一条鱼！”花间玖笑道：“那鱼呢？我怎么没有看见。”小魔一愣，低着头摆弄着鱼竿，嘟囔道：“又跑回湖里去了。”
　　花间玖盯着前方清澈透明的冻湖，心想只有古代才会有如此美景。轻叹了口气，自语道：“说起来，已经好久没安静下来好好看看风景了。”又抱着膝转头望向小魔，只见她神色专注，那自然翘起的唇角如刚立秋的水红菱，几乎可以咬出清甜的汁水来。
　　”小魔啊，你叫什么名字啊？”她无意义似的一问，压根没想她能作答。谁知她神色不变，却说出了三个字——
　　“霍弦月。”
　　花间玖一怔，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你说什么？”
　　小魔奇怪看她一眼：“你问我叫什么，我说我叫霍弦月。”
　　花间玖不由又是一怔，心中起了几分疑惑：“你不是……”
　　小魔鼓着腮帮子愤然一瞪：“怎的，不信？”
　　花间玖忙忍笑道：“信信信。霍弦月，很好听的名字。”
　　小魔骄傲地抬起下巴，却这时，鱼竿微微一颤，小魔身体突地紧绷，抛下鱼竿一个纵身翻到湖面上，花间玖还没看清她的动作，她已经重新立定在她身旁，手指间夹着一尾草鱼。
　　鱼儿鲜活乱蹦，可花间玖却迟疑片刻，低声道：“小魔……你是想钓鱼，还是只想得到鱼？”
　　小魔不解道：“有何不同？”
　　花间玖避开她的目光，想了想，道：“于纷繁俗事之中脱身而出，享受垂钓时那份淡然、沉静的心情。体悟弥漫自身周围的或青山，或绿水，或鸟语，或花香。当然，静静守候过后，能小有所获，便又多一份成就感，和回去后分享果实的喜悦。这实在比得到几只鱼更有意义。”
　　小魔似乎是郑重想了想，倔道：“可我听锦烟姐姐早上犯愁，说孟伯伯打的猎物储藏不多了。现在隆冬腊月，孟伯伯这几日出去皆一无所获。我才想到这个法子，难道错了么？”
　　花间玖一怔，随即脸红了，十分惭愧：“不，你没错，是我错了。”说罢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道：“我去鬼画符，这样可以早些赚银两。你呢，负责钓很多很多的鱼，这样我们就不会挨饿。好不好？”
　　小魔一副“看吧，是你错了吧”的表情，不再理她，专心钓起鱼来。

　　每日酉时一过，锦烟就会铺床准备就寝。这几日看公主忙于写字，也就做起女红陪她到戌时。眼看油灯越来越暗，锦烟道：“公主，睡下吧，小心伤了眼睛。”
　　“锦烟，去给我添些新油来。”眼看就要扫尾了，她需一鼓作气。
　　锦烟面露难色，却还是言听计从道：“是。”
　　出了门，锦烟犯难，哪还有新油呢？四个人的吃穿用度皆指望孟将军的猎物来换取。可眼下动物或冬眠，或藏匿起来，每日无不是空手而归。自己平日里做的女红也卖不出几个钱，日子过的紧巴巴。她吃点苦倒不算什么，可公主是金枝玉叶，怎么也不能让她苦。于是咬了咬牙，敲开了隔壁王伯家的门……
　　锦烟再进来时，花间玖拧着眉头道：“怎么拿个灯油这么久。”锦烟面色尴尬，急忙换下旧的灯油。花间玖依旧没抬眼，运笔如飞。锦烟抚着左手，在旁站立了会儿，便曲膝行了福礼，道：“公主若没其他吩咐，奴婢退下了。”
　　花间玖依然不抬眼道：“说了多少回，以后不要奴婢奴婢的。锦烟……”她抬起头，看见她面容苍白，心中猛地一惊。招手让她过来：“你怎的脸这么白？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锦烟扯出一个笑：“奴婢身体好好的，没有不舒服。”
　　“那就好。”花间玖放下心来，看了看天色，估摸了时间这才道：“许是这时辰已不早，你也是乏了。就快躺下歇着吧。马厩就这么大，受不起你这些个礼节礼数。以后全免。这是我的命令。”
　　锦烟神色迷惘而慌乱，嘴唇轻动着正要开口，只听脚步声响，是孟疏河回来了。
　　孟疏河的居所在马厩隔壁的配房里，中间有道窄门连通。可他通常不会用这应急之门。只见他夹裹着寒气立在门口，待寒气渐渐化解，才进了来对花间玖行礼道：“公主。”
　　花间玖摇了摇手：“我再说一遍，以后不必再行这些繁文缛节。”
　　孟疏河并不为所动，目光坚毅。
　　花间玖叹了口气，随即问道：“今日将军可有什么收获？”
　　孟疏河摇摇头，攥紧了拳头。几日的空手而归几乎令他绝望，又不敢冒险自曝身份去求助。他也想过去镇上找份营生，可据说妖后的密探已来到奚山，他绝不敢去自投罗网。
　　一文钱急死英雄汉，这话果然不假。
　　见礼之后，孟疏河又去看了看熟睡中的小魔。”这孩子已不用我每日喂她内力。心智也渐渐恢复。”
　　说起小魔，花间玖微笑道：“是啊，她今日竟还告诉我她的名字。”
　　“哦？”孟疏河惊奇道，转头问道：“有这等事？她可说她叫什么？”
　　“霍弦月。”
　　“姓霍……”孟疏河一张脸阴沉得可怕。会换血大法，又姓霍，莫非和那魔物霍沧浪有什么关系？
　　“对了，我对那套青峰剑法有些感悟。明天想独自去后山练习。你不用跟随。”孟疏河也不多言，只点了点头。

　　一夜无话，待到第二日一早，花间玖把《四州版三国演戏》塞进随身的褡裢里，又带上两只烤红薯，准备上路。
　　锦烟知她要去后山，又特意给她套了件厚袄，叮嘱道：“那后山虽说还算安宁。可保不齐有饿红了眼的狼和熊出没……”
　　“锦烟，如果真的有，孟将军何必还绕道别处打猎。放心吧，一有危险我就爬上树。你们见我天黑还不回来，自然会去寻我。”
　　“别说天黑，申时不回我就要去寻你的。”锦烟依然不放心，小声埋怨道：“为何非得一人去，我陪了你还不能练啦。”
　　“你看看，你现在这样与我说话，我就很喜欢。”花间玖笑着：“在我心中，你不是丫鬟，而是我的亲人。以后都不要再行礼、拘谨着了。好么？”
　　锦烟有片刻的失神，但植入骨髓的尊卑观念令她在感动之余马上有几分高攀了的惶恐和激动，就要跪地请罪：“奴婢方才僭越了，请公主责罚！”花间玖无奈，扶着她道：“真是固执！罢了罢了。”
　　花间玖是乘了驿站的马车赶往县城，一路颠簸不说，马车里还有各种人畜的杂味。害她一下车就吐了起来。此时茶馆刚开门营业，花间玖进去后先要了茶叶，猛灌了几口，觉得舒服些才唤来跑堂伙计，让他去叫老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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