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C/Sherlock]□□(Light in the life)

　　伦敦，海格特公墓。

　　“……停止，停止这一切。”华生难掩自己声音里的哽咽。他本以为自己足够坚强，但糟糕的是，不受控制的眼泪出卖了他。他亲眼看着对方从楼顶上一跃而下，周身的血液触目惊心……

　　好在他没有放任自己想下去，而是竭力把思维拉回现实。没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夏洛克那么神通广大，说不定等他回到贝克街221B的房子，就会发现那个家伙正无聊得往墙上打枪子儿呢。噢，对了，说到房子，他可不能让房东太太等他太久。

　　华生用一只手擦去了泪水，最后看了一眼那沉默的黑色石碑，转身离开。他始终不能相信夏洛克就这么离他而去，而它的存在冷冰冰地提醒着他，那是他自己的妄想。

　　也许他该去向夏洛克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朋友们打听消息，以证实这死亡只是个开过火的玩笑；又也许最该问的应该是神出鬼没的麦克罗夫特，虽然如果对方知道的话说不定会帮着夏洛克隐瞒事实……

　　但无论如何，他也会去做。也许是为了证实这只是一个玩笑，又或者是为了让他自己能安心地睡着……不，这一定是玩笑！

　　医生大步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树后的夏洛克抿了抿唇。好吧，他不能说他没估计到这点。但是莫里亚蒂的余党遍布世界各地，如果莫里亚蒂死了，而他还活着，他可不能让花生和他一起成为反扑的靶子。

　　突然一个声音从他身后响起来。“真令人感动的情谊，是不是？”一个拿着黑色雨伞的男人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夏洛克熟悉到极致的假笑。“我好像听到了许多不得了的形容词。英雄，最好的，最伟大的……”

　　“闭嘴！”夏洛克不假思索地道。很好，麦克罗夫特总能用最快的速度把他可能产生的一丝柔软情绪打散掉，就比如说现在。

　　麦克罗夫特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把雨伞尖支在地上，一脚微微屈起，摆出了一个悠闲之极的姿势。“注意用词，夏洛克。如果妈妈知道你这么说话，她一定会很伤心的。”

　　“如果妈妈知道你把我的个人资料透露给莫里亚蒂，她会更伤心的。”夏洛克毫不犹豫地反驳回去。无论在什么时候，他面对他的这个哥哥时都是战斗力满值，毒舌功力全开。

　　麦克罗夫特眨了眨眼睛，这让他露出一副无辜的神色。“亲爱的夏洛克，你也该相信公务员的能力。”他摊了一下手，“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全心全意地相信莫里亚蒂吧？”

　　“当然不会。”该死的MI5头子，夏洛克在心里嘀咕，脸上露出了一模一样的假笑。“我相信你动动手指就能发动一场战争。顺带一提，把我名字前面那个恶心的单词去掉。我以为我们都知道，没有必要假装那种良好的关系真的存在似的。”他一口气把这些话全说完了。

　　“错了，这是你自己的想法而已。”麦克罗夫特摇了摇手指，“我可是很乐意为我亲爱的弟弟提供一点儿方便的。”他特意咬重了“亲爱的”这个单词，满意地看到夏洛克的脸色变得更黑，这才自如地说下去。“比如在他满世界追捕犯罪分子的时候提供一点儿力所能及的帮助。”

　　夏洛克对他怒目而视。因为麦克罗夫特说得没错，光靠他的流浪汉情报组织可没法对抗莫里亚蒂留下的庞大犯罪集团。最明显的一点，麦克罗夫特的位置可以轻松地解决许多阻碍，□□和白道都是。而相对的，麦克罗夫特也需要一个不那么正式的身份(比如说世界上唯一的咨询侦探)替他解决一些问题。但不管怎样，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处于劣势。

　　“证件，随口就来的理由，还有一个毫无风格的墓穴？甚至在你把我毫无保留地卖给莫里亚蒂之后？”夏洛克连珠炮一般地挖苦道，“所以你觉得，我应该为此怎么感谢你呢，麦克罗夫特？”

　　“瞧瞧，我就知道这件事会被你挂在嘴上，在任何一次和我做无谓纷争的时候。”麦克罗夫特依旧好脾气地微笑，但那大概更是一种习惯。“你的意思是，我该给你挑个哥特风格的墓穴吗？没关系，作为补偿，我会在伦敦给你找个哥特风的房子。”

　　“不要试图收买我。”夏洛克条件反射地反驳。他刚想说自己就住在贝克街221B，别的什么地方都不去；但是他接触到对方带着笑意的眼睛时才想起来，他不能回去——至少是现在，而且接下来的有一段时间估计也不能住。实际上，他从现在开始就得做个隐形人了。糟糕，又被麦克罗夫特气昏头了。他闭上嘴，大步地从对方身边走过，摆明了自己不愿意合作的态度。

　　麦克罗夫特没有拦他，而是随之转了一个身。“你看起来似乎很懊悔，这可是一种罕见的情绪。是不是说明，在死过一次以后，你终于能稍微控制一下你的情绪了？”

　　“相信我，关心这个不如关心一下你的牙医预约和减肥菜单。”夏洛克没好气地回答。他走出几步以后，又转过身伸出手。他了解麦克罗夫特的作风，什么事情都能前后兼顾。既然他们不得不暂时合作一阵子，那他为什么不心安理得地享受那些物质条件？

　　麦克罗夫特微微一笑。他明智地不再刺激对方，而是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串钥匙，抛了过去。而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夏洛克大步走出了他们所在的草坪，朝着停放着黑车的道路另一头而去，衣角猎猎。麦克罗夫特没告诉他房子在哪里，而找对地方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福尔摩斯家的人大概有一种程度上的共性，比如说高超的观颜察色能力，又比如说无可匹敌的推理头脑。当然，兄弟之间无意义地争吵也早就成为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麦克罗夫特回头看了看树后的墓碑，手碰到了口袋里的一张硬纸，夏洛克刚刚说“毫无风格的墓穴”时的挑剔样子又浮现在他眼前。

　　事实上，他让人准备的当然不是这么简单的葬礼。从豪华墓地到唱诗班，他都准备好了。为了更逼真，他甚至还亲手誊写了一份悼词。只是他最终没有让人这么做，也不会让夏洛克知道他曾经准备过这件事。

　　麦克罗夫特站直身体，朝外走去。一直低头按着黑莓手机的女秘书马上就察觉到了，替他把车门拉开。黑车很快就发动了，悄无声息地从车道上滑过，驶向墓园的出口。在通过那个古埃及风格的大门的时候，他转头往后看了看。但当然了，早看不见他弟弟了。

　　他永远不会希望他写的悼词派上用场，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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