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小时便利

　　二十四小时便利

　　夜色茫然，便利店里墙上钟表的时针指上数字十一。

　　“已经十一点了。”店员甲打着哈气，趴在桌上，眼睛上挂着浓重的黑眼圈，远看就像是一只熊猫。

　　“恩。”店员乙靠着柜台，低头翻阅着一本书。通常过了晚上十一点，就不会有人再来便利店卖东西，所以此刻他可以看自己带过来的课本。

　　“对了，明天考试，你准备好了么？”店员甲歪头询问。脸颊贴在桌面上，靠着冰冷的塑料桌面提神。他与他是同学，会在一起打工也是当初约好的。

　　“在看。”店员乙翻了一页回答，头还是埋在书本里。

　　“恩？”店员甲直起身，学着店员乙的动作靠在柜台上，向后仰着越过店员乙的肩膀看，赞叹了一声，“哇，记得好详细！你一会儿借我看看。”

　　“好。”店员乙应道，埋头继续看着。微皱眉的研究着上面的一道题目，他记得那道题应该有一个解法……

　　“叮咚。”便利店的门在店员乙的纠结着题目到底该怎么解时。响起。

　　咬着笔头下意识的抬头，店员乙见有人进来，连忙站直身体叫道：“欢迎光临。”随后奉上一个灿烂的微笑。

　　从门口进来的男人看了眼店员乙，便开始环视店内，样子就好像是个国王在巡视领土。

　　“真拽。”店员甲突然在店员乙的耳边小声嘀咕。

　　吓得店员乙哆嗦了一下，瞪视了他一眼，小声说：“你刚才去了哪里？”他记得刚才男人进店的时候，店员甲并不在他身边。

　　“厕所啊。”店员甲回答，“刚才肚子疼。”

　　“好吧。”店员乙点头，算是接受店员甲的回答。

　　“你们这里没有口香糖？”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插入两人的谈话。

　　店员乙下意识的看过去，刚才还在巡视店内的男人正站在柜台前，黑色的风衣紧扣到喉咙，薄唇微抿，眉间有着几条皱痕，看起来很严厉。

　　“你们这里没有口香糖？”那个声音从男人的嘴中传出，和店员乙猜测的一样非常严肃。

　　“有哇。”店员甲回答，指着收银机旁的的货架，“就在……”

　　早一步看过去的店员乙发现货架上放口香糖的位置已经空掉，便连忙打断店员甲的话：“仓库里，我马上给您拿出来。”声落，店员乙跑到一旁的仓库打开的挤了进去。

　　很快，店员乙手中就拿着几根不同牌子的口香糖从仓库里钻了出来，站到柜台前：“先生，您的口香糖。”

　　侧靠在柜台上的男人，带着些许漫不经心的伸手从那些口香糖中抽出一根：“这个。”

　　看了眼那根口香糖的牌子，店员甲快速敲击着收银机，报出口香糖的价格。

　　男人从口袋中掏出皮夹，抽出一张五元纸币放在了柜台上，就拿起口香糖转身走了出去。

　　“额，先生还未找您零钱。”店员乙拿着零钱抬头，男人已经出了店门。

　　“他已经走了。”靠着柜台店员甲学着男人的样子说。

　　“可是钱。”

　　“他下次出现给他咯。”店员甲说，这是便利店经常出现的事情。尽管这些钱最终都会作为多余的收入划入便利店的帐内。

　　“好吧，只能这样。”店员乙低头，伸手从自己之前打草稿的本子上撕下一张纸，记录一下。却在看到纸上多出一道公式时，停顿了，“这是？”

　　“刚才那个男人在你去拿口香糖的时候写的。”

　　店员乙却没有听，而是拿着笔开始按照那个公式演算起来，嘴里嘀咕着：“原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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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了几天，店员乙再次当值夜班。同样的十一点过后，风衣男人与几天前一样走了进来。

　　“欢迎光临。”店员乙习惯性的道，然后微笑一下。

　　这次男人只是环顾了一半店内，就走向了柜台前的货架，拿了一根口香糖放在了柜台上。

　　店员乙看了一下，是上次的那个牌子：“您很喜欢这个牌子的口香糖？”

　　男人似乎很惊讶店员乙的询问，楞了一会儿才“恩”了声。

　　“我也很喜欢。”店员乙微笑，为自己的答话成功在心中鼓掌。随后报出口香糖的价钱。在等对方付钱时，鼓了鼓勇气说，“谢谢您。”

　　“什么？”男人停下拿钱的动作，疑惑的看着店员乙。

　　“上次您在纸上留下的那个公式帮我解开了那道题。”

　　“哦。”男人将钱放在桌上，在店员乙敲击着收银机的键盘时，拿着口香糖离开。

　　再次没有找零成功的店员乙决定，当男人再次出现的时候，他一定要找零成功。

　　可惜的是，之后几个星期，男人都没有出现。

　　再一次在十一点后看向门外，店员甲憋不住好奇的询问：“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收回视线，店员乙回答。

　　“是在等某个落难美女的出现？”店员甲笑的邪恶，他最近正在追一个落难美女被便利店店员救下，从此以身相许的小说。

　　“不是。”店员乙低头，拿布擦拭着柜台。刚才有个家庭妇女来便利店买酱油，结果在付钱的时候把酱油打翻在柜台上。

　　“欢迎光临。”店员甲站起。

　　店员乙扭头，就看到那个好久没有见到的风衣男出现在门口：“欢迎光临。”

　　风衣男直直的走到店员的柜台前，顺手将口香糖放在了柜台上。

　　店员乙报了价钱，在风衣男拿钱的时候说：“您上两次买口香糖的零钱，我都没有找您。这一次您可以不用付钱。”

　　“那零钱不用找了。”风衣男将又一张五块放在桌上，拿起口香糖准备离开。

　　“不行。”店员乙叫。

　　“那就帮我记着吧。”风衣男沉默的看着店员乙，过了会儿说。随后抬步离开。

　　“这怎么可以……”店员乙嘟囔。

　　“就按照口香糖男说的吧。”店员甲开口，“反正损失的是他又不是我们。”

　　“……好吧。”店员乙低头，在那张已经记了两次零钱的纸上有记上一笔。

　　一年后，时针在无数的轮回中又一次指上十一点。仍旧顶着黑眼圈的店员甲看着一直盯着玻璃门看的店员乙，八卦的道：“今天口香糖男要来？”

　　“不知道。”店员乙没有回头就说，“还有，他不叫口香糖男，他叫庄钟。”

　　“庄重？”店员甲点头认同，“他确实蛮庄重的。”一年多了，每次他看到他，都是穿着黑色风衣，表情严肃。就好像这里是一个正式的场所，而不是一个便利店。

　　店员乙转回头，矫正：“是庄钟，不是庄重。是钟表的钟，不是重要的重。”

　　“我知道他是庄先生就可以了。”店员甲耸肩，抬手掏了掏耳朵。

　　店员乙转回头看着门。

　　店员甲凑到他耳朵旁，八卦：“你喜欢他？”

　　“有点。”店员乙坦白，耳朵泛红，表情羞涩。

　　“也就是说，你要出柜了？”店员甲说，下巴搁在店员乙的肩膀上。像往常嬉闹般的将身体的所有重量压在店员乙的身上。

　　“没有。他又不知道我的名字，也估计不知道我的喜欢。”店员乙有些失落。在这座城市，想要找个喜欢的人出柜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好吧，给你一个安慰的拥抱。”店员甲张开手臂夸张的拥抱住店员乙。

　　“谢谢。”店员乙浅笑，抬头间，看见玻璃门外紧皱着眉的庄钟。对方对上他的眼睛后，转身离开。

　　“怎么了？”店员甲疑惑的看着突然脸色苍白的店员乙，若有所感的抬头，同样看到那个离开的背影。连忙松开手，“抱歉。”

　　“没事。”店员乙僵硬的摇头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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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累死了。”店员甲全身无力趴在柜台上，瞪视着柜台前面加出来的货架，上面摆着好几支红玫瑰，“真是万恶的情人节。店长也真是的！竟然会想到便利店卖花！结果让我今天当了半天的便利店店员加花店店员！一定一定要店长加工资！”

　　“其实还可以。你不觉得看到那些因为花而绽放的笑容很漂亮？”正整理货架的店员乙说，转头羡慕的看着那些红玫瑰。

　　“哼哼，不好意思，我是情人去死去死团骨灰级团员。”店员甲说，瞪视着那些玫瑰花，表情犹如和玫瑰花有着深仇大恨。

　　店员乙笑着摇头，走回了柜台后。

　　门在此时被人从外面推开。

　　“欢迎光临。”店员乙习惯的笑着说，然后才发现走进来的是庄钟。

　　如同往日那样穿着一身黑色风衣的庄钟走到柜台前，看着呆愣在原地的店员乙开口：“告诉我，我在这里有多少来零钱没有拿？”

　　一旁店员甲见店员乙没有反应，就用手肘桶了一下店员乙的胳膊。

　　回过神来，店员乙慌张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本本子翻到了最后一页：“一共是两百块。”

　　“可以买完这些么？”庄钟指着货架上的玫瑰花，眼睛却看着店员乙。

　　“当然可以。”店员甲微笑，然后快速打包的扎成一束递了过去。

　　庄钟接过，随后递给了店员乙：“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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