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白发女儿面,红山带雪归。
内容标签: 江湖 复仇虐渣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青鸿,云无墨 ┃ 配角:奈川老人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手无寸铁的遇见不可求

立意:立意待补充

  总点击数: 3212   总书评数:10 当前被收藏数:26 文章积分:12,629,427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古色古香-爱情
  • 作品视角: 女主
  • 所属系列: 无差短篇
    之 【杀刀】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7083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已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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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丝无墨

作者:书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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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白驹一晌欢,客至芙蓉花开日,才知风华过。



      “白发女儿面,红山带雪归。”

      大寒之日,我在漠西观了一场遮天蔽日的大雪。
      那样的雪片,片片晶莹实在,落在指尖亦不会立即化去,举到眼前看,便能见得薄薄的棱角,确不如远观可爱。
      可刚让人这么一想,雪片便随温度化去了,不免有一种“士可杀不可辱”的味道。想到此处我便笑了,手从酒肆二楼的木窗收回来,满是水渍。

      这又让我想起陕北三年前那场雪,不曾大如鹅毛,却依然淋得人罗衫湿透。
      巧的是,邻桌的酒客也如我一样忆起了那场雪。于是在我等人未至的这段闲时里,便和着酒肆里伎人呀呀唱开的《八声甘州》,听起了邻桌那三五人等所讲述的那场雪,及那场雪中的天下会武。

      能在漠西天山头的这家酒肆里聚头的酒客,多是走南闯北惯的,可谈起那场雪,也会实实在在叹一句:“美景,红石山的雪,太美。”不过满座屠狗之辈,逼问之下也说不出什么好句来形容,只一个背刀的青年汉子道:“倒是当时奈川老人好似说了句什么‘女儿面’来赞雪……总归时间久了,记不得的。”

      我倒恰恰记得很清楚,那句话叫“白发女儿面,红山带雪归”。不过我没有开口,一如我近年来鲜少开口一样,把这样的话题留给还愿谈起它的人。

      他们说“女儿面”一言是奈川老人最后一句被江湖人记住的话。奈川老人死于青丝剑下,陆青鸿的青丝剑。
      他们说,陆青鸿这个男人本是一身正气,做了杀手实在可惜。
      他们说,陆青鸿因杀了奈川老人而被奈川门下一百零六罗刹追杀,挺不划算的,毕竟一个杀手要躲过一个大门派的追杀,似乎只能远走江湖。出了江湖,武者寂寞。

      其实他们错了。一个杀手要躲过一场浩大的追杀,确凿还有另一个比这好过太多的法子。
      那就是再杀一个人。凶手只有一个,所以复仇的人越多、争着手刃元凶的人越多,这个被追杀的杀手就越安全,像是龙卷风的风眼。
      因此空尘山庄作为奈川门的死对头,曾一度担惊受怕了很长一段时日,深以为陆青鸿会杀了庄主龙啸天以获取风眼般的安宁。可最终,他们的“深以为”,也仅仅只是一场“担惊受怕”罢了。
      因为陆青鸿没有对空尘山庄下手。陆青鸿从那以后不曾杀过任何一人。

      仿佛“陆青鸿也是一身正气”的言论便是从“他不会杀无辜之人让自己安全”这一说演来,所以也有人将“这个男人做杀手实在可惜”渲染开去。

      毕竟除去“他一身正气”外,雪影折梅剑法是被系在青丝剑上,让“陆青鸿”这个名字被江湖传为“第一剑客”的。他们认为,如果第一剑客是杀手,天下便要人人自危了,倒不如让第一剑客是正人君子——这正如他们认为,江湖第一剑客必然是个男人一样理所当然。
      因为剑客的剑冷,心更冷,女人是无法在剑法上冷过男人的,必然也无法如此登峰造极。

      “真搞不懂,陆青鸿怎能将杀人的活路练到那个地步。”那个背着刀的青年汉子摊开手说,神色是不可理喻,“第一剑客,应该满身侠气、劫富济贫才对啊!”

      我不禁赞同地点点头。

      小二将一壶烫好的铜牙香连着暖炉端到我桌上,热情地用白色的巾布擦了擦周围,“姑娘,您要的酒这就是,还加小菜吗?”
      我答:“加二两拼猪耳下酒罢,麻烦了。”
      小二将巾布搭在肩头,夸张地吆喝:“靠窗的仙女姑娘要拼猪耳二两!——”
      在他拖得长长的音调下,四下的酒客都看过来,目光渐渐变成我所熟知的艳羡。我抬手斟了碗铜牙香,干洌的酒气即刻氤氲开。我的目光转向窗外看雪,不去在意那些人的注视,也不喝酒。

      流言或窥视是这样,你不刻意回避,反而自己消退。

      果然,人们笑说几句后,便又说回那次天下会武。

      那一次天下会武最轰动的是,奈川老人的大弟子云无墨站在百丈石崖上看向崖下的武林百派,用他一贯淡然的语气说:“奈川门云无墨,请向青丝剑陆青鸿讨教。”
      他一身压了雪纹的玄袍在红石堆叠的山间随风轻动,而后,似乎笃定会有人应战,还压了句激将:“是男人,就应战。”
      可百丈石崖下除了嗡嗡的人声议论纷纷,并不曾有云无墨意料中青衣如雨洗就的身影踏风而来。
      不曾有他想一睹真假的天下第一剑客立在他面前,也当然不曾有那柄被千万人口传了千百万次的青丝剑——带着冽风的声音缓缓出鞘。

      大概因为,所有人当时都正一边抹着脸上的雪一边谈论“陆青鸿真的来了吗”,所以当忽然风大、忽而雪狂之时,真未有人反应过来一个身影如雪影飘飞般刮过了奈川门的所在。
      破风的响,是“铮”的一声,然后万物瞬归为寂。
      雪色中再无影子。
      奈川老人原本佝偻着站立的身影,此刻直挺挺地跪倒在地,双目圆睁,不可置信地望着前方。他颈间出现一条如丝的血线,只顷刻便血流如注。
      云无墨在高崖之上,看着奈川老人刹那倾颓的身体,直觉漫天风雪快要迷住了自己的眼睛。
      什么,都看不清了。

      “奈川老人有徒后就不精武学了,特特是十八年前灭了极乐谷那魔道之后,更是不曾闭关修炼呢。”
      “是啊,听说他死的时候手刚放在刀柄上,还不曾拔出来便死透了。啧啧,原是一代英豪,真真老天作孽——”
      “他哪里算得英豪,当初灭了极乐谷萧氏一门,想必把那如山钱财都揽了才能建起奈川门,能有陆青鸿来收拾他,也算现世报了!”
      坐隔桌的老翁捻着须角叹:“杀来杀去,几时休哦!”
      戴蓑笠的人饮罢一口酒,“哈!若哪日这打打杀杀都停了,江湖又有几个意思?习武,不就为了杀生么!”

      习武,为杀生。我再度赞同地点头,不由得思索起自己十六年前说出相反话语时的模样,想着想着,笑出来。

      彼时我师父一边散漫地喝着酒,一边问:“为何想拜我为师?”
      我答:“你会剑。”
      我师父哧了一声,“天底下会剑的人又不止我一个。”
      我说:“可只有你是一个人,他年你若埋骨,便再无人用你手中的好剑舞出你独有的剑式,难道不可惜?”
      他眉头一挑,握在那柄外形孤僻的古剑上的手,不觉收紧了些,“看来你将我摸得很清楚。”
      我不答,却知道他已动摇。
      他问:“你才九岁,为何要学我的剑?”
      我答:“他们说你的剑法最狠。”
      他笑,“狠?……你为何想习武?”
      我答:“为了成为强者。”
      我师父看了我很久,在我以为他就快点头答应收我为徒时,他却摇头,拿着剑起身走。
      他那时说:“武功总归是杀人的路数,还是少学的好。”
      我跟在他身后,以为那一言只是他最后的推脱,便道:“我不是为了杀人而学剑。”
      他背影一顿,“那是为何?”
      我答:“我要报仇。”

      “记玉关踏雪事清游,寒气脆貂裘。傍枯林古道,长河饮马,此意悠悠。短梦依然江表,老泪洒西州。一字无题处,落叶都愁。

      载取白云归去,问谁留楚佩,弄影中洲?折芦花赠远,零落一身秋。向寻常野桥流水,待招来,不是旧沙鸥。空怀感,有斜阳处,却怕登楼。”

      我回过神来,伎人敲在竹节上的空响一下下击在我心口上,突然让人烦躁。我抬手将碗中已冷掉的酒倒出窗外,放下碗,便再从酒壶里倒出滚烫的铜牙香。
      坐在我身后的少年已注视我很久,准确说来,是注视我手上的剑。我不曾揭穿他,亦不曾刻意制止,可现下他却自己先把持不住,终是问我:“姑娘为何不饮酒?”
      我便也不回头,就那么答:“我不喝酒。”
      身后不再有声音,酒肆里的话题也从奈川老人的死转到了云无墨接手奈川门上来。

      他们说,云无墨天下缉捕陆青鸿,却是三年都不曾找到过陆青鸿的半根头发。
      戴蓑笠的人再度开口,“你们怎知是云无墨找不到?我看他是不想找到吧,若他一日找到了陆青鸿,便要当着天下人的面将陆青鸿杀了,要是杀了陆青鸿,他云无墨岂不是独孤求败、天下再无敌手?”
      我支着下巴,心想真奇了,这漠西边境竟有这般妙人,居然能猜到云无墨不是找不到,而是不想找陆青鸿。
      只不过,我想云无墨的理由必不是那样。

      酒又凉了,可我等的人还是未到。我再一次倒掉酒,将空碗中再度填上滚烫的液体,而酒壶却空了。
      我拍手唤小二:“再来一壶铜牙香。拼猪耳怎还不来?”
      小二不一会儿便端了新酒来,“姑娘,我家的猪儿都喂在山脚,杀了鲜耳端上来才做得出菜。今日这雪忒大了,从下面走上来得多花些时日,您多担待!”
      “雪大,走上来便要多花些时日……”我喃喃重复着,点点头。
      是不是因为这样,他才迟迟不来?

      我就这么出起神,直到二两拼猪耳端上我的桌子,我才发觉那碗酒又凉了。
      身后的少年再度出声:“姑娘已负了一壶好酒,为何连一口都喝不得?”
      我端酒倒掉的动作丝毫不停,依然答:“我不喝酒。”

      不喝酒是我的习惯。用剑的人,喝酒多了手会迟钝。我不想自己像师父那样醉死在剑气里,便从不给自己喝多的机会。
      “为何不饮酒”这个问题,我记得云无墨也问过我。

      三年前的长安,我拾过一根枯枝在十里梅林中折花,枝头上成色红艳、绽得最美的梅朵,生生叫我负了一地。
      偶然经过的云无墨曾用那少年一般不满的口气问我:“你既不要花,非要折这一地将它们糟蹋了作甚?”
      我坐在曲折的梅杆上,摇着手中的枯枝不答话。我在思考,要说怎么样的话才能留住他。
      可他并不是爱管闲事的人,见我不答,便也当自己是遇了疯子,抬脚就要走。
      我看着他转过身去的玄色背影,静静开口:“我在等陆青鸿。”
      云无墨果然停下来,皂色的云纹翘头靴踩在被我戳落的三百朵梅花上,声音带了丝好奇:“哪个陆青鸿?”
      我反问:“天下有几个陆青鸿?”抽手便随意打落了十几只梅朵,个个都是一枝上的翘楚,“实在等得无趣。”
      云无墨抬起头来看树上的我,他脸上的神情像是听了什么笑话,黛若远山的眉眼间是戏谑,那般的模样让我觉得自己就像编谎话向他搭腔的不懂事姑娘。
      他轻笑一声就继续走,不再理我。
      那是我生平第一回被人无视了话语。
      我师父曾说我应是一个令人害怕的人,最可怕的既不应是我手里的武器,也不应是我可算绝世却并不引以为傲的容貌,而应是我说的话。可我这一次精确计算出的谎言在云无墨面前,好像仅仅是一个年轻姑娘为和他搭话而夸下的海口。
      于是我单纯因为好奇而问他:“你为何不信我?”
      云无墨见我不死心,倒也没急着马上走,遥遥地停下,转身答我:“我想陆青鸿不会喜欢你。”
      “为何?”
      他心绪自若,“杀手不会喜欢说谎的人。”
      于是我又说了谎,语气是我一贯的笃定无疑:“他喜欢我的,他教我折梅剑法。”

      我本以为他还是不会信的,可他却看了一圈我手上的枯枝和一地艳丽的梅花,动摇:“真的?”
      所以我神色不变,顺着他的目光摇了摇手里的枯枝:“比真金还真。”

      撒谎是我的天性。云无墨大概自己也想不通他究竟是败给了自己的求武之心,还是败给了我太过笃定的神色。
      可败了就是败了,而且有一就有二。
      天下会武就要开始了,他或许以为碰到了陆青鸿的徒弟便可以见识一番独特的武学,正好可为天下会武多准备一手,于是提出要和我切磋一番。毕竟云无墨的刀术在江湖上已鲜少有敌手,他想证明。
      为了让他相信我真的认识陆青鸿,我不得不应战。结果当然是我输了。他的刀尖在我手背上割下一道口子,枯枝早被砍碎。
      他收刀时不免没有将我放在眼里,“看来陆青鸿不曾好生教授你。”
      我看着手背上的伤口,无所谓地说:“也许他只是徒有虚名呢?”
      云无墨有些好笑,“习武之人,输了就是输了,说甚浑话。”
      “你伤了我的手,我以后就不好看了。”我把手缩入袖口,不避凶忌地看着他。
      云无墨仿佛这一次才认真看了我的脸,遂勾唇笑:“你又说谎。”

      我跟着他走,他进酒楼,我也进酒楼。他不开心一个姑娘跟着他受人闲话,却也不知道用什么理由赶我走——毕竟他也是一个人。
      我自然不会和他喝酒,他便问:“为何不饮酒?天冷,饮酒可暖身。”
      我说:“酒不好喝。”
      云无墨愣了愣,笑:“中原的酒,都不算真的酒,自然不好喝。你若想喝真正的酒,便去漠西的天山头,那里有一间酒肆只供铜牙香。要是天落大雪,再要二两拼猪耳下酒,定然是世间少有的好味道。”

      后来每一天我都在梅树上等他经过,每一天多同他过一个新招,告诉他是陆青鸿昨日所授,然后再算着步子败给他。他虽奇怪过他为何从未恰巧碰见陆青鸿,但对我却一日比一日认真起来,也再未划破过我的手。

      天下会武前夜,他问我:“陆青鸿明日会去红石山么?”
      我的谎言已成习惯:“不知道,陆青鸿从不准时。”
      云无墨忽然转头看我,那样柔和的目光,像零碎星子落入九天银河激起的涟漪。
      二十二年来,不曾有人那般视我,一如此世珍宝。
      我虽不知心中那毛毛的感觉究竟是何,却理所当然明白应维系自己的风仪,皱着眉问:“看我作甚?”
      他收回目光,在一片长安月下笑得轻巧,说话时笃定的语气就像是学我:“你告诉陆青鸿,他若去红石山,请他务必应我一战。”
      我点头,“好。”

      他扭头来看了我很久,走之前补了一句:“你跟他说,叫他明日勿要再让我。”

      我猜不到他是何时知道我就是陆青鸿的,但我可以肯定他不知道陆青鸿就是萧良辰——极乐谷主最小的那个九女儿。
      于是他当然也不知道,陆青鸿第二日会去天下会武,是因为萧良辰选了那一日要在天下人面前杀死奈川老人——云无墨跟随了十八年的师父。
      而我所有的谎言,都是为了让云无墨笃定我会去红石山,让他在某一时刻远远飞上百丈石崖,离开奈川老人身边,以免除我杀死奈川老人的风险。
      因为天下习武之人中,只有云无墨会是我的对手。我不想被他阻止,所以骗他。

      “姑娘,那位公子在窗外看你很久了。”身后的少年提醒道。
      我如梦初醒,连忙抬眼看向窗外,只见万丈雪地上,一个玄色的身影站在一棵挂满冰凌的松树下,眉目无波,淡然地看向我,一如当初他言我说谎时的漠然样子。

      他来得不是时候,因为酒已凉了好久。我还未及换酒晾温,待他正好饮下一碗。
      现在要做什么,也都来不及了。
      为何我发觉我想对他好的时候,总是迟了?为何在我有对他好的想法之前,我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从伤害他的立场出发的?

      我不顾烫手抓起那壶暖炉上的酒,翻窗落地,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拿出酒杯要到给他喝,“天冷,饮酒可暖——”
      他抬手打落我手中的杯壶。我强装着镇定说出的话便也寿终正寝。
      洒了一地的酒水,融去一大块白雪。雪还在下,渐欲迷眼。
      我的手被炽温烫过又遇了风雪,立即紫红一片。他最终还是不忍心,便从玄色貂裘下探手拉过我指,细看间,说:“陆青鸿。”

      我点头,注意的只是他的神情。倘若他眉目间有一丝肯原谅我的意思,哪怕我便是粉身碎骨,又如何呢?
      可是他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
      有时候太聪明了也不好,真的。我早算到他一定不会原谅我,所以写信给他,让他今日来此处杀了我。而今日一见,我却发觉,太久不见,我很想念他。

      云无墨在我手上涂了些清凉的膏药,又为我遮好袖口,沉静地问:“你是极乐谷的人?”
      我答:“我是萧良辰。”
      云无墨将手收回裘中,动作间,我低头看见他挂在腰间的刀,上面系着的黑色穗子,还是我编给他的。
      他扶着我的手臂,问:“为何不饮酒?”
      我想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骗他。我说:“我怎么可能和仇人的徒弟饮酒?”
      他应该料到我的答案,所以笑得荒唐:“你可知为何我师父死时神情是不可置信?”
      我回想当时的情景,道:“他看见我手背上的伤口。”
      云无墨的手渐渐从我手臂上滑下,削唇轻启:“因为前一晚我告诉他,我不慎割伤了陆青鸿的手,所以我要负责娶她过门,不然一个女人不好看了,便嫁不出去。”
      “可是你,陆青鸿……你始终将我置于何地?”
      “你始终……都把我骗在手心,利用于掌。”
      “你为何写信给我?难道是你不明白我三年不曾想找你,是因为我不会杀你?”
      我的手在袖中慢慢握成拳头,却习惯用与情绪相反的语气说真话:“我不过想让你不要愧疚罢了。”
      因为我清楚,当你背着人命苟活着的时候,不复仇,会有多痛苦。
      云无墨摇头,深深看着我,就像要将我烙入脑海的最后一眼,恨意,浇着缱绻的不舍,几乎灼痛我的脸。
      下一瞬,我本能地抽剑挡在额前,可云无墨的刀却停在距青丝剑前两寸的位置,没有再进一分一毫。
      现在是真的来不及了。
      我的本能,不会为挽留增色,因为它太锋利了,锋利得就像要杀死他。我低头,发现自己的移步早已算尽云无墨的所有退路。
      云无墨说:“陆青鸿,你真是心凉如雪。”
      他收起刀,“你走吧,别再让我见到你。”

      我一直在雪里站到看不见他的背影,也没有追上去。我知道追上去也是枉然。
      因为三年前的云无墨已经死了。
      其实云无墨才是真正聪明的人,毕竟他不必亲自出手杀我,我也和死去差不了几分。

      我师父死前曾说,总有一天我会考虑这样一个问题:如果我不是萧良辰,没有背负灭门之仇成为陆青鸿,没有蓄意设计向奈川老人复仇,我会不会活得快乐一些?

      我想不会的。因为,若不是这场血债,奈川老人不会有钱财建立奈川门,云无墨便不会是他的大弟子,我便也不会打落数百梅花换他留步、与他相识。
      我想我大概明白当初我心里毛毛的感觉究竟是怎样一种对云无墨的感情,不过实在晚了。他都走了,我连表明心迹亦无从说起。说起来这一场因果是那么理所当然,杀了奈川报仇于我而言是宿命,可我此刻却开始后悔真的杀了他。

      因为我杀了他,那个我苦尽二十二年才遇见的云无墨便消失了。

      我久久站在雪地上,直到酒肆里那个少年伏倒在我面前说:“我都听见了!您是陆青鸿!请您收我为徒,授我剑法吧!”
      他的头在雪地上印出愈来愈深的痕迹,我不知是在问他还是问自己,“你为何要习武?”
      少年将额头伏于雪上,声音有些颤抖:“我要……复仇。”

      那么容易地,我就笑出了声。
      我告诉那少年一句话,然后如云无墨所言,离开了江湖。

      “武功总归是杀人的路数,少学的好。”

      因为你永远不会料到,你手中的武器会让你错过什么人,即使你再聪明。
      不要用利刃去面对他,也不要给自己那样去面对他的机会。如此就可以不走最绝的一步。一切事物,只要不沾生死,便都还可以商量。
      有一天你会明白,你或许宁愿一生手无寸铁,也不会愿意生命中有一个刀尖划出的遗憾。

      我真的很想告诉云无墨,我那时不愿饮他的酒,只是为了记他记得清醒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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