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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梦
——爱丽丝，你梦见了什么？
——嗯……这不是梦，这是记忆……它总令我……困扰。
——那么集中注意力，说说它吧。
——一切如常，长桌……我和帽子先生在喝茶……哦，不！红色！火光！我好害怕！
——没事的，爱丽丝。忘记掉，舍弃掉这些记忆，回到仙……
——不，我不能……我忘不掉……
——爱丽丝，忘掉他们，去仙境。
——我宁愿不要这样，医生，我的仙境已经变了……它……舍弃了我……
——不，爱丽丝，它没有。现在，你在哪？
——我在船上，和三月兔在一起……嗯……还不错，它改变了！
——改变很好，现在，往好的地方想，把过去那些忘掉。
——发生什么了？你疯了么？
——什么疯了，爱丽丝？
——兔子，兔子先生疯了！
——爱丽丝，想些别的。
——血，兔子先生在流血！它的脑袋掉了下来，血溅在了我身上！不！红色……又是红色……船要沉了，仙境不一样了！仙境……仙境想要杀了我！救……救命！
——爱丽丝，快醒醒。
爱丽丝睁开眼睛，架着白框眼镜的医生正神色复杂的望着她。医生摇了摇头，在床头放了些东西。
“爱丽丝，记得吃药。”
爱丽丝一言不发，看着医生走到门边，打开门，走了出去。
“她有些好转了么？”
“我想没有，恐怕……她要一辈子呆在这了。”
“可怜的孩子。”
爱丽丝窝在床上，双手被束在身后，目光无神，呆滞地凝视着刺眼的白色床单。
她只记得她又疯了，然后医生被叫来了……接着还是那个梦，那个已经毁灭了的仙境。
自从被关在这个疯人院，已经是第几个年头了？她的兔子？她的兔子在哪？
幻觉也越来越厉害了，她经常看见怪物出现在她身边，全身淌着血红色的肉浆……她想家，她想回家……可是记忆里没有家……红色，火焰……那个家被火焰包围……兔子，她抱着她的布娃娃兔子……人们……人们在惊呼……不！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爱丽丝使劲摇着头，撞着墙，直到医护人员冲了进来，给她打了整整一针管的镇定剂。
*
鲜花，流水？爱丽丝低头看着自己那身蓝白色长裙，“这是仙境？”
“是的，但不再是曾经那个了。”
爱丽丝猛地回头，柴郡猫浮在半空中，龇着嘴，牙齿上的红色，是血吗？
“我回来了？”爱丽丝迈了两步。
“不，你没有，爱丽丝。你永远都回不来了。”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
“爱丽丝，好好想想，你究竟忘了什么，在这里，每走错一步，都会致命。”
柴郡猫消失了，无影无踪。
“是吗？我忘了什么？”
再一次回过头去，流水变了，浅蓝、深蓝、红紫……溪水泛着汽包，发出滋滋滋对的声响。
爱丽丝靠近，伸手去触碰。
“我劝你不要。”前方的蘑菇上，出现了一只大毛虫。
太晚了，爱丽丝碰了池水，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啪溚！”一只滴着黑色墨汁的大虫从天而降，一跃而起，冲着爱丽丝而来。
“救命！阿布索伦……你是阿布索伦对吗？救命！”爱丽丝朝着毛虫的方向逃跑。身后的虫子步步紧跟。
“爱丽丝，我救不了你，你必须想起，你究竟忘了什么。”
“我忘了什么？我忘了什么！”
黑色的虫子越来越多，像决堤的墨瓶，散布了一地……
我忘了什么？我忘了什么！
“爱丽丝！爱丽丝！”
爱丽丝睁开眼睛，一只黑色的大虫在晃她……眨了下眼睛……是护士……
“你的叫声把一个走廊的病人都吵醒了。”护士见她醒了，径直走到门口，垮了出去，‘嗙嘡’一声关了病房的门。
她又做梦了么？忘了什么？谁来告诉她，她究竟忘了什么？
*
“砍了她的头！”
爱丽丝发现自己依旧在跑，身边的景物在飞速地后退。数不尽的纸牌士兵跟在身后，他们不再是纤薄的纸片，他们有了骨架，有了血肉，鲜血沾满了全身，深黑色的‘红心’标志，嵌在滴着血渍的胸前。
“砍了她的头！”
前面出现了一扇门，门后闪着红光，与四周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砍了她的头！”
爱丽丝没有多想，扭了门把，钻进了门里。
这是哪？
温馨的炉火，软皮的沙发，老旧的电视闪着昏暗的光。
“爱丽丝，该睡觉了。”走近的人拎着一盏小油灯，映着爱丽丝充斥满不可置信的眼眸。
“妈……妈妈？”爱丽丝感觉胸前出现了异物，她低头，布娃娃兔子安静的躺在她的怀抱中。
“给你留盏灯。”女人似乎什么都没听到，机械地将油灯放在爱丽丝的身旁，“睡前记得吹灭它。”
*
油灯撒了，窗帘布烧了起来……沙发转眼坑坑洼洼……
爱丽丝摸着墙壁跌跌撞撞挪到门口……
火焰包围着房屋……爱丽丝的眼神无神……怀抱着布娃娃兔偶，眼睁睁地看着‘家’被燃烧。
四周的人们不再喧闹，而是全部转身，将她团团围住。
“是她！”
“是她！”
“是她放的火！”
“是她放的火！”
“不是我！不是我”
布娃娃兔偶掉在了地上。爱丽丝的手上出现了一把滴着血的刀。
低头看着那把刀……是不是只要用了它，就再也不用烦恼了呢……是不是？
不远处，她看见红心皇后的士兵正朝这赶来……
一抬手，一用力，她也鲜血淋漓。
*
“爱丽丝！你怎么睡在这了？”姐姐使劲摇着睡倒在树下的爱丽丝。
爱丽丝揉了揉眼，睁眼便看见了紧挨着自己的兔子布偶。她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是吗？
“爱丽丝！爱丽丝！”姐姐没有停下，依旧在晃着她，越来越快，越来越重。
“别摇了，停下！”
“爱丽丝！爱丽丝！”姐姐的声音近乎咆哮，手上的劲却一点未减……脸庞开始模糊，眼睛从眼窝里跳了出来，滚到了爱丽丝的脚边。
“爱丽丝！你为什么杀了我！”
火焰……依旧是红色，将爱丽丝和她的姐姐团团围住……
*
“爱丽丝，该吃药了。”护士一早推开房门。
爱丽丝只是呆呆地坐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
“爱丽丝？”护士伸手触碰，爱丽丝径直倒了下来。触碰鼻息，没有……
护士惊呼，跑了出去，“医生！医生！”
爱丽丝一动不动，身体冰冷，胸前坐着那只布娃娃兔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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