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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寒添薪
藏剑山庄。
在账房,李却寒第一次见到叶秋池。
有如玉公子端坐案前。
叶秋池翻着账本头也不抬:“李都尉是吧?上一批军械尾款逾期三月,按契约为本金的半数。本次订单,需先付五成定金。”
李却寒直接将长枪顿在地上,冷笑:“叶少爷,前线儿郎的命,是不是也得先折个价给你?”
叶秋池终于抬眼:“藏剑卖的是兵器,非赈灾粮。铸造需金铁、需工匠、需时间。无钱,则无剑;无剑,则将士空手搏命,死得更快。都尉是要钱,还是要命?” 李却寒一怔。
忽有弟子急报,一批运往天策的物资于附近水道被劫。
叶秋池瞬间起身:“地点、人数、被劫走了哪些?”
目光锐利,转向李却寒:“你们的货,想要就与我们一道!”
李却寒看着他这般,挑眉提枪跟了上去。
两人率人循着踪迹一路疾追,不出半日便截住了这伙贼寇。
叶秋池双剑出鞘,轻剑灵动,重剑无锋,破尽敌方兵刃。李却寒长枪抖擞,似黑龙出洞,带起烈烈罡风。
“铛!”
叶秋池手腕微转,长剑如虹,为李却寒格开一记寒芒,有人偷袭!
两人身形交错一瞬,目光相接,无需言语,攻势再起。
捉住贼匪,竟与盘踞长江的十二连环坞有关,在他们身上找到的箭矢是天策府制式。
李却寒眸中寒光骤凝,主张立即上报天策府彻查内鬼。
叶秋池阻止:“不可。若天策内部真有高层牵扯,你此举非但打草惊蛇,更会让自己陷入死地。”
他取出一封密信。
信上揭示,朝中有权贵正与节度使暗中勾结,似有养寇自重、借此清除异己之嫌。
此次劫掠藏剑,是试探,也是嫁祸,意在挑拨藏剑与天策关系。
“他们想看的,就是我们现在互相猜疑,甚至兵戎相见。”叶秋池目光锐利。
叶秋池并指如剑,轻击桌面:“现在,李都尉可要与我下一盘险棋?”
李却寒凝视他片刻,唇角一掀:“怎么下?”
叶秋池展开地图,指尖划过一条路线:“他们藏匿于此处,必有后手。我们将计就计,你明修栈道,我暗度陈仓。”
戏幕拉开。
李却寒带兵直扑藏剑山庄在城中的客栈,以搜查赃为名与藏剑弟子发生激烈冲突,场面一度失控,消息迅速传开。
与此同时,叶秋池根据线索率人直扑贼匪藏匿处,那是一座位于湖畔的歌坊。
他们潜入其中,险被发现,幸得七秀坊的姑娘们接应,果然在那里发现了被劫军械,更找到了记录着权贵与节度使往来账目的账本。
就在叶秋池得手之际,突然有人杀出,竟是狼牙精锐!
幕后之人眼见事情可能败露,令人销毁所有证据即刻撤离,正值此际,发现了他们。
叶秋池等人陷入重围,险象环生。
正在演戏的李却寒得知叶秋池遭遇狼牙伏击。毫不犹豫以追捕逃犯为名,撇下对峙的藏剑弟子,直奔湖畔歌坊。
围堵中,叶秋池的剑光渐渐被狼牙的刀山淹没。
一声马嘶撕裂战场!
李却寒一骑绝尘,如雷霆般贯入敌阵,枪锋所至,人仰马翻,瞬间将狼牙精锐的合围之势撕开一道血口。
他策马横枪,与背靠而立的叶秋池再度并肩。
血战中,为掩护夺取关键账本的叶秋池,李却寒被狼牙刀锋撕裂肩甲,血光迸现。
他身形一滞,枪锋不减,硬生生将狼牙刀手逼退三尺,守在叶秋池身边半步不退。
叶秋池身形疾转,轻重双剑划出凛冽寒光,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尽数挡开袭向他们的攻击。
瞥见李却寒苍白脸色,他目光冰冷,声音穿过战场的喧嚣:“撑住,我还没跟你算完账。”
一番血战后,他们终于带着账本和俘虏杀出重围。
审讯俘虏结合账本信息,真相逐渐浮出水面。
原是安禄山心怀不轨,幕后主使有意为日后安禄山起兵清除障碍,囤积物资。
劫掠藏剑,也为试探乃至剪除可能忠于朝廷的江湖势力。
证据确凿,但若直接上呈,必石沉大海,且会招致对方的疯狂报复。
藏剑决定通过隐秘渠道将证据送至与藏剑交好,且与那权贵不和的东都留守手中,借力打力。
月色如练,晚风带着凉意,伤势初愈的李却寒靠坐在檐下,看着夜空。
他忽然开口,“我本名,不叫却寒。”
目光透过眼前的月色,仿佛回到许多年前。“家里本是书香门第。父亲在朝为官,性子耿介,从小教我读圣贤书,习君子艺。”
叶秋池没有打断,只静静听着。
“后来因父亲不肯同流合污,遭人暗杀,一夜之间家破人亡。”他的声音依旧平静,“我在追杀中被一天策将士救下,也算成是李家唯一的漏网之鱼。”
他顿了顿,终于侧过头,看向叶秋池,月光映在他眼中:“从那以后,我改名‘却寒’。”
他嗤笑一声,“却世间之寒,却心头之寒。”
叶秋池迎着他的目光,许久,才缓缓道:“所以你弃笔从戎。”
“是。”李却寒收回目光,重新望向那轮冷月,“笔救不了国,更报不了仇。唯有手中的枪,还能杀敌。”
叶秋池静静听完,为他斟满一杯酒:“我的‘义’,在于手中剑,是守住藏剑,守得这片土地上的安宁无忧。你的‘义’,在于掌中枪,是为你李家,为天下如你李家一般的无辜者,寻一个清明。”
他目光清亮:“我们的路,并无不同。”
李却寒握住那杯酒,一饮而尽。熟悉的辛辣滚过喉间,这一次,却品出一丝不同的回甘,沉入肺腑,
经此一事,二人皆知大战将至。
藏剑开始以行商之名,暗中为前线囤积粮食、药材,并加快兵器锻造,叶秋池也是为此奔波中的一人。
天策开始整训府兵,改良战术,并将预警传递给雁门关。
调令下达,李却寒需即刻返回天策府驻地。
临行前,叶秋池送给他一柄新铸的轻剑,锋芒内敛:“此剑名‘惊蛰’,春雷惊蛰,万物复苏之前,是至暗时刻。必有破晓时,珍重!”
李却寒收下剑,郑重承诺:“待风云平息时,我必携酒而来,与君共酌。”
两人拱手作别,各自奔赴自己的战场。
安禄山起兵,烽烟骤起。
叶秋池负责协助清点、调配物资。
李却寒随天策大军开拔,浴血奋战,一腔热血与智谋尽付于家国。
战事间歇,李却寒设法托人带出一封短信,寥寥数语:“安好,勿念。剑甚利。”
叶秋池收到后,默然片刻,回信更短:“亦安,保重。”
叶秋池精于算计,此刻却最大限度地将资源倾斜于前线。
目睹生灵涂炭,叶秋池对师兄说:“若盛世不再,藏剑的剑,便是为这乱世重开太平之锋。”
一股叛军绕过主力,奇袭藏剑山庄,意图夺取兵器与工匠。山庄主力被其他战事牵制,留守力量捉襟见肘。
李却寒于混乱战局中偶然得知此讯,单枪匹马,日夜兼程,奔向藏剑。
正值生死一线间,李却寒浴血杀到,长枪所至,敌阵尽摧。叶秋池剑势随之暴涨,与他背脊相抵,无需言语,枪剑合鸣,荡开血雨,亦如从前。
激战稍歇,李却寒拄着枪,对浑身浴血的叶秋池咧嘴一笑,声音沙哑:“如今当是你欠我了。”
叶秋池看着他一身伤痕,喉头一紧,最终只凝成一句压抑着轻颤的低斥:“……混账!”
李却寒因违令将受军法处置,必须立刻返回。
临行前,他将随身携带的玉佩塞给叶秋池:“替我保管。若我回不来,便是你的了。” 这是父母留给他的唯一东西。
叶秋池掌心被那犹带体温的玉佩烙得一烫,“稀罕!”手腕抬起,却终究没有将其掷回。
李却寒回营后自请其罪,被杖责。
叶秋池奉命前来送物资,得知李却寒在医帐。
医帐内,灯火昏黄。李却寒因伤发起了高烧,陷入噩梦,身体紧绷,呓语断续。
“爹,快走……”他声音惊惶,似重回灭门之夜。
“火……好大的火……”双手死死攥住床褥,指节发白。
泪水从紧闭眼角滑落,“为什么……我们做错了什么……”
叶秋池静坐榻边,未出声唤醒,只拧了新的冷帕为他更换。
当李却寒因梦中挣扎而颤抖时,叶秋池伸手,覆上他紧攥的手腕。
触及那微凉的体温,李却寒的颤抖渐息,呓语转为低沉悲鸣:“都没了……”
叶秋池沉默地用另一只手拧干冷帕,为他擦拭额头,动作轻柔。
清晨,李却寒醒来,发现趴在床边睡着的叶秋池,以及自己手中仍紧握着他的手。
他没有松开,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安静的睡颜。
叶秋池醒来,对上李却寒的目光。
双目对视,良久,李却寒目光如灼:“叶秋池,等这场战争结束,若我还活着……”
叶秋池却抬手止住他的话,眼神坚定:“你定还活着,我等你那时候再与我说。”
战局日益严峻,天策府决定组织精锐力量,支援局势最危急之地,此去九死一生。李却寒毫不犹豫请战。
而藏剑山庄亦将派出精锐弟子,携带大批军械北上助战。
叶秋池主动请缨:“我熟悉这批军械,亦与天策府李却寒李都尉有合作之谊,便于协同。”
出征前夜,两人于营外相遇。没有多余的话,李却寒用叶秋池所赠惊蛰剑的剑柄轻敲叶秋池腰间那熟悉的玉佩。
玉鸣清越,剑吟悠长。
“这一次。”他看向北方:“我们一起。”
叶秋池颔首,重剑“哐”一声顿在地上:“共赴生死!”
北上之路异常艰难,他们所在的队伍不断遭遇叛军袭扰,伤亡渐增。
叶秋池双剑染血,目光却在血色淬炼中愈发坚定。
为驰援一支被围的友军,因为情报错误,他们急行军至一处险地,反而陷入叛军精心布置的包围圈。
天策骑兵在狭窄山涧难以施展,损失惨重。与藏剑弟子一同依托地形结阵死守。
刀光剑影中,叶秋池重剑横斩,似山岳崩摧;轻剑疾点,化流水护持。他旋身格开刺向李却寒后背的冷箭,重剑顺势劈落,血光溅上他紧绷的侧脸。
被围第三天,箭矢耗尽,粮水将尽。叛军劝降,许诺高官厚禄。
李却寒于阵前,将劝降书撕得粉碎,朗声笑道:“天策儿郎,只有战死的鬼,没有跪降的人!”
叶秋池立于他身侧,擦拭着剑上的血污,亦道:“我藏剑弟子,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李却寒环视四周,将士们拄着兵刃,倚着岩壁,连日厮杀让他们被蒙上挥之不去的疲惫。甲胄下的伤口草草包扎,血污在破败的战袍上干涸成深褐。他伸手探向腰间的粮袋,指腹触到的只剩干瘪。
他对叶秋池低语,提议由他率剩余天策将士突袭,吸引敌军主力,为叶秋池和藏剑弟子撕开一条血路。
叶秋池第一次对李却寒动了真怒,他抓住李却寒的领甲,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极重:“李却寒!你把我叶秋池当什么人?把藏剑当什么?我们是来并肩作战,不是来看你表演悲壮赴死的!” 他的眼中燃烧着的火焰,灼得李却寒生疼。
叶秋池摊开地图,地图简陋,是这几日将士们冒死探出的消息。
指向一处山崖:“我观察了两天,这里他们防御薄弱。”
“你率兵先佯攻,吸引他们注意。让他们以为我们要从东面突围。”叶秋池指向另一处。
“不要恋战,两刻钟后就后撤,我会带人占据崖顶,为你断后,从这里我们所有人,一起走。”他的眼底像燃着两簇火,极亮。
李却寒看着叶秋池,只说了一个字,“好。”
“你来安排,我为你开路。”
深夜,叶秋池先行。离开前的最后那刻,叶秋池回头,依旧看见李却寒挺立的身影。
黎明破晓,李却寒横枪立马,率众向敌阵发起冲锋,喊杀声震天动地,果然将叛军主力尽数引向东侧。
与此同时,悬崖下,叶秋池打出简洁手势,其余人依次递上绳钩,悄无声息没入尚未散尽的晨雾之中。
当天际染开五彩霞光,崖顶之上,叶秋池在其上叛军的攻击中,终于踏上这里。
站在一片血色中,叶秋池看见了李却寒,他带着将士正朝这里撤来,那么鲜红。
“放箭!”
藏剑弟子们射尽了最后的箭矢,为天策将士断后。
叶秋池紧盯着那道浴血的身影,看着他终于带着部下冲出重围,追兵再追不上,终于松了口气。
叶秋池带人撤下。但终究慢了一步,受到叛军追击。
他们且战且退,同行的人接连倒下,身上的伤越来越多。
叶秋池挥剑的手臂渐沉,饥饿与失血让视线开始模糊,身后的追兵却越来越近。已陷入绝境。
只能行至此处了。
叶秋池看着李却寒突围的方向有些遗憾。
他应当还在等他,只能辛苦他再多等等。
众人皆耗尽气力,决定决一死战。
转身迎敌!
就在这时,大地震动,一众举着策字骑的骑兵如旋风般杀到,正是李却寒和奉命前来接应的另一支天策部队!
李却寒与叶秋池在尸山血海中重逢,隔着硝烟与疲惫的人群对视,没有说话,却都看到了劫后余生对方眼中炽热的光。
李却寒一步步走到叶秋池面前,伸出沾满血污的手,紧紧握住了他冰冷的手。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彼此的生命烙印在一起。
叶秋池没有挣脱,反手同样用力地回握。
李却寒佩在腰间的轻剑惊蛰发出一声清越嗡鸣。
众军继续北上。
行至一处高坡,暂作休整。
眼前,被战火蹂躏的焦土与远方挺立的青山形成刺目对比。残阳如血,天地尽赤。
李却寒望着这破碎山河,缓缓开口,声音低沉:“秋池,我曾立誓,要却这世道之寒,却心头之寒。可这寒,太重了。”
他转过头,目光灼灼看向叶秋池,“一个人,做不到。”
叶秋池与他并肩而立,重剑插于身侧,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沉默片刻,道:“藏剑之剑,可为人间不平而鸣,亦可为天下安定而归鞘。”
他看向李却寒,眼神是历经生死后依旧的澄澈,“与我等同行者亦众,你要却的寒,我来为你添一份火。”
李却寒向他伸出手,掌心向上,是邀请,亦是托付。
叶秋池没有犹豫,将自己的手重重覆于其上,十指紧扣,紧紧交握,仿佛要将彼此的信念融为一体。
“以身为契,”李却寒一字一顿。
“共赴此约。”叶秋池沉声应和。
以此身,赴此世,携手共候将至的所有寒夜与黎明。
——
暮色下踏马并行。
李却寒:“你真的不好奇,那时候我想对你说什么吗?”
叶秋池:“好奇,所以你要在战事结束后,亲口说与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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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哐写到半夜 /猪头.jpg
字数不够写,很多地方没办法详写。
大家将就看看。
一些细节剧情记不太清,有bug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求饶)
隔壁鲜艳真一点人气都没有(真·无人区),过来凑凑热闹,沾沾人气。
请大家多收藏多评论为我投票,实在不行评论一个字也好QAQ,真是要冷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