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毒]银蛇缠

　　《银蛇缠》

　　唐家堡的喜烛燃到第三刻时，五毒的手腕终于挣脱了麻绳。

　　腕间的红痕火辣辣地疼，是被唐门那蠢货捆了三日的印记。他看着眼前人颤抖着解绳结，指节泛白，孔雀翎发簪歪在鬓角，倒像是他自己被绑了三日。

　　"阿蛮，真的...不反悔？"唐门的声音发颤，指尖碰了碰他手腕的红痕，又像被烫到似的缩回去。这是第五次问了，从昨日拜堂起就没停过，仿佛五毒下一刻就会化作苗疆的雾，消散在雕花窗棂外。

　　五毒闭了闭眼，将到了嘴边的"放你娘的屁"咽回去。他本是被这疯子绑来的，苗疆的蛊虫还在瓦罐里等着喂食，却被硬套上这身刺得皮肤发痒的喜服，拜了天地入了洞房。可方才看他解绳时那副怕得要死的样子，心头那点戾气竟莫名散了。

　　"不反悔。"五毒重复第五遍时，脸颊被唐门突然捧住。这人掌心的薄茧蹭得他生疼，是常年练暗器磨出来的，却在触碰他时轻得像怕碰碎琉璃。

　　"啪！"

　　清脆的响声在喜房里炸开。唐门被打得偏过头，嘴角沁出的血珠滴在红绸喜被上，像极了五毒养的血竭花。五毒甩着手腕，指节发麻——方才那下用了十足力气，把这几日被捆的憋屈全撒了出去。

　　可没等他再骂句"疯子"，手腕就被猛地攥住。唐门转过脸来，左边脸颊迅速红肿，眼里却亮得吓人，像淬了毒的寒星。"再打。"他把另一边脸凑过来，声音哑得厉害，"阿蛮，再奖励我几下。"

　　五毒怔住了。他认识的唐门，是唐家堡最骄傲的公子，练暗器时被师父骂一句都会闷头练到天亮，何曾这样卑微过？这人眼底的偏执像烧起来的野火，烫得他心口发紧。

　　"中原人都这般不正常？"五毒想起师姐临走时的话，说中原男子最会装疯卖傻，骗得姑娘家掏心掏肺。可看着唐门肿起来的脸，那点刚冒头的火气竟熄了，只剩下莫名的烦躁。

　　他挣开手往榻里缩，扯过被子蒙住半张脸："我要歇息。"话音未落，腰就被人从后面搂住。唐门的气息带着淡淡的火药味，是他机关匣里的硝石香，混着点酒气，烫得五毒后颈发麻。

　　"别闹..."五毒推他的手被抓住，按在头顶。这人指尖滑进他衣襟，带着不容拒绝的执拗，嘴里却絮絮叨叨："前几日你发热，都是我给你擦身喂药，小解时也是我......"

　　"闭嘴！"五毒的脸"腾"地红了，从耳根烧到脖颈。那些事本就够丢人了，被他这大咧咧说出来，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他挣扎着转头，正撞进唐门含笑的眼里。

　　"洞房花烛夜，该说些甜言蜜语。"唐门低下头，鼻尖蹭着他的，"阿蛮想听什么？我学了好几句，比如...愿得一心人..."

　　五毒没等他说完，猛地捧住他的脸，堵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唇齿相触的瞬间，唐门的身体僵了一瞬，随即反客为主。他吻得又急又凶，像要把这些年的念想全揉进怀里，孔雀翎发簪硌得五毒额头生疼，却奇异地让人不想推开。

　　喜烛的光透过窗纸，在交缠的身影上投下晃动的红影。五毒闭着眼，感觉手腕的红痕被轻轻吻过，带着点痒，像他养的小银蛇在皮肤上游走。

　　第二日天刚亮，五毒是被疼醒的。

　　浑身像散了架，尤其是腰，酸得厉害。他睁开眼就看见唐门趴在床边，睡得正沉，右边脸颊赫然两个清晰的指印——是昨夜后来被他没忍住又扇的。

　　"蠢货。"五毒低声骂了句，指尖却轻轻碰了碰那红肿处。窗外传来鸟鸣，是唐家堡的早起弟子在练剑，远处隐约有机关术的"咔哒"声。

　　他忽然想起昨夜这人迷迷糊糊说的话，说当年在苗疆初见时，就觉得他喂蛇的样子好看，想把他拐回唐家堡藏起来。那时只当是疯子胡言，此刻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倒生出点不真切的暖意。

　　五毒翻了个身，故意用脚踹了踹他的腰。唐门惊醒，看见他醒了，眼睛瞬间亮起来，下意识就把脸凑过来："阿蛮，今日的奖励......"

　　"滚。"五毒瞪他，却没真动手。阳光从窗棂漏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他忽然觉得，被这疯子缠上，好像也不算太坏。

　　至少，这中原的清晨，比苗疆的雾暖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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