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毒]蜀地药香与关外雪

　　《蜀地药香与关外雪》

　　成都的春阳透过武侯祠的柏叶，在青石板上洒下斑驳的光影。五毒蹲在药材摊后，指尖捻着颗刚晒好的川贝，看它在阳光下泛着半透明的白。隔壁卖蜀绣的张婶正用竹枝驱赶偷啄枸杞的麻雀，忽然朝他扬了扬下巴：“阿蛮，你家唐门又来啦。”

　　五毒抬头时，唐门正倚在对面的茶肆栏杆上。玄色劲装外罩着件月白披风，腰间悬着的孔雀翎在风里轻晃，倒比他平日里藏在袖中的暴雨梨花针更惹眼。他怀里抱着个桐木匣子，见五毒望过来，立刻挺直脊背，装作不经意地把玩着腰间玉佩——那玉佩上雕的不是唐门常见的孔雀，而是只歪歪扭扭的蝎子，是五毒去年用毒草汁给他染的。

　　“今日收摊早些。”唐门几步跨到摊前，将匣子往案上一放，“药宗那小子又来了？”他说着往匣子里瞥了眼，里面整整齐齐码着长白山的松果，“长白山有什么好，雪能当饭吃？”

　　五毒忍不住笑。他知道唐门在吃醋。上月药宗弟子来采买雪莲，临走时塞给五毒袋松子糖，说这是关外特产。当时唐门正好来送新制的机关雀，脸黑得像淬了墨，愣是蹲在摊边把那袋糖全嚼了，夜里牙疼得直抽气，还嘴硬说是在练闭气功。

　　“不过是好奇罢了。”五毒将摊前的天麻归拢整齐，“听说长白山的五月，雪水刚化，能采到最鲜的山参。”他指尖划过颗饱满的红景天，“不像蜀地，终年都是潮湿的绿。”

　　唐门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带着刚搓完机关零件的薄茧，蹭得五毒腕间的银铃轻轻作响。“你想去？”他眼尾的红痣在阳光下泛着艳色，像极了五毒养在瓦罐里的血竭，“那病秧子能护你周全？他知道雪地里有多少陷阱？知道哪种冰缝里藏着雪狼？”

　　“我不过是说说。”五毒抽出被攥得发红的手腕，往他手心塞了颗甘草，“比不得唐大侠见多识广。”

　　唐门嚼着甘草，忽然从怀里摸出张揉得皱巴巴的纸。是张关外地图，上面用朱砂标着密密麻麻的记号，有些地方还画着歪歪扭扭的小蝎子。“我问过力堂的师兄了。”他耳尖泛着红，声音却故作镇定，“再出三趟护送镖银的活，就能攒够假。长白山太远，五月的扬州正好，瘦西湖的芍药该开了。”

　　五毒愣住。他知道唐门最厌应酬，每次去中原执行任务，回来都要抱怨半月，说那里的菜太甜，人太啰嗦。

　　“你们刺客还能串班？”五毒指尖戳了戳地图上标着“芍药”的地方，“还有年假？”

　　唐门的脸瞬间红透，挠了挠头从怀里掏出个机关哨。哨子一吹，只听“咔哒”声响，从他袖中滑出只木刻的孔雀，翅膀上刻着“力堂临时工”五个小字。“如今……如今行情不好。”他声音越来越小，“刺杀要价太高，雇主都嫌贵。我们都在力堂帮着搓机关，按件计酬，满三月给三天假。”

　　五毒看着那只木孔雀，忽然想起昨夜。他起夜时见唐门房里还亮着灯，窗纸上映着他搓机关零件的影子，直到寅时才灭。当时以为他在赶任务，原来是在攒假期。

　　“扬州也好。”五毒将地图折好塞进怀里，忽然踮脚在唐门脸颊亲了下，“听说那里的早茶有翡翠烧卖，比成都的糖油果子甜。”

　　唐门的耳朵“腾”地红了，像被五毒泡过的枸杞。他猛地抓住五毒的手往茶肆走，披风扫过药材摊，带起阵川贝与当归的清香。“走，先去吃碗钟水饺。”他脚步轻快，孔雀翎在风里叮当作响，“我刚发了工钱，够点两盘红油抄手。”

　　茶肆里的说书先生正讲着江湖轶事，说到唐门暗器如何厉害，五毒却只听见身边人的心跳。他看着唐门笨拙地用筷子给自个儿夹蒜泥，忽然觉得，不必去长白山看雪，也不必去扬州赏芍药。

　　蜀地的春阳正好，药材摊的药香混着身旁人的气息，已经是最好的光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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