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逢春

作者:西界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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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9 章


      她在想这人怕不是吃错了药,莫名地将他们的中间这层窗户纸给捅开来。
      话虽委婉,但切实的合作之意和拒绝分明的意思却聊得明白。
      云水给了她选择,其一要么就真真实实的合作不藏着掖着,其二要么就此退出,各查各的互不干扰。

      房檐映在脸上的阴影遮住了脸上的所有情绪,她隐匿其中,甚至连路过的人都不曾注意到她,就像是水上的浮萍,无人在意却与水融为一体。
      她最后叹了口气,沿着路沿回到房间。

      她对徐毅鸿说要休息,看完整理完吕焕给她的那些,便就真真切切地躺在床上补眠,如今她要的人已经带回阁内,手上有的线索也看得差不多,但头绪却少得可怜。
      光从缝隙了挤进来,晃了眼睛,让人昏沉。

      “笃笃”闭上的窗户被啄响,瞌睡忽的被赶走了去,推开就瞧见一只鹰站在框上动也不动。
      柳辞伸手把它抱进来,取下脚上别着的信纸。

      纸张干干净净没有书写痕迹,她从腰封里取出一个瓶子,将里面的水涂抹在上面,不消片刻,字迹浮现。
      “徐毅鸿确是夏忠义子无疑,幼时与其次子关系甚好,当年事发不知何故无其踪迹,此之后便杳无音信,同人间蒸发。”
      “而当年太守,阁内也暂无有用线索,最后留下的存疑在他返乡途中便断了踪迹,或许你可以在这条路上再找找。若是找不到也不必浪费时间,继续去名单上的下一个地方。”
      “另,我收到沿路信报,已派出一队人马前往楚州路上与吕焕一行人汇合,约莫三日后便能到闻渊阁。”
      “还有一事。
      你我相约一月之期将至,不到十日。届时你是走是留皆由你心,若是要走,我遣人将欠你的银两尽数给你。”
      ……

      柳辞看完燃了个火折子将其点燃丢到火炉中,看着它一点一点燃尽。
      而后又转身拿了张宣纸,草草写了几笔别在鹰腿上,放飞了去。

      再躺在床上,心里说不尽的烦躁,不知何故,就是莫名其妙的厌烦。
      厌那云水说的话,让她离他们远点。
      烦那李源的字字句句,一会儿要还她钱,一会儿又要她查案子。
      还有那个傻子徐毅鸿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又在无形中把她赶上了架子

      她啧了一声,在床上侧身翻滚,一脚踢上架子,‘碰’的声,整个床都在晃。
      烦烦烦,这些人没一个看着顺眼的,真想拉过来狠狠揍一顿。
      ‘碰’的又一声,她躺在床上跺了下床板,而后缓缓吐气,闭上了眼。

      这些人,一个个的尽把她往难处逼,那她便要偏不如他们愿。
      反正最后点时间,她就是要做她想做的,管他们要怎么样。

      等想明白这些,心绪渐渐平缓,那些烦闷也随着呼吸吐纳出了去。

      等再睁眼,已是黄昏时分。

      —

      “你终于醒了!”门外站着那个傻子徐毅鸿“你身体好些没?”

      柳辞皱眉点头。

      “五观堂关了,我看你一日都没出来吃,怕你饿着给你夹出来留了些。”说着,他扬了扬手上木盒子。

      “多谢。”柳辞有些哑然。

      “客气了,你趁热吃吧,待会凉了。”他就站在门外,“云水说他今日要外出便不回了,你可知他要去哪?”

      “他没告诉你?”

      “可能是看我帮不上忙,就没告诉我,只让我在庙里安分待着。”

      “你同他这么熟都不知,那我又怎知。”

      他挠头,“感觉你们更合拍,应该会说这些。”

      “我们?合拍?”眉头越皱越深。“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见她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徐毅鸿赶忙解释,“就是就是觉得你们话不用说完就晓得对方是什么意思。”急得他踢了下脚,“些许是我笨吧,不懂其中弯弯绕绕,你们说话也是像得很,经常只说一半让人摸不着头脑。”
      “而且你们也经常自己行动不给我说”他伸手抓着门板,“我就想啊,你们看着可不就是一路人吗,就以为他会给你说。”

      “我觉得你可能缺点营养,需要吃点脑花补补。”柳辞面无表情的对他说,“你都说了他行动不给别人说,又怎么会给我说。”

      看他着急的样子,她还是多说了句,“放心吧,早上你不都看见了吗,他跟进的那个太守夫人有进展了,可不就是要趁热打铁继续跟着吗?”她退回房间,手扶在门上,“你有这时间担心不如自己好好在屋多研究点小武器拿来防身。着急他的命?你怎么不惜着你自个儿的?”
      她掩了掩门,“多谢你的饭菜,我还有点不适就先不同你说了。”

      “碰。”门关上刹那带起的风,撩起了徐毅鸿鬓间的头发,举起的手放下又抬起,反复犹豫几番终究还是垂下去转身踱步回了屋。

      —

      夜半太守府。
      府内除了巡逻的府兵,再没有其他人。

      柳辞坐在后院的房瓦上,看着屋内影影绰绰的人影,有一搭没一搭吃着怀里的果脯。

      忽然她看到个黑影从院中一角落闪出,悄无声息地靠近书房,三两下敲晕了门外的小厮。

      柳辞心里估摸着时辰,在身旁摸了颗小石子‘啪’的弹到窗框上。
      里面的人似乎顿在原地愣了一瞬,眨眼间又开始动身。

      不知过了多久,月亮已高挂深空,蝉鸣也渐渐减弱。
      等拿到想要的,云水才从书房出来,只是好像运气不好,他全力避免的场景还是出现了。

      一队府兵正好巡逻到这里,分明按照先前预计,此时书房这里没有人,偏不为何来了此处。
      他趁府兵走过书房,他迅速翻上屋檐。
      “谁!”巡逻府兵中有人回头喊到。
      “谁在那里!”所有人到开始警戒。

      “唳——”一声清脆高昂的鹰啼响彻长空。

      “哪里来的老鹰?”
      “不知道啊!难不成方才那砖瓦的声响是这畜生弄出来的?”
      “或许吧。”
      “我觉得不太像,那声音分明像是有人在翻墙。”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那里那里!”
      “我看到有个人影窜过去了!”七七八八的人在院内四处乱窜。

      咻——
      不知谁放的冷箭直超云水的后背袭来。等反应过来箭支已离他不过半臂距离。
      眼见躲不过,云水下意识的往旁边躲,可还是重重地擦着颈脖而过。
      挨过这支,又有一箭射来!

      铮——
      身后的箭支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人挥剑砍断。

      “不宜久留,快走。”柳辞趴在屋脊上还维持着挥剑的动作,一说完就扯着云水的衣领一提,两人抱着顺着坡往府外滚去。

      刚一落地,他又被柳辞稀里糊涂地拉上马。
      “抱紧。”她朝身后扔了个瓶子“把这个吃了,我怀疑那箭上有毒。”

      云水接过瓶子却没吃。
      “你要是觉得自己的反应没有受到影响就不吃吧。”马匹迅速的奔走,她的话音被风搅散落到他的耳朵里。
      反应半晌他才拨开瓶子,将里面的药丸含了一粒在嘴里。

      “和我说话。”柳辞没由来的对他说。“说什么都可以。”
      云水的脑子此时像是被糊了浆糊,想什么都迷迷糊糊的,真像是中了毒。
      “你怎么来了?”

      “你早上不是说要我来这里吗?”柳辞冷冷的语调似乎激起了他的记忆。

      “你没听懂我说的言下之意?”云水下意识的攥紧他手里握着的她的衣摆。“你该走。”
      “即使你知道我的身份,我想我们应该也犯不着追着对方杀。”云水感觉口干舌燥,还有点喘不上气。

      “云水。”柳辞顿了下,换了个称呼,“夏承泽,我想你是个聪明人,同我合作是个只赚不赔的买卖。”

      “我向来疑人不用,没有例外。”

      马一直往前跑,快得让人有些看不清周遭的事物。
      云水见她没答,准备继续说,却被截了胡,“我是闻渊阁的情报门门主柳辞。”
      她反手将铜牌塞给他,“我与你同行来此便是调查十年前的谋逆案。”

      “你们为何要查此事?”

      “拿钱办事而已。”
      “我与你说的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你可信了?”

      云水觉得他的身子脑袋越来越沉,控制不住的往她背上倒去。

      柳辞叹气,“与我合作只好不坏,你现在不清醒,等你清醒了我们再谈。”她伸手将他的手环在自己腰间避免他摔下去。

      两人乘着月光奔走,不知道跑去了何处,只是离寺庙与太守府越来越远。
      月光被马蹄踩碎在枯枝败叶间,一闪一闪,晃眼又惑人,让人不知道自己看到的究竟是月光还是碎银。

      —

      火堆烧得正旺,火星子噼里啪啦的往外炸。

      身边的人躺在草堆上动了动,“醒了?”

      闻言,云水坠入混沌的思绪才慢慢回笼,但动作仍旧有些不受控制,此时正直勾勾的盯着柳辞。

      “脑子还不清醒?”她拿了个酸果脯塞到他嘴里,“吃点酸的醒一下。”

      云水含着酸的直流口津的果脯使劲吞咽,最后眼眶里都蓄满了泪水,眼尾都憋红了。

      “看样子是醒了不少哈。”柳辞拨弄着火堆。
      “我是谁啊?”她挑眉含笑地回头望向他。

      他眨巴眨巴眼,慢慢的将自己撑起来,坐起身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两件黑斗篷。
      “柳辞。”他低声应答,被她明亮的眼睛看的不敢再看着她,只好偏过头。

      “毒解了就行不枉费我的一颗好药。”她自顾说话,给他只留下背影。

      “我们现在在哪?”

      “城外一个漏风的破屋子。”

      “你为什么要来帮我?”风透过屋子里的缝隙钻进来,他裹紧身上的斗篷,往火堆靠。

      柳辞撇了他一眼,“我说过的话可不想再说第二遍。”她彻底转过身对着他,“要实在忘了”她直接伸手朝他探过去,从他腰上将铜牌抽出来又丢在他身上。
      云水想躲,却被她隔着斗篷压住退不了,呆愣的接住丢过来的东西。

      他记得她在马上说的话,也知道自己说过的话,只是他还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非得和他一起。
      即使如她所说的那样,同她合作只有益而无害,但她与自己合作却不是这样,说难听些,他云水身后没有人、没有组织,全靠自己一个人查,与她的效率完全不能比,实在弄不明白她为何还要和他一起。

      他这个人疑心重得很,即使对方目前看来于自己有好处,但没弄清到底有什么目的、没摸明白是个什么样的人的话他全然不敢将自己这辈子最重要的事就这么把底子透给对方。
      他也知道前晚柳辞确实出去没有在寺庙里,也猜到了她兴许了解到了他们没有了解到的,可她没有和他们说,可这也没有问题,这些选择权都在她手上。
      可……他原想真的和她合作,如今看来并不能行通。

      “在想什么?”
      云水对着火堆出神。

      “在想我到底为什么要和你合作?”

      云水抬眼看向那双眼底映着火光的眸子。
      “在想我到底有什么目的接近你?”
      “还是说”柳辞凑近,“在想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云水睁大了眼睛,又皱起眉别过头以抵抗那如炬的眼神。

      “告诉你也无妨。”
      她挑了块小的果脯含进嘴里,“一开始接近你是巧合,但知道你是谁之后或多或少我是有些私心的。”
      “而为何想同你合作。因为一些往事,我想帮你。原先我本定着十日后便可退了闻渊阁,去一个山里度余年,但我如今想把银子拿够、把情换完再去。”
      “至于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吐了口气,“银子钱财在我这里是万能通。”
      她把棍子丢开把手上的灰拍净。
      “我说完了,只看你信也不信。”

      云水听完她的话也没有多说,只是不动的看着不断燃烧的火堆。
      “今日,多谢你。这药的银子回去后给你。”他抬头看向站起来的人,“那我用银子买你诚心合作,所有线索都告诉我,可行?”

      柳辞挑眉,弯起嘴角,“可以。”她弯腰与他平视,“不过要我的线索可是很贵的。”

      “我有钱。”云水回视。“这些年我走了许多地方做了些生意,还是有的。”

      “师傅你……到底是不是和尚啊?怎么还做起了生意?”柳辞笑着问他。

      云水抿嘴无奈的摇头,“半路出家算不上什么正统和尚。”他稔起手中的珠子,“我也得为我的计划谋算,不过除去这个我与出家人也无甚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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