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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赵公子在这样多的人面前被驳了面子,自然十分不舒爽,径直拍案而起,怒目圆瞪道:“女的来了这种地方不就是个出来卖的?你他妈给我装什么贞洁烈女呢?今夜,要么让她跟我睡,老子不跟你们计较,要么就等着老子带人来把店给砸了!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本事大!”
春娘听到这里,已经黑脸了,红楼是配了专门的伙计,就怕发生这种意外的。
春娘直接高声喊道:“来人!把他给老娘扒光了丢出去!”
活计正要上前将人抓住,被赵公子眼疾手快躲了过去,他面目狰狞冲向春娘,像是要下地狱的鬼:“老子先把你这个婊子扒光试试看!”
春娘正准备拿刀捅他,身子却被稳稳带到另一边,再抬头看时,一柄剑已经刺穿了赵公子的□□,场面可以称得上血腥了。
而她整个人都被一名气质不俗的女子揽在怀里。
“有娘生没娘养原来就是你这样的?那跟你娘变成一类人,总能耷拉脑袋当条不咬人的狗了?”
嗓音如甘泉般清冽好听,和陈无绪有些相像,可陈无绪偶尔还有温柔的时候,这名女子就是完全的清冷了。
说是天仙下凡也不为过。
赵公子最后是被匆匆赶来的仆从赶走的。
春娘垂下眼帘,,正欲道谢,只听那女子言:“红楼不怕他这种身份的人再来找事,姑娘可以理解为我想借势耍个威风,以及我还挺喜欢英雄救美的。”
宾客们都是见过大场面的,这是红楼,他们潜意识就相信红楼能解决好后续问题,决计不会影响到正常营生,一个小插曲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不过他们的确都对这位蒙面女子好奇起来,有大胆的想来碰个杯一睹真容,都被一一“婉拒”,女子看向春娘,问:“不请我去雅间坐坐?”
春娘回过神来,浅笑回道:“自然是要的,姑娘请。”
路过台上那名女子时,她跌跌撞撞跑下来想要谢恩,被对方扶了起来,只轻声说一句“不必。”
春娘带着她去了自己一贯用的雅间,请她坐下,亲自为她斟茶。
“我叫春娘,是红楼的二东家。姑娘是何方人士?”
“还算半个江湖剑修,我叫朱虞。”
朱虞饶有兴致看着春娘为自己忙前忙后,只觉得这样明艳的美人实在可爱至极。
不禁生起逗弄她的心思,略微扬起下巴,她问擦着水渍的春娘:“别人英雄救美,美人都是要以身相许的,春娘呢?要怎么谢我?”
她站起身,径直走到春娘面前,微微低头才能直视她的眼睛,她又缓慢凑近美人鼻尖,微微喘息,盯住那颗跟人一样漂亮的鼻尖痣,距离几乎要成负数了。
春娘呼吸一滞,忘记推开眼前只见过一次面就上手调戏自己的女人,也忘记呼吸。
朱虞身形突然退开了,笑得十分高兴,却并不轻浮,看着春娘面红耳烫心跳,半开玩笑着嘲她:“美人怎么这样不经逗?”
她又回到席位上坐下,视线开始看向包间外面继续进行的演出,又由衷夸赞:“果然是精彩绝艳。”
春娘平复好自己的心情,终于可以接上话:“是,都是苦命的姑娘,学不会这些便是活不下去的了。”
朱虞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问:“你是这里的二东家?那大东家呢?如今不在这里么?”
春娘摇头,替陈无绪遮掩:“东家还有别的产业要忙,不常来这处。”
朱虞会心一笑,又看了一会儿,茶也喝完了,她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我们明天见。”
春娘只觉得这一夜过得晕乎乎的,有些不知所以然了。
她要把这个女子的事情告诉陈无绪吗?好像有些奇怪,还是算了……
她甩甩脑子,让自己清醒一些,随后取出一套新衣服去后院沐浴。
陈无绪盯着李青如忙碌的背影,总觉得一口闷气憋在心里,想将他赶走。
这两天又是要煲汤下厨又是要洗衣扫地,今天不知道脑子发什么神经从外面扛回来几块厚布要给她补窗户,还是人家丢在门口不要的。
“李青如,差不多就可以停手了,我警告你以后少在我面前乱晃悠,不然就给老子滚出去。“
被骂了无数次不务正业的李青如此刻正给布帘钉上最后一刻钉子,随即便转身委屈巴巴地盯着陈无绪,一言不发,神情仿佛在说:师姐,你真的不要我了吗?真的吗?你不要我就没有人要我了,世上肯定没有人比我更可怜了吧……
陈无绪淡淡微笑,叫他过来,可李青如不老实,对她又蹭又抱,还喜欢露出招牌眼神亮晶晶,陈无绪的唇角不动声色地勾了一下,但李青如恰巧捕捉到了这抹不动声色,更加肆无忌惮要求陈无绪抱她,还威胁她不抱就不给她带绿豆糕。
陈无绪一下下顺着李青如的长毛,歪头看他:“可是师姐想吃冰激凌。“
李青如蹭一下起立,严词拒绝:“不行,师姐马上来葵水。“
“那你一个月不许跟我说话。“
“最多半天!“
“半个月。“
“就一口。“
“我要一碗。“
李青如气急败坏瞪她,不可置信地追问陈无绪怎么可以这样蛮不讲理,吃完一碗得疼上多久才能好,那不是让他跟着一起受罪吗?
“那你一个月不理我吧。“
陈无绪想了想,将他推开,留下一句“成交“就无情离去。
留下李青如一人在原地抓耳挠腮踱步沉思这个月要如何吸引陈无绪的目光。
接下来几天,陈无绪说到做到,始终对李青如冷脸相待。
可能唯一让李青如好受的就是他偷偷看见自己的药瓶空了下去,而且那个老男人没有再出现过。
事实上,是陈无绪将李青如在她府里的事情告诉了李见师,还被师父戏称金屋藏娇。
这几日,太后仍然病着,高烧不退,嘴里念叨的却是李见师的名字,可除了云挽,没人能听见。
李见师一如既往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太监突然进来告诉他,内务府拟来了一批秀女的画像,可提前观阅,叫各人心里有个数。
李见师想了想,道:“去将皇帝叫来。“
殷柳本在后院看着满园春光诗兴大发,听说是选秀女的事情,倒也没那么不高兴了。
被太监引进御书房,李见师头也不抬,道:“坐吧。把画像给皇上都看看,看有中意的没有。”
殷柳毕恭毕敬和李见师打招呼后才敢坐在对面,一幅一幅画卷翻阅起来,兴致缺缺。
“母后与您交好,您选的她自然也是十分满意的,就请大人也帮忙摘选了吧。”
李见师终于放下手中朱批,从众多里面挑出一卷递给殷柳:“其他都可随你心意,唯独皇后至关重要,本官觉得陆女将是个不错的人选,”
见殷柳垂着眼眸不说话,似是在思考,李见师又道:“陆家满门忠烈,陆世臣十岁就成将门遗孤,十五岁上战场立下战功赫赫,后来双腿残疾无人照拂,尽管有朝堂供着陆府,可难保在家里受了冷眼有苦说不出,你不妨就做个顺水人情,将陆世臣接来宫中安享余生,对你的名声只好不坏,“李见师指尖转过小楷笔,含笑问他:”你母后醒了,还会让你选上一位称心如意的女子吗?恐怕板上钉钉的便是时家那位小姐了吧?腿瘸尚能痊愈,病秧子可怎么治才好?“
时家唯一的小姐,太后的侄女,时安眠,也是南国的昭阳郡主。
时安眠是早产儿,娘胎里带着的体弱,长动不得,长站不得,热了怕中暑起疹子冷了怕风寒,一吹命就没了半条。
生在时家这样的好人家,却是个没福气的,看了许多大夫,都说时安眠活不过二十,如今就已经十六了,家里防得也越来越紧,及笄起就不准她再出门半步。
可时妻只希望皇后的位置是属于时家的,朝堂的话语权一定要握在自己手里才会心安。
要想打破时妻完全的控制,如今就是唯一的机会。
虽然殷柳觉得当个傀儡皇帝没什么不好,自己可以日日畅游书海流连花丛,可面子比天大,不能什么事情都让时妻做主,那样他实在是太过窝囊了一些。
似乎生怕时妻醒来会反悔,殷柳即刻下了旨,迎娶陆世臣为皇后,明日大婚,昭告天下,还盖有太后掌印。
婚服不用找人做,直接用皇室历来传下的凤冠霞帔即刻,只需稍微布置下寝殿和皇后寝宫即可,大典仪式也只消叫老人前去现场,陆世臣是瘸子,礼仪不方便行,都可以简单略过。
根本就不需要准备什么,只要陆世臣的人搬进皇宫,这事就算是定了。
时家。
时安眠一袭白衣,腰带系的是红绸,身形羸弱,吹了风就连连咳嗽,两手拎紧帕子捂住口鼻,却还是要迎时丈野回来。
时丈野赶忙牵起她的手进屋,一边责怪贴身的丫鬟怎么让小姐跑出来受冻,直到感觉妹妹身上有了热气,他才将手放开,怜惜又小心翼翼触上她总是愁绪不断的面颊,心疼道:“宫里有了消息,皇后是陆世臣,就是曾经在我位置上的女将军,也是很可怜的女子,可没什么比我们安眠的康健平安更重要,这样一来,家里也好放心了。“
“哥哥,倘若姑母非要我去……“
她不是不愿意。
自己的一辈子只有这么长,既然身子已经是病着的,那发挥自己最后一点作用,为了时家,她愿意。
“不是皇后就难了,安眠,你若为后称病抱恙,无人打搅倒也有姑母护住你,她毕竟是心疼你的。可若不是皇后了,那么在家里养着还是去宫里当妃子,就没所谓了,晓得么?“
时安眠自然是懂的。
皇后可以一开始就是病怏怏的,但病怏怏的妃子做不成皇后。
时安眠苦笑一声,心想,若是今夜就离去,该有多好。
叹息声和烛火噼啪作响充斥了时家整个死气沉沉的日夜,偶尔夹杂着郡主的咳嗽声,帕子上连连见血。
陆世臣从爹娘战死的噩梦里惊醒,外面就传来太监的嗓音:“圣旨到——”
她在下人搀扶下上了轮椅,推门一看,天已经是傍晚了,又下起小雨。
这些时日,雨怕是不会停了吧。
她有些恍惚看向宣读圣旨的太监,什么都没听清,只有那句,封她为后。
皇后?她又想起小时候,爹娘和她说,靠手艺的女子都是破茧成蝶,唯独这宫里和大家后院,是作茧自缚,
是靠着男人的新鲜和宠爱过日子的地方,面对当家主母更是步履维艰。
爹娘死得有冤,她当初拼命敲钟鸣痛,却无人理会,反而害自己遭人设计没了两条腿,至今都没办法再站起来。
是对她的报复么?
可为什么坐上这个位置的不是昭阳郡主,为什么要自己替时家的女儿受尽苦楚?
时家得到的还不够多吗。
时安眠,你真是个可恨的女人,就该被千刀万剐才好吧?
陆世臣想到这里猛然惊醒,是被自己的恶毒吓到,有些泛着泪光,也是被身边人提醒才回归神。
朦朦胧胧的雨幕里,陆世臣高声道:“陆世臣叩谢圣恩!——”
字字泣血,响彻云霄,约莫是声音响彻到宫里了吧,才让殷柳笑得这样满意,他以为自己终于不是任人摆布惟命是从的玩偶了,也终于轮到了他掌控别人的时候。
今日,又有多少人彻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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