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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眼见二人皆低头无措,柳辞心理不住冷笑,面上却仍是和颜道,“二位这般关注我呢?”
声音落到地上,但没有人接上,徐毅鸿低着头紧闭双眼,嘴巴微微张开像是在认真地念经。
云水张了张口,随后抿嘴想了一番,道:“柳姑娘无事便好,在下只是怕你受伤,若是伤着了,便好好休息,查线索这些事情交给我们就好。”
话虽这么说,但柳辞绝是不相信的,云水他这番怀疑,不过是昨晚她离开得早,早上又开门稍微慢了些,见她身上有血,就怀疑她自己撇开他们动身去查,查到了也不给他们说,到头来他们也是不信他的。
柳辞点头,转了回去,接着继续方才的垂头闭目的动作,她想,‘不怪他们,因为确实,她也不曾信过他们。’
—
早课顺利结束,三五僧人接连出殿欲去五观堂用早食。
唯有太守夫人站在原地等所有人出去了才朝云水走去。
“你拉着我出来作甚?云水还在里面呢!”徐毅鸿将自己攥在柳辞手里的衣袖拉出来。
柳辞没说话,只是松开手,朝里面扬了扬下巴,“那你去喊他吧。”
徐毅鸿皱着眉头撇她一眼,准备转身抬脚往里走,可还没来得及进去,就看见云水和那太守夫人往外走。
见状,他赶忙将自己藏在门后,往放才的位置挪过去。
“去啊,他们出来了,你怎么不去了。”柳辞蹲在石阶上手里拿着木枝挑着下面的杂草。
徐毅鸿见是自己不对,还冲了她,只好陪着脸蹲在她旁边,“不好意思啊,你下次给我说嘛,直接拉我走,我也不晓得是什么情况。”他也拿了跟木枝将自己面前的杂草拨到柳辞那边。
柳辞没理他仍旧拨弄杂草,“你们是不是不信我?”
徐毅鸿瞪大了双眼,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的问出来。
云水虽没给他明说,但他也晓得她是个外人,还是个来路不明的外人,前几次在她手下得救便知道这柳辞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在这时间这个地点问这样的话。
“呃其实”徐毅鸿回避她直视的眼睛,“没有啊,我们一路同行这么久,怎么会不信呢?”他偏过头哈哈两声。
“那你们早上怕是在门外等了很久吧?瞧见我身上的血便猜我可能瞒着你们出去了,是吗?”没等他反应柳辞继续说,“昨天夜里我确实出去了一趟,因为一些私事。”
徐毅鸿回过头干脆直接坐在石梯上听她说。
“我知道你们不信,心想着天上莫名其妙掉下来一个人便张口说着同你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换作是我,我也不信。”
“既然如此,你们大可直接问我,总好比自己在那里猜来猜去还不知道所以然得好,况且要是你们乱猜还猜不到点子上,把我给误会逼走了,你们可就少了个盟友了。”柳辞撑着膝头缓缓起身,手放在腰后慢慢地捶打。
徐毅鸿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她,只好一直垂着头听她说。
云水说得对,她非寻常人,如若是,那她此刻不会将这其中利弊说与他听,不会明里暗里的威胁他们不要再打听她的事,而是反泼一桶水将这些问题推到他们身上。
可她没有,她诚如云水说的那样有心计不可全信,但也像他见到的那样是个完全可以合作的人,不然云水当初也不会就这么轻易的应了她的约,即使他们的目的相同,因为云水他这个人执拗得很,认定的事不要别人帮忙自己也会想办法达到。
就像现在,他没让自己帮他一点,只是混了个人头在他身边。
如今这事闹得全怪他自己,莽撞又没脑子,分明云水只是试探,他却当时没明白用意,愣是把话给问出来了。
不过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坏处,除了脸皮子在地上狠狠摩擦了外,反倒是将话说开了。
他起身拍灰郑重地朝柳辞作了一揖,“先前在下多有不对,还请柳姑娘原谅。你说得对,本就是一路人了,没什么可猜忌的。”见她皱眉,他连忙说,“我这人就这样,认定的人那肯定是百分百相信的,现在我就相信你。”
柳辞无语的看着面前自喜的人,强忍着不翻白眼,她都不知道该说他蠢还是大智若愚了,分明她刚才说的话只是想通过他敲打一下这两人,之后她行事不要多问否则就各查各的。
谁想,他这么乱来一套,还彻底把她赖上了,“行了,你想清楚就好,不用给我说。”
大殿外只剩下他们两人,静悄悄的,只剩下穿堂的风声,乌拉乌拉吹。
“云水可有说他今日的打算?”柳辞站了会儿准备下梯子往住处去。
“没有。”徐毅鸿跟在她身后东张西望不知在看什么。
“话说你今日不是要去拿那马具。”
柳辞抬起的脚顿住,回过身,“他会送过来。”
他哦哦两声,又问“那咱今日作甚?”
“昨晚不是说你跟着云水吗?你要做什么,我怎的知道。”
“他没和我说,现在又找不到人。”
柳辞耸了耸肩,“那你就别乱跑,呆在这里就好。”
“那你呢?你要去哪,我可以跟着你,要是你差人的话我还可以跑跑腿。”
“我今日身子不适,哪也不去,准备回去睡觉,你跑去给我守屋子?”柳辞眨眨眼侧身看他。
“呃”徐毅鸿楞在原地,“那我还是庙里转悠转悠吧。”说完他就先她一步离开此处,离开前还不忘对她说,“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同我说。”
柳辞不住地抽搐嘴角,背过身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了句,‘这人脑子真是不知道怎么长的……’
—
寺门处,云水正对着一位戴着帷帽的女子。
那女子微微福身,“师父昨日说的可当真?”
云水合手点头。
昨日他“巧遇”这位太守夫人,巧言道,他是游历僧人,观她有缘想增她一卦。
而后说了些她家中近况,让她逐渐信服,最后说她家近日或许会有大变,不宜留在此地,该速回宅中,助她夫君一臂之力或许能化解次变。
原先这夫人是不信他这外来僧的,可他说的那些都句句属实,包括她身上的不适点还有她夫君的近况都说得大差不差。
加之他家信佛,这下她是有些不做主了,决定听他一言即刻回宅,哪怕他说得不准,也不愿因为怀疑而错过能帮夫君的一次机会。
“这是贫僧常日里带的符隶,已供奉过了香火,或能助渡过夫人此劫。”云水从袖中取出来递给她。
“多谢师傅。”太守夫人双手接过,道了谢便领着丫鬟匆匆离去。
“云水师傅动作这般快。”抬眼看去,柳辞正大马金刀地跨坐在屋檐上。
云水皱了皱眉,朝她招了招手让她下来“姑娘先下来吧,顶上危险。”
柳辞挑挑眉,不知他这说的危险是说高处危险还是怕被人看见。
她提气轻轻一跃,落到了他两步开外。
“这样就不危险了吧。”她环抱着双臂,脚尖轻点着地面。
云水静静地看着她,浅叹了口气,“姑娘身子不适要注意休息才是。”
柳辞有些意外,没想到他开口第一句竟然是这句话,“无甚大碍,能跑能跳。”
“今夜我要去太守府,姑娘若是无碍可愿同去?”
“当然。”她点头应答,“师父这功力真是”她举起大拇指,“深厚。”
“三言两语就让人信服了。”
云水有些愕然,“不过是凑了些巧钻了些空子。”
“原来师父也不是那般恪守成规。”
他轻颤眼睫,“我也不过是半道出家,如今虽是佛家中人,但也免不得世俗尘缘。”他顿了顿,“况且我此番游历的目的,想来柳姑娘比谁都清楚。”
他合十双手“先前多有冒犯,对不住。”
刚高升的太阳正好照在他身上,金灿灿的有些让人睁不开眼,尤其是照到那双青筋分明,看着就很有力的手上,柳辞看着面前垂头的人,不禁地握住的他腕骨。
这番动作都在两人意料之外,握上的那瞬间也对上了对方错愕的双眼。
柳辞如图梦中惊醒,猛地放开他,往后退了一步。
“师傅不信我全在情理之中,我本就是个来路不明的人,师傅警惕些也是好事。”
“怀疑姑娘并非我愿,只是此事事关重大,道路艰险,但我无论生死如何都要查到底,所以我不信任何人,只信我看到的、拿到的。”
柳辞看着他的瞳孔有些震颤,“先前的猜忌我只是想,若是同我共行一程的话,我便不能与你说其他,因为有些打算密谋你参与一程恐是危险更大,这世道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相遇这么多次,无论说是巧合还是预谋,我都更愿相信缘分一说,贫僧多谢先前姑娘相助的点滴,若是姑娘只同行一程的话,那贫僧接下来要做的事便不便与你同说了。”
柳辞靠着墙,将自己藏在屋檐下的阴影中注视着远去的僧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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