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靠近你

　　言嘉卉乍一听到自己要跟着白攸宁去出差的时候，她是有些紧张的。
　　直到，于荷说出差的目的地是临市，她才暗自舒了一口气。
　　她这次回到国内用的是路蓁蓁的名字，手机卡是叶离托关系帮她用蓁蓁的身份证办的，租房子的时候检查的是不仔细的。这次来向光办入职手续的时候，人力还拿着身份证多看了她两眼，所幸复印件交上去也没人再追究什么了。
　　不过，毕竟是假的，遇到特殊情况她还是有几分紧张的。
　　比如出差这件事。
　　出长差的话，飞机高铁这些买票就是个问题，即便是用蓁蓁的身份证买了，机器扫脸的时候也过不去。和那些走流程随便瞄一眼的不一样，这是触碰了底线的。

　　幸好，是临市。
　　不过两百公里的车程，司空遥会开车过去。
　　酒店的话……听说入住的是向光集团旗下的酒店，应该查的也不严吧？毕竟都是提前预留好的房间。
　　确定了这一点之后，她又盘算起别的来。
　　才入职，白攸宁就带着她出差，还是和市场部一起。可明明于荷没有给她分配和市场部对接的工作……
　　所以刚刚白攸宁叫于荷进去说了什么？又为什么会突然叫她一个新入职的跟他一起出差？

　　言嘉卉思前想后了许久，最后决定只管自己要抓住这次机会。至于别的，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下班前，于荷又把她叫了过去。
　　“这是这次出差涉及到的一些方案资料，你今晚多熟悉一下，明天跟白总和李总一起，千万不要出任何岔子。”

　　三四公分厚度的资料，临下班前于荷才交到言嘉卉的手里。
　　明明，出差这件事是上午就定下来的，她可以早一点把东西给自己。
　　接过来，言嘉卉轻笑，“于主管放心，我今晚一定好好熟悉。”
　　她本就不欲在向光久留，也就没心思和这种人斗智斗勇。她有她的考量，自己也有自己的目的。只要不是太过分，她也不愿意浪费精力在这上面。

　　言嘉卉从小就聪明，尤其是记忆力格外好。
　　可即便是如此，在公司里熬到了夜里快九点钟，也只消化了三分之二的内容。伸了个懒腰，她起身收拾东西，决定剩下的内容回家去看。
　　毕竟，这个时间回去，有很大概率可以在小区附近偶遇出去夜跑的白攸宁。

　　只她没想到，她确实遇到了白攸宁，不过是在公司门口。

　　“白总？”

　　白攸宁也吓了一跳，他原是出来夜跑，只跑着跑着突然想起来有东西落在了公司，便临时改了之前的线路，拐了个弯直接跑到了公司。
　　反正也不算远。
　　她出他进，差点撞上。
　　“你怎么还在这儿？”

　　言嘉卉把背包带往肩膀上扯了扯，“嗯…我刚下班。”
　　她是真的有被吓到。
　　音落她又上下打量了一下白攸宁，这是……夜跑？
　　改路线了？

　　白攸宁顺手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和脸颊上的汗，垂眼看她。
　　“刚上班就加班？”
　　据他了解，于荷还没给她布置什么工作，有什么需要加班？

　　言嘉卉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面上却依旧笑盈盈的。
　　“嗯，刚来要熟悉的内容还很多。”
　　她没直说于荷的资料给的太晚了，没意义。

　　白攸宁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只轻“嗯”了一声与她擦肩而过。
　　但他没想到，他这一上一下十来分钟的时间，出来竟然看到这姑娘还在大厦附近的十字路口。
　　这速度……是用爬的吗？

　　言嘉卉当然是故意在这里等他的，幸好，这个路口晚上有一位卖糖水的老婆婆，给了她足够的借口。
　　透过马路对面沿街的玻璃，她看到他正准备过斑马线。
　　10、9、8、7……3、2、1……
　　转身。
　　“诶？白总？”

　　白攸宁瞥了一眼她手里捧着的一次性糖水盒子，微微挑眉。

　　言嘉卉当然知道他不是想吃，他最不喜甜，这在当时于荷给她的资料里写的清清楚楚。可她依旧弯着眼角问他，“白总要尝尝吗？”

　　白攸宁果然是毫不犹豫的拒绝。
　　这种甜腻腻的东西到底有什么好吃的。

　　言嘉卉也不再多让，在白攸宁眼里，她此刻就应该是客套的问一问才对。
　　“那……白总再见。”
　　她用没拿东西的那只手朝他摆了摆，然后利落的转过身。
　　她走得不快，边走边吃那一碗莲子绿豆沙，边吃边在心里默默数着数。
　　等她走到下一个路口的时候，刚好数到456。
　　垂眼看了看地上的影子，她轻勾了一下嘴角。
　　影子有两个，一个是自己的，另一个……

　　她故意做出一副左顾右盼的模样，然后睁大了自己的双眼。
　　“白总？”
　　她的表情足以展示出她的诧异。
　　她已经很努力的去演了。
　　“你回家也走这条路？”

　　白攸宁没接话，他当然走这条路。
　　这是他步行回家最近的一条路。
　　当初他在景苑买房子，就是因为距离公司近。
　　向光集团的福利待遇一直不错，晚上加班到8点以后就可以打车报销，可这路蓁蓁一路走到这儿很明显不是要打车的模样。
　　而距离公司最近的一个地铁口也已经经过了。
　　她刚刚说的是，也走这条路……也？

　　见白攸宁没应声，言嘉卉又径自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灯光熠熠的高层。
　　“我家就住在那儿，走这条路比较近。”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白攸宁又挑了一下眉。
　　那个方向，是景苑。
　　又想起来自己之前在超市里遇到她，算是解释得通了。
　　“嗯，我也住那儿。”
　　这不是什么秘密，他说的很自然。
　　他说话的时候，绿灯亮起，所以这句话刚好在言嘉卉的耳边飘过。

　　她看着他的背影，手里的糖水盒子被捏出了褶皱。
　　可也就是一瞬，她又赶快调整了自己的神情，小跑着追上去。
　　“这么巧！”

　　白攸宁也在想，是啊，竟然这么巧。
　　也太巧了。
　　景苑虽然不是浦市最贵的小区，可毕竟地段和品质摆在那里，普通人攒上一辈子的工资，再加上退休金到入土也不一定能够。
　　他不知道她的家世背景，但这一秒他脑中突然闪过叶家那个的脸，只他看了她一眼，终归是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

　　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往景苑的方向走，路途不远，不过十多分钟。
　　小区门口的保安见两个人一起回来，一脸八卦的模样。
　　“白先生，路小姐，晚上好。”

　　这里的保安记住每一位业主的名字和模样是最基本的要求，这也很大程度上的避免了有陌生人尾随业主进入小区的风险。
　　迎来送往的，即便是言嘉卉这样才搬进来没多久的，也牢牢记在了脑海里。

　　突然，白攸宁脚步一顿，没再往前走。

　　言嘉卉也停了下来，她原想和他一路走回到单元门口的。
　　毕竟，她只住在他的隔壁单元。
　　可眼前的情况是，他转身又出了小区。
　　她不能再跟上去，只笑盈盈的和保安打了个招呼之后回了家。

　　倒是白攸宁，五分钟之后又转了回来。
　　“她是什么时候搬来的？”
　　他确信自己过去三年时间里，没有在景苑附近的任何一个地方见过她。更何况，景苑本来就不是多大的小区，容积率又极低。

　　“谁？路小姐吗？”
　　保安乍一听到白攸宁的问话，也顾不上思索他为什么要这么问，只捏着下巴认真回忆起来。
　　“大概一个月左右吧。”
　　“那段时间我老家有事请假了，所以也摸不准具体是哪一天。”

　　一个月……

　　另一边，言嘉卉并不知道不光自己在打探白攸宁，对方也在向小区保安打听自己。
　　她进了家门往沙发上一摊，闭眼放空了几分钟之后，又原地坐起，一脸烦躁。
　　明天需要的资料还没看完。
　　她入职向光就是为了接近白攸宁达成目的的，没想到才刚开始就要为这狗东西加班。

　　*
　　隔天一早，言嘉卉的手机铃声比闹钟先响起来。
　　她昨晚本就熬夜，后来躺下之后又有些失眠。算起来，到现在不过是睡了两三个小时。
　　满满的起床气，她瞥了一眼来电显示的号码，瞬间精神了些。
　　司空遥？
　　她在去秘书室入职的第一天，就被要求记下来了几个关键人物的手机号码。
　　没有白攸宁的，但司空遥是其中之一。
　　“你好，我是路蓁蓁。”

　　司空遥在电话那头深吸了一口气，“我是司空遥，稍晚点我接上白总之后会过去接你，直接出发。”
　　实际上，他也一脸懵懵的，一大早就接到了自家老板的安排，让他通知路蓁蓁，一会儿出差直接去她小区门口接她。
　　这待遇，他跟着白攸宁这么多年，也没见谁拥有过。
　　所以，白总当初选中路蓁蓁，其实是另有所图？

　　倒是言嘉卉，一边刷牙一边琢磨刚刚司空遥的话。
　　什么叫稍晚点他接上白总之后会过来接自己，她不就和白攸宁住在同一个小区吗？
　　还是说，昨晚白攸宁转身离开小区之后，其实没回来睡？

　　言嘉卉和司空遥都有点懵懵的，只有白攸宁一脸淡然。
　　这会儿，他看着站在车外一脸倦意的姑娘，扬起下巴朝另一边点了一下。
　　“上车。”

　　言嘉卉会意，赶紧绕到另一边去上车。

　　这间隙，司空遥一脸震惊。
　　怪不得他刚刚接到老板之后，老板叫他就在这等等。
　　“老板，她……”

　　“她也住这儿，我昨天才知道的。”
　　白攸宁回答的简单利落，可这话落在司空遥的耳中却信息量巨大。
　　他想到之前白攸宁和他提到的种种，本欲问白攸宁用不用去好好调查一下，可车门已经被打开了。
　　他适时的闭上了嘴。

　　白攸宁的豪车坐起来很舒服，再加上昨晚实在是睡得太差，不多时言嘉卉竟然有点昏昏欲睡。
　　可她还在努力强撑着。

　　白攸宁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只不过他别过了眼。
　　倒是司空遥开了口，“昨晚没睡好？”

　　言嘉卉已经有点迷离了，乍一听到这问话，下意识的开口，“嗯，昨晚为了狗……”
　　为了狗东西看资料几个剩下的字还没说出口，她已经回过神来。
　　一下子就把自己给吓清醒了。

　　“狗？”

　　“嗯？哦，对，昨晚我家的小狗一直闹腾。”
　　透过后视镜，她瞄到白攸宁正看过来，一瞬间她又有些心虚，默默移开了视线。

　　司空遥还在和她讨论着狗，“我之前也养狗，只不过后来精力不够，送到我爸妈那儿去了。”他似乎挺喜欢小动物的，“你养的是什么品种？”

　　哪有什么狗，不过是自己随口胡诌的。
　　言嘉卉抿了抿嘴唇，“也不是，不算是我养的，是我朋友的，她临时放我那儿一天。”“好像是柯基？腿挺短的那个，我不太确定。”她凭着自己脑海中能想到的随口应和着。

　　又听她说不是自己养的，司空遥便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只他又换了个话题，给后座上的白攸宁汇报今天的行程安排。

　　言嘉卉轻舒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闪过的街景。
　　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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