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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尚堤
水湛看了看黄道,正是出门的好日子,没几日又是自己的生辰,正无聊,殿外天气又热,便打算着去水湜那边见见他在做什么,若是没甚么重要的事情,正好可以拉着他一起游湖去。
正值休沐,水湜用了早膳,练了一会子拳脚,脑袋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安泽昨日侍奉水湜,早上也随侍在身边,水湛来的时候恰见着安泽拿着帕子小心翼翼的给水湜擦汗,六月里便是早晨太阳也是极为热辣的,水湛正对着光,眼睛有些被刺到了,便将头低了下去,伸手要去揉眼睛,身后素蝶连忙拿出一方丝帕,小心的水湛擦了擦眼睛,这一看一擦之间,水湜也看见了水湛,便笑道:“你怎么想起来这边了,待我看看今日吹的是什么风。”
水湛虽门牙长了上,奈何其他乳牙相继阵亡,无事便不如何乐意出门,尤以东宫为甚,仍旧缺少几颗牙齿的嘴巴讲起话来还是有些许不顺,道:“巧了,再有几日便是我生辰,这日里来看看我的东西!”
水湜一想便转过弯来,这是在要贺礼,于是愁道:“日前江南那边又出了洪涝,工部尚书发了狠,硬是要兴修水利,几乎要掏空了这几年一直捉襟见肘的户部,提前敲打内帑。”
水湛道:“内帑与你何干”
水湜叹了口气道:“他们每逢年节便惦记着广储司,今年更是从仲夏便开始了,父皇怕是不会再理会他们,奈何这河渠之事又是少不得的,难得尚尚书这般老臣这般执着,三相也不敢撄其锋芒,我更是不能阻拦,保不齐得做些什么。”
水湛想了半天也没发现户部尚书要修筑水利惦记内帑与水湜有什么关系,虽然户部尚书尚怀英乃是太子妃尚欣之父,这事也不见得与水湜有多少关系,便摇头道:“不提这个,我单要问问我的东西。”
水湜又道:“记着前几年我带你主持的那回殿么?”
水湛点头。
水湜道:“那年点了名状元,名叫仲睿卿。”
水湛想到了林如海,便问:“我记着探花叫林海,他现在任何职?”
水湜道:“这个我有些印象,他年前得了父皇的青眼,迁了兰台寺大夫,估摸着还得晋升。怎么说起这个了,那仲睿卿世家苏州,外放之后回京进了户部,迁了一主事,不过一六品官,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今年那洪水淹到了苏州,也不晓得他从哪里找到一好手,提出的治水之略也甚为高明,尚尚书也赞了许久,只是耗费过靡了,他们一部又是据理力争,与户部正在死磕,兵部开始计算明年的开支的事儿不知怎么也被拉出来攻讦。”
水湛道:“这果然是要麻烦的紧。”复又皱眉道:“那仲睿卿仍旧是坚持己见?”
水湜点头道:“是啊,那厮占着理,又得尚书鼎力支持,更兼之郡望苏州,如何也是不松口。”
水湛笑道:“那便想法子给他筹钱让他修吧,江南多富户,海上也多有庞大利润。”
水湜开始思索修筑的可行性,修筑可征调民夫服徭役,不过供些米粮,若是人手不足,也可发刑徒,再则土木则是必须费银钱,但也并非要朝廷一次拨足款项,只要撑过今年,明年便可再想其他法子,国库所余不多,户部又连续几年向广储司伸手,从嘉元帝那边得到巨额款项,几乎已是不能。
安泽今年不过十四岁,长于北方边关,随水湜入宫不过半年时间,并无多少见识,水湜听了水湛的话陷入沉思,水湛一脸不爽,便轻轻扯了下水湜的衣袖,水湛见他这动作,心里更是不爽。
水湜回过神来,便见到水湛皱着张肉肉的脸死死盯着他,面色极不好。水湜不解,便转头小声问:“顺王刚才说了什么?”
安泽小声答了句:“殿下并未言语。”
几人相距甚近,水湛自然听到了水湜两人的对话,又见着安泽一口牙齿如编贝一般整齐雪白,想起自己仍旧在换牙,讲话也受了不少影响,便道:“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
水湜尴尬一笑,便未言语,安泽听得水湛语气不善,便作揖道:“千岁失礼,万望殿下不要介怀!”
水湛听着这话甚为膈应,一时又未想到哪里听着不舒服,便道:“你是何人?我怎么从没见过你,什么时候入的宫,那一监的?”
水湜闻之大汗,也庆幸水湛误以为安泽乃是小太监。
安泽道:“回殿下,安泽去岁入宫,并未在二十四衙门之中。”
水湛想了下,不过去年才入宫,便在太子身边,北地口音又不在二十四衙门之中,想必是章家或吴家献上来净身的战俘,便哦了一声,也没详问。
便要拉着水湜一起去游湖,言及水湜在休沐,不必老是思虑那些公事,反正有三相尚书们,食君之禄必得忠君之事,若是他们做不好自然找他们问责去,自己定要过的舒爽。
水湜笑道:“你这般下来,怕也要被臣子架空权力,单单做一个闲散亲王了。”
水湛也不与他辩驳,只一味邀他出去玩耍,水湜今日也无事,赶紧吩咐了安泽退下,便与水湛一起去御花园的冬湖去了。
水湛从一太监手中要过竹篙,使劲撑了几下,搅浑了水,那画舟也不过在原地转了两圈,水湜伸手抱了他下来道:“小心点,仔细掉了水里。”
水湛轻蔑的看了他一眼道:“我善水。”
水湜将他放在膝上大笑道:“难道在浴池里学会的水?”
水湛色难,便咬耳朵道:“原来哥哥教导的。”复又想起仲谋,虽说已做得仁至义尽了,仍旧会担心与他,午夜梦回也会想他现在如何了,那八头牛也拉不回的犟脾气不知是不是又惹到严厉的爷爷,思及父亲过世给仲家带来的沉重打击,自己也随之而去,仲谋身上担子也太重。正想着,水湜拧了下他的腮,道:“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水湛勉强一笑道:“并无什么,不过是些陈年旧事。”因着顺口回答水湜的话,也未及小声,掌船的太监听得这话,把头又低了低。
水湜见状只好遮掩笑道:“你才几岁,便妄言什么陈年旧事,可晓得什么意思,哪里学的成语,谁人教的。”
水湛听他一说也反应过来状态不对,便挣扎从他腿上爬下来道:“我先生韩大学士自是好的。”
水湜笑着又拧了下他脸颊,水湛拍开他的手,道:“不准捏!”
水湜又伸手拉过他,哈哈了手指作势要咯吱他,水湛仰头做无视状,水湜稍稍起身两手便伸到水湛腰上胡乱挠起来,顺便也将水湛拖拖近。
水湛被他弄的痒的弓着,前臂贴着身体,小臂伸手去退水湜,笑的喘不气。水湜见他推拒,便使使劲将他拉过来,用腿夹住他,可劲的咯吱起来,水湛人小力弱,生生挣开不得,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连忙告饶。
水湜也未停手,问:“可还敢了?”
水湛眼睛湿润的看着,面上带泪到断断续续道:“再不敢了,哥哥饶了我罢!”
水湜假意当听不到,道:“你说什么呢?可听不清。”
水湛气急,举起双手便要打水湜,水湜顺势单手捏着他双手,单手咯吱他,水湛使劲的扭动着身体,如何也挣脱不了,一愤一急,面上红了个透,一口气没上来咳了起来。
水湜连忙放手,拂着他的背,给他顺气道:“可还不舒服?”
水湛仰着一张红透的圆脸看了水湜一眼,脚下一使劲,便狠狠了踩了水湜一脚。水湜抽了抽嘴角,虽说小孩子力气不大,但无防备之下被踩了也疼的紧,身后的杨新策见水湛这般踩了下,便果断转头观湖,煞有介事的道:“殿下,今年的荷花开得比往年好上许多,便是这叶的香气也更浓郁了。”
水湜跟着道:“新策这么一说,似乎真的较往年的好上许多。”
水湛看着那荷叶并未完全被阳光晒掉的露珠,便道:“我看与往年也并无不同,无非清晨花草香气原就清远。”
水湜也不反驳,不一会子,画舟已经穿过了荷花,见到了湖心亭,水湜原打算去亭上歇歇,水湛不赞同,要去那边湖上的小岛,水湜无事,也不介意往哪里玩去,便让那太监往小岛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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