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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徐毅鸿身量虽然比柳辞高上不少,但是无论如何走起路来,始终在追赶她。
“我说”徐毅鸿喘着气道,“你究竟要去哪啊?咱都快走出这条街了。”
“到了你便知道了。”柳辞拿手作扇给自己扇风想要扇走一些热气。
徐毅鸿快步跟着诶诶了两声,随着她拐进一个小巷中。
“这巷子有什么可疑的吗?”徐毅鸿打量着两侧高石墙。
他见柳辞没应他,于是他跑前去,看到了她正与一个拿着刷子的中年男子面面相觑。
吕焕眼见柳辞毫无征兆的从巷中窜出吓得脸色煞白,因为他此刻并不想看到这个知道他身份的女子。
“吕老板。”柳辞打了个响指,撑在草棚旁的木杆上,“怎么这就不认识我啦?”
没等他反应,柳辞朝后招招手,让徐毅鸿上前来,“我是前日来打马具的呀!姓柳,您可还记得?”说着,她拍了拍徐毅鸿的肩膀,“这是随我走南闯北的兄弟,徐老弟。”
两个男人困惑地看着对方,又稀里糊涂的行了礼。
柳辞挑眉在旁看着,笑意连连地说,“吕老板,今日便是三日之期,我的马具都打好了吧?”
吕焕低头拧着眉。
“怎的?还没做好?”柳辞问道。
“做好了,还没给你装上,先随我去看看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吧。”吕焕泄气似的领着两人朝屋里去。
柳辞随手拿起桌上打好的器具,“我觉得甚好,可我是个外行不懂其中门道。”她将手中的器具递给徐毅鸿,“但是我这老弟可是识货的高手,往前他可是常与这些东西打交道呢!”
她嘶了声,像是想起了什么,手指点点头,“话说,徐老弟,你之前是不是常与军中的人来往啊,我瞧你经常用军中才有的物什。”
对面的吕焕闻言猛地抬头看向她。
而徐毅鸿懵头转向地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柳辞,但意料之外,柳辞并没有看他,反倒是漫不经心地拿起桌上的杯子倒水喝。
“啊是是,我前些年可不是在军营里混了些时日,对这些还是很了解的。”他自己以为是柳辞怕被人诓骗,于是决定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不过我看吕老板的用材和手艺都是极好的,有时甚至连军中都难常见这般精细的做工。”越说他的眉尾越是往上扬去。
“徐老弟当真见过这军中之物?”
“这有什么好骗你的,走在大街上我甚至还能看出哪些人是从军的!”徐毅鸿得意洋洋地环抱这双臂。
眼见吕焕眉头越皱越深,柳辞适时开口,“既然这样,吕老板直接帮我把这些都装套上吧。”她起身将剩下的银子放到柜台,“我瞧吕老板还有些单子还要做,我这也不急了,您做完要做的,我晚些时候再来取。”
吕焕将那格外碍眼的银子推到抽屉中,而后气闷地坐在柜台动也不动,让人不知在想什么。
“我们这就走了?”
“你还想留在那里看他装马具?”
徐毅鸿自觉最笨只好撇撇嘴,“我还以为他是什么线人呢?”
柳辞忍不住呵呵两声,“我又没说他是什么线人。”
“我看也是,不过就是个手作不错的工匠罢了。”他往路延的阴影地走,“那我们就这么乱晃悠什么也不做?全凭着那个额…”他顿了顿,“全凭云水去寺里瞎猫爪死耗子啊?”
“这么关心他?你同他什么关系?”柳辞睨了他一眼。
徐毅鸿还没说出的话被堵在嘴中,想了好些时候才说,“不过是看他独自一人怪可怜的,不像我们两个优哉游哉的在这街上瞎晃荡。”那语调尤其愤愤不平。
“他们这样的僧人不都常是独自一人吗?一人游历,一人悟道。”
“那这一样吗?”徐毅鸿想到小时候的云水身边有父母兄弟还有众多军中的叔舅,哪里跟现在这样到哪里都是伶仃一人,于是他控制不住大声地反驳。
“哪里不一样了?”她顿了顿转过身停在他前面,“不都说,众生平等吗?为何云水不一样?”
徐毅鸿急红了眼,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柳辞看他这般模样,叹气开玩笑着说,“难不成他修的道是要很多人一起才能悟到的吗?”
“对啊。”他觉得这理由不错,于是抱着手臂点头。
柳辞回过身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往前走,“行吧。”她挥挥手,“那现在就去看看这位需要人帮助的师父吧。”
原先还在懊悔自己嘴快的徐毅鸿,听她这样说,心里的那点阴霾顿时消散。
“咚——咚——”二人踏进寺庙恰逢撞钟。
这座寺虽然坐落于城中稍微偏一点的地界,但香火依旧旺盛。
徐毅鸿跪在大殿中虔诚地拜着,起身后发现柳辞压根没进来,而是静静地站在门外。
“你不拜拜?”
柳辞摇摇头,双眼放空似的盯着石梯下正灰烟缭绕的香炉。
“你不信佛?”
“你求的什么?”她避而不答。
“这可不兴说。”
柳辞耸耸肩,“既然拜好了,便去那边说我们要留客堂。”
徐毅鸿前去说好了,小跑过来,“行了。咱现在去找云水?”
“你知道他在哪?”
“寺庙就这么大,多转转不就找到了。”
“行吧,那你去转转,我累了,想在这歇会。”说罢柳辞挥了挥梯上的灰,坐上了。
徐毅鸿无语的看着岔着腿席地而坐的人,“行,姑娘你就在这坐,我去找找。”
“去吧,注意周围,有什么不对的,及时跑。”她将放在旁边的席帽拿起挡在脸前,想要遮挡下还没有彻底落山的夕阳。
等人一走,周遭顿时静了下来。
柳辞将席帽拿下来放在腿上,拿手支着下颌,眼神无波无澜的看着香炉。
方才徐毅鸿问他要不要拜拜这殿中的神仙,她摇头,因为她不知道要拜什么、求为何。
又问她是不是不信佛。她不知道她信不信佛,换而言之,她甚至不知道在这个世间,何人该信,何事不是人不能到,求拜了之后便能做到的。
等阳光彻底没入山间,迎面吹起了风,她才起身拍拍衣摆离开此处。
五观堂内已经坐了不少僧人,其中还有三两香客。
柳辞悄声步入,往一个角落走去。
“云水师父,这里可有人了?”
云水抬头望着逆光而模糊的柳辞,一时恍惚,“没有。”明明才几个时辰不见,怎的感觉她好像有些不同了,但要说哪里不同,却又说不明白。
若是硬要说,那便是她眼里本就不多的情绪,这下更是看不清,让人觉得像是深潭,丢颗石子进去都未必见得波澜。
二人无言的并肩坐着,没有交流,只是澹然地吃着斋食。
“诶!”有人轻声地朝他们这边喊。
二人侧目,见是徐毅鸿,“云水你方才在哪啊?让我好找?”
“你找我作甚?”
“来帮你啊!”徐毅鸿坐在旁边。
云水皱眉,“你来怎么帮我?”
笑容僵在脸上,徐毅鸿转言道,“柳辞你呢?你咋找到他的。”
“不都要来这用膳吗?”
云水听她这话忍不住勾起嘴角。
“喂,云水你笑什么?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来这里。”
“我不来这,你想让我饿死?”云水放下筷子。
“你快呸呸呸掉,什么死不死的,得亏你还是佛子呢。”
“生死无常,没有什么可避讳的。”
三人没在五观堂多留,用完了斋食便就一前一后的去了云水的房中。
“你今日可见到了那太守夫人?”徐毅鸿刚一进门就忍不住问道。
云水点点头。
“那你可同她攀谈上,让她信服你了?”
他摇摇头。
徐毅鸿啧了一声,“你有什么就说啊!别像个癞蛤蟆似的问一句才表个态。”
云水盘着手中的珠子,“想要得她信任还需得些时日,短短一日根本是无稽之谈。”他叹气,“你们呢?”
“我们?”徐毅鸿不屑地撇过头,“柳辞前些日子打了马具,今儿个让我陪她去看看那掌柜的有没有诓骗她。”
云水皱着眉,看向椅站在旁的柳辞,“没做些其他的?”
柳辞扬了扬下巴指向徐毅鸿,“徐大哥,担心你一个人,这不放下那边便赶过来了吗?”
眼见云水的眉头越皱越紧,柳辞继续道,“今日被太阳晒狠了,我先回房里休息了,明日我再去探探,徐大哥既然担心你,便让他跟着你吧。”
柳辞说完就推门离开了。
“真的就像她说的那样?你们只去取了马具,而后就过来了,没再去其他地方?”云水盯着那扇紧闭的木门。
“没啊。要我说这柳辞根本就是半桶水,什么都不会,还只晓得游手好闲,竟找清净地躲闲。”
云水没接话,反倒是问他,“你们去那马具店都说了些什么?”
“还能是什么?无非是些常规的验货罢了。”
云水瞪着他,正色道,“无论你们说了什么,把你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再说一遍。”
等离远了那间房,柳辞便提气快速的朝城中西街那铺子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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