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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神
忽然,门窗上的窗纱映射出一只怪物的影子,那怪影愈来愈近,蒖蒖怔怔后退,觉得自己今夜必死无疑。
她慌忙躲在桌下,紧闭双眼,紧握兵符,蒖蒖小声祈祷,额间直冒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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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山巅之上,空旷之处,一棵流苏花树随风摇曳。而树下端坐着一位如木雕般的人,那人已有两年未动,历经风吹雨打,天寒日晒,这具身体已是形如枯槁。
“那人”睁目看向眼前的纷飞的流苏花瓣,瞬间意会了沈木樨的意思。
但他没想到这耗费了一年的光阴。
仅仅一年的时间,肖凌的这副身躯便已不再适宜寄居。“那人”正欲起身寻新的身体,却发现肖凌双腿已然萎缩僵硬,无法曲直站立。
这时,一只玄色野猫忽然从旁经过。它巧然看向肖凌,肖凌闭目垂首,身死无息,而寄于玄猫的“那人”转身离开了山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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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蒖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几个同门师兄弟姐妹探着脑袋,围在自己周边。
见蒖蒖醒来,他们关切询问:“如何?你可还好?”
蒖蒖还在懵然状态中。
这时,陆师兄的脑袋挤到了蒖蒖身前,他笑着调侃起来:“你怎么这样胆小,昨夜我路过这里,想逗一逗你,你便晕了过去,真是害得人家好担心。”
蒖蒖一下子忆起昨晚的事来。
两鬓垂着青丝的胡师姐指责他道:“这里虽是出观夜猎的必经之路,但你就不能等到出观再……”
师姐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她改口到:“非要这样迫不及待?”
“我哪知道都子时了,她还没睡……”师兄缩身,吐了吐舌头。
站在一边旁观的舍言,见太多人围在她身边很是聒噪,于是便令他们先回去,让蒖蒖好好休息。
待其他师兄弟姐妹走后,舍言走上前安抚了两句,接着也欲离去。
蒖蒖反应过来,虽是怪影一事有了说法,可还有一事她不能安心。
蒖蒖瞬间打挺坐起,抓住舍言的手臂,慌张问到:“师兄,这里是不是有鬼?”
“鬼?”舍言疑惑。
蒖蒖惊魂未定,她指着门扇道:“昨夜我怎么也打不开房门!”
舍言淡淡道:“道长在门上下了符咒,你知道规矩,夜里你不能出门。”
蒖蒖闻言,松开了舍言的手臂,稍感安心。
“好好休息,不要多想。”舍言嘱咐了一句,便转身向外走去。
“师兄,我昨天真的听到屋里还有别人的声音!”蒖蒖连忙叫住他。
舍言回身看着她,狐疑问到:“是吗?”
蒖蒖点了点头,她不由颤抖地呜咽声:“我昨晚…被屋里的说话声吵醒,我想出门找人,又看到窗户上陆师兄的影子,我才被吓昏过去的。”
见她可怜模样,舍言忍不住上前抚了抚她的头以示安慰。
摸着蒖蒖的头发,舍言不由分神想到:人族的头皮真是暖和。
舍言放下了手,他环顾房内四周,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他定然朝房内的一角走了去。不一会儿,他从衣柜后面提出两只老鼠,走到蒖蒖面前。
舍言瞥了它们一眼:“就是它们说话。”
蒖蒖吃惊:“它们会说人话?”
舍言一本正经道:“白慧山凝聚天地灵气,这两只老鼠沾了仙气,有了慧根……我去处理一下。你放心,今后你的房间不会出现旁人的声音。”
蒖蒖信以为真,转而却想到:白慧观的两只老鼠都会法术,而自己却什么也不会。
蒖蒖抬目向舍言乞求道:“师兄,你可以教我法术吗?”
舍言瞧着她眼中闪着渴求的光,不紧不慢道:“不急,安心做好自己的事也是修行。”
见师兄并未应允,蒖蒖心中不由失落。
舍言出了院门,来到尾角停足。
舍言捏着鼠尾的指腹轻轻运使妖术,那两只老鼠拼命挣扎,顷刻间便血竭肉枯。
他轻瞥枯鼠一眼,双指一松,死鼠滚落在地化作灰烬入泥。舍言却视若平常,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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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慧山上的枫叶一日比一日醉红,蒖蒖也越来越适应道观的生活。
白慧山是修仙之地,众弟子每日要打坐、修术、对练。蒖蒖每次打扫路过时,看到他们运术斗法,好生羡慕。
道观的正堂内,供奉着女娲塑像,师兄弟姐妹们每日都会在这里入定打坐。
蒖蒖看着里面的女娲玉像,想起沈檐带她逃离百家寨的夜晚。
蒖蒖沉浸在伤绪中,吸了吸鼻子,她放下了手中的水桶,湿手往衣服上抹了抹。
蒖蒖悄悄地走进正堂,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
她望向女娲玉像,恭恭敬敬地跪身拜首,祈祷自己能早日找到沈檐。
她拜得既虔诚又沉浸,不知过了多久,等她再抬起头时,周围的师兄弟姐妹都悄悄围到了她的身旁,好奇地看着她。
蒖蒖的小脸一红,顿觉窘迫,她连忙坐起,尬在一处。
今日是舍言带众人在正堂修行,师兄弟姐妹的言行也不敢太大,怕被舍言发现,引来训诫。
胡师姐悄声问向蒖蒖:“这是什么入定的姿势?”
朗师兄一旁小声道:“她哪里是入定?偷睡罢了。”
青师妹接言:“哪有撅着屁股睡觉的。”
苗师妹却道:“我就是这样睡觉的。”
青师妹:“你那是化了原形……”
胡师姐见师妹说漏了嘴,忙转移了话题:“蒖蒖,你在做什么?”
蒖蒖有些懵:“在拜神祈祷啊。”
不想众师兄弟姐妹却歪着脑袋问:“什么意思?”
蒖蒖红脸解释:“就是和神仙说悄悄话。”
叶师弟一时兴奋,不由提高了音调:“你能跟神仙说话!是哪路神仙?”
蒖蒖听了他的话,反而不知该怎么回答了,她木木地指了指身后的塑像:“女娲娘娘。”
这些师兄弟姐妹明白,蒖蒖只不过是跟塑像自言自语而已,他们兴致消散,一下子散开了。
只有叶师弟和花师妹还围在蒖蒖身边。
叶师弟失望地向蒖蒖道:“我还以为你真认识什么神仙呢。女娲娘娘早已羽化,向她祈祷是没有用的。”
蒖蒖却笃定道:“有用。”
花师妹的食指点着下颌,她想了想,娇俏道:“这也不奇怪,山下那群六七十岁的老人都不知,更别说你了。”
此言引起蒖蒖的好奇心:“什么事?”
叶师弟抢先告诉了她:“虽然人间信奉的都是娲皇,但如今真正主宰三界的是天帝。”
蒖蒖从未听说过:“天帝?”
叶师弟点头道:“嗯,你想祈祷,就向天帝祈祷,会更有用。我们打坐修行,心里想的就是神界和天帝。”
蒖蒖寻思问道:“那天帝叫什么?”
花师妹不甘示弱,抢过话机:“天帝就是天帝,没有名字。”
蒖蒖觉得奇怪,她看了看玉塑像:“那怎么不将女娲娘娘的塑像换成天帝?”
叶师弟一幅‘你不知道了吧’的姿态解释道:“因为人间只信奉女娲先神。”
花师妹却撅嘴说:“不对,是因女娲遗命。”
“什么是女娲遗命?”蒖蒖闻此,不由往前凑了凑。
花师妹倾身解释道:“神和妖不能私入人间。神界的规矩可多了,不过我们只要按照神界的规矩一步步修行,就能通过神界的测验,像道长一样位列仙班。”
蒖蒖想要变强,可她如今连修行的门槛都没越过:“我也想修行。”
花师妹拍拍她的背,安慰道:“你若是修行,将来通过神验可比我们容易多了。”
蒖蒖惊喜:“真的吗?”
花师妹点了点头:“当然,你是人族,只要信奉天神,再修行到一定的程度,就能得天神点化,位列仙班了。若你是妖族,那可麻烦了,不仅要忠心于神,修行高,还要除妖性,融妖骨。”
听到这里,叶师弟的身子不由哆嗦了一下,他接着道:“最难的还是要有一位上神点化,妖族本就不受神界待见,少有上神愿意提携,道长当年就是幸得一位上神点化,才入仙班。”
三人沉默了片刻,叶师弟和花师妹内心感慨修仙之漫漫。
蒖蒖自然不能与他们感同身受,眼下她还在消化他们所说的那些她闻所未闻的事。
花师妹忽然反应了过来,刚才叶师弟讲的投入,竟把道长原身是妖的秘事透露了出来,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蒖蒖不会因此发觉他们是都是妖吧,若她知道后害怕地叫出来,这满堂的妖......她可保不住她!
花师妹抬头瞟向蒖蒖一眼。
可巧,蒖蒖像是寻思到了什么,她一怔,抬头问向二人:“你们说,这世上真的有妖吗......”蒖蒖还未回味过来。
“在说什么?”这时,舍言的声音忽然从他们的头顶冒出。
花师妹和叶师弟闻声,立即闭目打坐,佯装无事发生。
蒖蒖听到声音,脑袋还没回过神,身体先慌乱了起来。她顺从肢体的惯性,像方才一样朝着女娲塑像深深跪拜了下去。
蒖蒖的额头抵在手背上,不敢抬身,脸上的窘红蔓延到耳根。
舍言的白衣并未在她身边多作停留。
他离开前,蒖蒖听到头顶传来不轻不重的一句:“出去。”
蒖蒖听到后,趁无人在意,连忙轻轻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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