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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错
夜幕之中,一轮弯月在薄纱掩盖下若影若现,晚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屋内烛火忽明忽暗。
“小姐···”
卫三步履匆忙,很快赶至院内,对着屋内之人恭敬道,“属下有事相告。”
“何事?” 烛火倒映在颜瑾雪苍白的脸上,眸光闪烁。
“若是舒芸还是硬要过来,你告知兄长便是,他自会管教。”
“不是的···小姐,这回是颜大人 !!正往这赶过来。”
虽说小姐吩咐不让任何人再进棠梨院来,可颜那大人岂是他能拦得住。
不一会,颜博容便来到屋外。
“父亲……您怎么来了?”颜瑾雪对着屏风,语气故作惊讶。
颜博容叹息一声,“听闻你病了,便想着过来看看你。”
“可好些了?”颜博容语气难得温柔,“你打小就容易生病,而且好的又慢……”
“可我这病···”颜瑾雪一时间有些犹豫。
她与颜博容单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对于她来说,颜博容更像位严肃的师长,是颜家里唯一与她没有血缘之人。
这么些年颜博容教她读书识字,并无藏私。
颜家给了她安身之所,容她平安长大,她本该知足,假装不知真相安安稳稳得活下去。
可她还是做不到,因为这些东西总归不是她的。
“若是父亲因我抱恙,不光是其他人,就连我也会责怪自己。”
“雪儿,自己还生着病,切莫担忧为父”
“你母亲和我说了…”颜博容坦言相告,他尽量使自己显得平静。
“你幼时便与其他孩子不同,读书之事你比舒芸聪慧,一点就通。”
“而待人处事之道,却是舒芸更为擅长。”
颜博容眼神暗淡下来,道不尽的话终究是迟了。
罢了……
“外头的世界不必想象的容易,我们做父母自然会有担忧,既然你想去外头看看,我没有理由阻拦。”
颜瑾雪怔了怔,本以为颜博容是来劝说自己,回过神后,“多谢父亲。”
“我还想告诉你,你一直都是我的女儿,这件事情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颜家永远都是你的栖息之所。”
“时候不早了,早点歇息吧。”
颜博容留下这句话便独自离去。
夜色朦胧,春雨悄然而至,无声无息,染了窗台。
颜瑾雪望着窗角的一抹月光,一时之间出了神。
她想不明白,颜家唯一和自己没血缘关系的,就是颜博容。
“可为何······整个颜家,只有他看上去愿意真正接纳我。”
她看不明白,究竟何时是真情,何时又是假意。
索性,自己在颜府的时光很快就要结束,不必再为此事苦恼。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活着。
屋内的烛火熄灭,没过多久,颜瑾雪便陷入一场梦境之中。
在将要离开颜府的最后一个夜晚,颜瑾雪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她,红妆待嫁,喜婆给她梳头,祝福的话自耳边传来,一字一句无比清晰。
她正与自己的妹妹讲述着自己与的夫君相识的故事,眼中全是止不住的欣喜笑意。
就连在现实中,颜瑾雪的嘴角也挂着心满意足。
直到梦醒……
她脑子里空白了几瞬,随即摇头苦笑,带着些许无奈。
“竟是梦,也难怪……是梦…”
梦里有多幸福,醒后便有多么痛苦。
因为那梦中之人,是穆轩。
······
三月三,上巳节。
这日,凌宜的百姓会在水边以香草沐浴祈福。
颜瑾雪病情仍然没有好转,也许是受了风的原故。
马车按照原来的吩咐驶离颜府,颜瑾雪避开热闹的人群,选了一条格外僻静的道路。
摇晃的车马,发出吱呀声响,颠簸的路途,通往的是新的生活。
颜瑾雪独自蜷缩在马车的角落之中,嘴角牵起虚弱的笑,却当真比哭还难看。
命运的线不会再让我们相遇了···
此刻,在宜凌另一处,却格外热闹,郡守燕均于碧湖设宴。
城内众多文人雅士相聚于此,饮酒作乐,纵情山水。
“奇怪,怎么不见颜家人?”交谈之中有人忽然发问。
一人指向西边说道:“谁说颜家人没有来的,不信你看,颜镇旭不就坐在那。”
还有人借机调侃道:“我看你是在问颜家小姐吧···”
“你别恼,你看,颜小姐这不就来了。”
颜舒芸的马车刚一停下,大闹声很快消逝,无数目光汇聚在颜家的马车上。
此刻,无人注意到,不远处诡异行踪的二人。
“好好的康庄大道放在你面前,你不走 !偏要走这曲折弯路,害苦我了。”霍松上气接不上下气,明明累的不行,口中还不忘抱怨。
“不然怎么进来?”穆轩双眼无辜,困惑道。
穆轩···他没有被邀请。
霍松也是,两人都没有此次宴会的请帖。
霍松没好气道:“以你的身份,同燕城主说一声就是了,何至于行事鬼祟。”
穆轩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我这次来宜凌,不过是探望姐姐,不想大肆声张,徒增麻烦。”
“是··是··是 !”霍松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那你···来这干什么。
给我老实呆在家里不就行了!?
霍松的想法实在太好猜测,穆轩笑着解释道:“还不是呆在姐夫家太过无聊?如此热闹的节日一年才有一回,又岂能错过?”
忽然人潮声自不远处响起。
“那边热闹,快过去看看 !”霍松拉着穆轩就往人多出挤过去,好奇心使他忘却一路上的疲惫。
·····
为引得颜小姐欢心,场上众人可谓是铆足了劲。
一人当场连作几首诗,也未博得美人一笑。
颜舒芸连连拒绝几人的游船邀约,自己一人独自坐在湖边,瞧着兴致缺缺。
姐姐生病,不让她探望也就罢了,还听闻姐姐得了父母应允离开颜家。
姐姐究竟为何要离开家中?
她前去询问父母,二人也像是商量好的闭口不谈。
不远之处的一群人,将她的忧愁尽数看去,欲上前安慰。
不料却被人抢了先。
蔡叶敏身后跟着几个姑娘,几人一同来到颜舒芸身边:“呦,芸妹这是怎么了?不如说来听听。”
“指不定是给谁看的呢,瞧着惹人心疼的模样,就连我看了……心里也更着难受了。”
“这颜小姐果真生的好,男人为她争风吃醋,女人因她妒火中烧,还真是有趣。”霍松在不远处看着戏,顺便同穆轩说道。
“无趣 — —”穆轩此刻已喝个烂醉,犹不知足,仍就举着个杯子准备再倒上几回。
他变得口无遮拦:“这宴会之上,个个打扮精致,不过是一具躯壳,又有何不同?”
“是吗?”霍松灵光一闪,想起什么,“说起来,前几日你非要赠琴的那位,倒是与这颜家小姐有些关系。”
“嗯?”穆轩面露疑惑。
“上次那位,是颜家的大小姐。”
“你还记得吗?”霍松对自己的记性与消息网十分有把握。
穆轩神思回笼,单手撑着下巴陷入沉思。
可酒劲让他神识不清:“怎么不记得,没见过胆小鬼 !!”
“最爱躲……”穆轩嘴里嘟囔着。
看着兄弟的表情,霍松眨了眨眼,仿佛看见街边被抢走糖果的孩童,神色有些复杂。
“那这颜大小姐,对你来说倒是有些不同。”
霍松抿嘴一笑,继而开始调侃,“咦~今日怎么不见姐姐?”
“多事。”穆轩翻了个白眼,拿着杯子递到霍松面前,“来 !你也喝——”
喝上看你话是不是还这么多!!
燕均说完祝词后,继而与他人闲聊,期间他的视线不经意转到一处。
眼神里带过一次诧异,很快便消散而去。
只不过在后来,谈话期间不时撇向角落处的二人,应付完他人后,燕均径直了过来。
“公子瞧着眼熟。”燕均笑着说道。
“不熟。”穆轩抬起头认真瞧了对方一眼,就继续喝酒。
燕均身为宜凌郡守,被人下了脸倒也不恼怒,反而笑了起来:“哈哈···那我便不叨扰贵客雅兴。”
待在燕均身后走一段路,他身边的长史胡犹忍不住问道:“郡守,那位公子究竟是何人?”
竟然连郡守都没有放在眼中,胡犹倒也好奇他的身份。
“十年前我曾见过他,那时他不过是名幼童。”燕均回忆起往昔,“他的父亲带着他来到宜凌。”
“没成想,时间过得如此之快,他长得倒是像他父亲,但这性子可就完全不同。”
燕均轻声一笑,自顾自道,“穆兄老来得子,也是过于溺爱了些。”
“穆……姓穆的话……”胡犹思索着郡守说的话,很快他想明白。
“原来是御史大人的儿子。”
燕均不徐不急道:“胡犹,先去查查他此番前来的目的。”
“是,大人,小的这就去办。”胡犹恭敬道,很快边离去。
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进了宜凌,也不知是何时入的城。
很快,燕均便收到胡犹传来的消息。
穆轩此番前来,为的看望他的长姐,穆吟秋。
穆轩生母早逝,由其长姐带大,二人感情深厚,特意前来看望,倒也并无端倪。
虽说,此人并非受其父亲之命前来宜凌,但颜均犹不放心。
自那日认出穆轩后,便派人暗中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
城郊之外,百丈丘群山连绵,一座三进院的宅邸依山而建。
院落朴素,并无过多讲究,香花隔老远便听见车马之声。
落日余晖,颜家的车马赶在天黑前抵达此地。
颜瑾雪本就染了病,又周转半日,病情更加迅猛。
一张脸已是煞白,仍就强撑着力气走进东边的厢房。
“小姐,又是何苦至于此。”卫三痛惜。
“只要熬过这阵……”颜瑾雪气息微弱,很快便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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