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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他说话的声音虽然很低,左良玉还是向他笑了一下,道:“想不到左某微服而来,还是弄得妇孺皆知了。很好,很好,小兄弟,你的功夫是谁教给你的?”他问的自然是夏武功了。
夏武功没有想到对方是宁南王,更没有想到左良玉如此的平易近人,有些脸红道:“基本功是我娘教的,现在我师傅是几社的陈子龙先生。”
左良玉向四周还在观望的众人摆了摆手道:“散了吧,散了吧,今天不说书了。要听明天再来吧。”围观众人知道惹不起,忙知趣的散了。茶铺里只剩下柳敬亭、左良玉和三个少年。此时连掌柜的和茶保都躲得远远的,不敢近前。
左良玉向三人招了招手道:“你们三个小兄弟也过来坐吧。”又对柳敬亭道:“耽误了您的生意,柳先生不会介意吧。”
柳敬亭微微一笑,指着桌上的黄金白银道:“怎么会呢,应该是只赚不赔。况且就算没有生意,遇到了王爷,也就是柳麻子我天大的运道了。”说罢哈哈大笑。
左良玉也跟着哈哈大笑,却回头对刚走过来的三人道:“你们不害怕我吗?”
钱秦篆道:“当然不害怕了,谁不知道宁南王是有名的侠王呢。况且您刚才还帮我们呢。”
左良玉笑道:“这位小兄弟很会说话。你们刚才所说的陈子龙是否就是号称‘几社双璧’之首的陈子龙陈卧子先生?”卧子是陈子龙的字。
夏武功点头称是。
左良玉道:“左某最欣赏陈子龙先生的那首《渡易水》了,并刀昨夜匣中鸣,燕赵悲歌最不平,易水潺湲云草碧,可怜无处送荆卿。真是好诗。”
柳敬亭道:“柳麻子也早就听说过陈子龙先生的大名,江湖上盛传陈子龙文武双全,有‘云间绣虎’的美誉。陈子龙和夏允彝共称‘陈夏’,又号‘几社双璧’。今日一见小兄弟,才知道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名师出高徒。”
左良玉道:“嗯,陈夏二人都是左某义欲结交的神往人物。”
夏复忙道:“学生的家父正是夏允彝。”
柳敬亭奇道:“噢,你父亲就是夏允彝,那你是不是传说中的小神童夏复呢?”
夏复脸红道:“在下资质平庸,神童怎可担当,都是借了家父和陈师父的名气。”
左良玉道:“我好像也听人提起过你。呵呵,小小年纪不简单。”
钱秦篆忽道:“他真的是神童。”
左良玉笑问道:“噢,你怎么知道呢?”
钱秦篆道:“他刚才从第一眼就猜出老先生是柳敬亭了。”
夏复忙道:“不要乱讲,主要是先生面容秉异,十分易认吧了。”
左良玉笑道:“不错,一脸麻子就是好认。”
柳敬亭道:“柳麻子我一向也是以麻子自称的,小兄弟就不要说什么面容秉异的话了,哈哈。”
钱秦篆道:“王爷你也是专程来听柳老先生说书的吗?”
左良玉道:“呵呵,我发现就你这个小家伙话多。不过你们三个,左某一见之下都很喜欢,索性就告诉你们,柳先生这次从我的王府偷偷跑出来,还没有给我讲完《水浒》呢,我一连几天听不到,心痒之下,只好自己跑出来找他来听了。”
柳敬亭忙道:“王爷,我可不是偷偷跑出来的,可千万不要错怪小人,柳麻子我走的时候可是和您说过的。”
钱秦篆道:“想不到王爷和柳先生原来相识。怪不得没有去云间洞天。”
左良玉奇道:“云间洞天?这是什么地方?”
夏复忙道:“云间洞天乃是此地的一所宅院。这几日传闻柳先生到了松江府,本地乡绅便请先生到云间洞天说书。我们今日也是到那里去的。”
夏武功插话道:“没想到入门费要交一百文钱,我们没有钱,只好回来了,不想在此处遇到先生和王爷您。”
钱秦篆道:“对了,柳老先生,为什么你不在云间洞天呢?反而跑道四方茶馆了?”
柳敬亭笑道:“没办法,柳麻子的规矩全让这批乡绅给破坏了,我一气之下,只好自己跑出来了。”
左良玉道:“你们不知道,柳先生有个臭毛病,就是说完书人家说好再说钱,人家要说不好就一个字儿也不要。更别提什么进门费了。”
夏复道:“那现在正在云间洞天说书的人是谁呢?”
柳敬亭道:“是我那个不成材的徒弟莫后光。”
左良玉笑道:“想不到人称‘小麻子’的小光也可以堂而皇之的给人说书了。哈哈,有趣之极,他在我府上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说过书的,改天一定要听一听。”
柳敬亭道:“我正为这是生气呢,这小子败坏我的规矩,还说挣钱是孝敬我的。他就是见钱眼开的一个人。”
钱秦篆见两人都谈笑风生,又平易近人,问道:“你徒弟号称‘小麻子’,是不是也是脸上有一脸的麻子呢?”
左良玉哈哈大笑道:“你这小鬼真有趣。”
夏武功扯了一下钱秦篆的衣服,道:“自然是一脸麻子了,要不怎么叫小麻子呢?”
柳敬亭道:“刚好相反,小光脸上干干净净,没有一颗麻子,他平时爱扮成我的模样,也点几颗麻子,到处招摇撞骗的。”
左良玉笑道:“很想看看小光装模作样的情景,这次不知道是谁请你们说书的,原来这么没有眼光,完全的走了眼了嘛。”
众人都笑了起来。柳敬亭道:“是本地乡绅钱彦林。”
钱秦篆小脸忽然变得通红起来,低声道:“钱彦林正是家父。”
左良玉尴尬的笑了笑道:“原来是我走了眼,哈哈。你父亲是钱彦林,那你叫什么名字呀,小兄弟?”
钱秦篆红着脸道:“我叫钱秦篆。”
左良玉道:“好名字。名字好,人也聪明。”
钱秦篆道:“多谢王爷夸奖。”
夏复道:“王爷,刚才那伙辽东人为何也认得您呢?您认识他们吗?”
左良玉沉思了一下,道:“我不认识,也不知道为何他们会认得我。不过看架势,很有些来头。辽东人里面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钱秦篆道:“这些人有些怪怪的。他们好像跟王爷您很熟悉,如果他们是当官的,又知道您是王爷的话,巴结还来不及呢,为什么好像根本不怕你是的。”
左良玉笑道:“你以为左某的官坐的很大吗?说不定他的官坐的比我大呢。”
钱秦篆道:“您贵为王爷,连本地松江府的知府都是您的下属,还有您大的官吗?”
柳敬亭道:“王爷说的不错,不过如果他的官比您还要大的话,应该是另一副嘴脸了,没有必要见到您就跑呀。”
左良玉道:“先生您真是在官场混的时间太长了,整天都和这些当官的打交道,都知道上级见到下属后的嘴脸了,哈哈。”
夏复道:“柳老先生的话没错,如果他的官衔大过您,根本没有必要就这么忍气吞声的走了,他这么作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怕惹事,怕泄露了自己的身份。”
左良玉道:“不错,看他的穿戴,应该比我还富,刚才我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全部家当都扔出来了,此人未必没有。”
柳敬亭干笑一声道:“王爷您这么说,是否还要取回赏给柳麻子的黄金呢?”
钱秦篆道:“王爷既然称作侠王,自然乐善好施,言出必行,怎么可能还会向先生索要给出的钱呢?您说呢王爷?”
左良玉笑道:“本来想要,听你这么一说,没法要了。不然,你心目中的侠王会变得一钱不值的,呵呵。柳先生看来需要多谢这为钱小兄弟了。”
柳敬亭道:“当初有‘宋太祖杯酒释兵权’,今日有‘钱兄弟片语留黄金’,看来可以说段书了。”
左良玉道:“不愧是说书的,连这都能编排进去。话说回来,夏兄弟,你说那辽东人为什么怕暴露自己的身份呢?”
夏复笑道:“王爷既然是侠王,我也就不再和王爷说什么不能高攀,不能和王爷称兄道弟的话了,王爷您刚才是否注意到这些人的武功呢?”
左良玉道:“招式中依稀有些蒙古人摔跤的架势在里面,你懂武功吗?”
夏武功这时插嘴道:“他不会武功的,不过是平时看我打架的次数多了,有些心得罢了。俗话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嘛。”
左良玉道:“看来连你也能说书了。呵呵。小兄弟,你接着讲。”
夏复续道:“武功的招式固然可以变化,但武功的神韵却可以体现此人的功底和根基,这正如写字,每个子写起来虽然不同,但字的神韵却可以体现一个人的性格。”
左良玉道:“不错,不愧是读书人,可以化武功入书法,如果你会武功,那你一定是难得一见得文武双全之人了,虽然你年纪小,前途不可限量。”
夏复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领头的辽东人的武功,不会在王爷之下。之所以没有动手,是因为怕惹是生非。还有,王爷刚才可曾看仔细这些人的穿着呢?”
左良玉想了一下道:“和平常的富贵人家的穿着没有什么区别呀?”
夏复道:“刚才我见到这些人,开始的时候,觉得他们穿的和普通富人没有区别,后来越来越觉得这些人看起来穿得总有些古怪,好像他们穿的并不是自己的衣服。当然,这纯粹是直觉告诉我。秦篆当时也觉察到了这一点。后来我便仔细的观察了这些认得装束,找到了一个疑点。”
左良玉奇道:“噢,是什么?”
夏复道:“王爷有没有发觉,这些人的帽子有些怪?”
左良玉道:“怪在何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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