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服效应

　　司景明也是到今天才发现，陆寒卿根本就不会适可而止。
　　离开酒店，一坐进车里，陆寒卿就握住司景明的手，很紧，坚决不放开：“你真的不想公开？”
　　司景明眼睛睁得巨大，全身戒备：“公开什么？！”
　　“和我的关系。”
　　“那不用了，我们是好朋友，这谁都知道，用不着你公开。”
　　陆寒卿把他拉近到腿上，就盯着他的眼睛：“那你想过，如果是别人发现了，那该怎么办吗？”
　　司景明僵硬地扯着嘴角：“那就到时候再说，没关系的，我相信你们陆氏的公关水平，一定能高超地辟谣。”
　　“好，那我召开记者会，辟谣好朋友关系，宣布是情侣关系。”
　　“你有病啊！”司景明是真的想不通，“公开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有那么喜欢我吗？那你喜欢我是图什么，亲亲抱抱我是不是都允许你的，我从来没有因为没公开就不管你，我是不是都配合的？那比起来，公开了是又能怎么样？你多一块肉还是我多一块肉？”
　　“因为你是直的，公开了，你就没有回头路了。不公开的话，总像一时好奇，随便和我玩玩，然后等对我没有新鲜感了，就甩了我，又回到正常生活。”陆寒卿说，“我很弱势的，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你这个嘴脸怎么和要我一定对着监控时的不一样呢。”
　　司景明还是挣扎开了，整理外套，坐回原位。
　　他摆了脸：“陆寒卿，爱谈就谈，不能咱们就一拍两散，公开这种事，你想都别想。”
　　说自己和陆寒卿在一起了，并且以后对女生都没兴趣了，只和陆寒卿在一起，司景明想想都怕自己家那个妈知道的话，会一下晕过去。
　　那陆寒卿就不坚持了，他知道司景明只是威胁，可是能这样威胁，那这就是司景明的底线。
　　两人一路沉默到入住自家酒店，洗完澡后，这天晚上的司景明却变得格外好说话，能满足陆寒卿的任何要求。
　　撑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低头就可以看到陆寒卿的眉眼在他两腿之间。司景明的手指蜷起，玻璃上起了一阵又一阵模糊的水雾。
　　那些模糊蒸发不掉，陆寒卿不允许太快结束。
　　“……我想抽烟……”
　　“不喜欢烟味。”
　　“……陆寒卿，我真的要疯了……”
　　他还是不允许。
　　等司景明抖得快哭了，陆寒卿才终于接下了司景明褪下的衬衫，起来将他揽进了怀里。
　　司景明恨着他，在他肩上咬得很用力。
　　陆寒卿只是笑了笑，仿佛是被凶凶的猫取悦了，说：“你是还不够信任我，就算让所有人知道了，我都足够保护好你。”
　　司景明的大脑一片迷混，灭顶的浪潮袭来时，才恍惚觉得，似乎以前陆寒卿对他说过相似的话。

　　以前和跳芭蕾的女朋友走到快要分手的时候，两个人都知道这么耗下去没意思。
　　司景明可以花时间陪她，出手也大方，可是他不喜欢在外面过夜。到了时间，就焦躁地给陆寒卿发消息，要是陆寒卿一时忙别的没回他，他就什么事都进行不下去了。即使女朋友在，也握着手机刷来刷去，直到陆寒卿回他，问他在哪里，大概多长时间后去接他。
　　司景明才松一口气，重新对身边人好脸。
　　可是有一次，两人正在餐厅吃晚餐，司景明发现自己的女朋友在给陆寒卿发消息。
　　他从来没碰过女朋友的手机，可是那一次，忽然一下就应激了。猛地抽走她的手机，拿在手里，一直上划，把他们之间所有的聊天都过了一遍。
　　女友很生气，感到彻头彻尾地被冒犯：“这是我的个人隐私！”
　　他竟平淡回她一声：“这是陆寒卿的。”
　　“和陆寒卿的，也是我的个人隐私！”
　　“陆寒卿对我，没有个人隐私。”他再次垂下目光，越看越心凉，“你的消息，他竟然都回，还很捧场。”
　　他女朋友买到新相机，分享给陆寒卿看，陆寒卿那里不知道早多久就已经有了，竟然还耐着性子称赞她的品味，提供详细的拍摄技巧。
　　又来了，司景明又是那种很想抽根烟的感觉，凭什么，不同于发给自己的寥寥几句，正常情况都是只有关键词，而陆寒卿回给他女朋友的，礼貌又温和，甚至有语气词。
　　司景明不是只在心里想的，他也当面向自己的女朋友问出来了：“怎么发给我就只有几个字？”
　　“好吧，既然你发现了，那我还是和你说清楚好了，因为我只有和他聊天的时候才开心，时间长了，就喜欢给他发了。”
　　司景明眼光一抬，顿在那里，忽然很久没说话。
　　“你对我总是很冷淡，虽然一开始确实是我们说好的，你也提醒了这一点，但我当时太喜欢你了，说我能接受，当时我也抱有了‘也许我能改变你’的想法。可我败给现实了，从上次圣诞节期间，你给我庆生的那次，最后只有他送我去酒店，还将照片洗出来寄给我。”她停了停，其实语气一直很平静，“我才发现，我还是更喜欢温柔体贴的恋人。”
　　“那你是要，和我分手？”
　　司景明比她还冷静，这种结果，两人刚在一起没多久，他就觉得一定会这样。
　　他努力尝试过改变，去克服心理上的别扭，可是不行，太靠近，他就难以呼吸。
　　“是的，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以后有什么需要，也可以联系我。”
　　司景明把手机还给了她，他们只是谈不下去而已，又没什么深仇大怨。
　　“那……”前女友就对他开口了，“陆同学一直单身对吗？”
　　司景明没再看她，起身穿外套：“没，他有女朋友，只是没公开而已。”
　　她非常错愕，因为之前陆寒卿和她聊天的态度，不像是非单身的，他几乎是任何时间都方便回消息。
　　“是哪种程度的女朋友？”
　　“感情超好，快要结婚了。”
　　司景明闭着眼睛直接说。
　　出门拦下一辆车，他直接回了学校附近的公寓。
　　果然陆寒卿刚准备出门，去司景明前女友刚刚在消息里发的地址。他看到司景明还有些惊讶：“不是你们的纪念日吗？”
　　“什么纪念日？”司景明双手插在羽绒服里，目光好像隔着什么，静静地打量着陆寒卿。
　　“你向她告白的纪念日。”
　　“鬼扯，我什么时候给人告白过了？”
　　“高中毕业表演，她跳天鹅湖，你上去送花。”
　　那时满礼堂的彩带，司景明在山呼海啸的喝彩声里，跑上舞台，将一捧炽红的玫瑰塞入校花的怀里，侧身在校花耳边说了什么，她瞬间脸色绯红。
　　当晚他们就在一起了。
　　“陆寒卿，你这人真有意思，人家芭蕾舞裙，领口的钻掉了，我上去送花是帮她挡着，顺便也提醒了一下她，怎么到你嘴里，我像他的狂热粉丝？”
　　陆寒卿面无表情：“你本来就很追捧她，在汉堡店，专门等她下课。”
　　“这倒是的，很漂亮啊，从楼梯下来，她走得最有气质。”
　　“那还说不是她的狂热粉丝？”
　　“那不然怎么办，汉堡店是学校情侣的约会圣地，我不看校花，难道和你大眼瞪小眼，要不要再互相喂个薯条，再把吸管插同一杯可乐里，我们也一起喝着拍个情侣合照？你看这像话吗？”
　　陆寒卿没说话，过了两分钟：“她和你说分手了。”
　　“妈的，你果然是故意的。”司景明闭了一下眼睛，手拍拍他胳膊，“让让让，让我进去，烦死了，现在被你搅黄了，开心了？”
　　陆寒卿一直站在门口，对着异国他乡的大雪，把路上穿得灰扑扑的陌生路人看了很久，才重新转头，回到公寓里。
　　“你为什么不生气？”
　　听见这个问题时，司景明打开电脑准备玩游戏的动作，一秒都没耽误。
　　“随你呗，反正我本来也不能和她继续了。”
　　陆寒卿倚着门：“那你在不开心什么？”
　　“陆寒卿，以后必须也给我发那么多消息，我发一句，你要回三句，我打一个电话，你必须和我说半小时，做不到的话，手机里我的照片，全删了。”
　　“不行。”
　　“那就照做。”
　　他转头继续玩游戏了：“你也是真的敢，也不怕万一以后兄弟都没得做了。”
　　“因为在我和任何人的关系里，我信任你，知道你会优先保护我。”
　　司景明回看他一眼，穿着毛衣的陆寒卿，还真有点性感的忧郁气质，就忽然笑了一下：“也难怪有人青睐你，我把你养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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