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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难
这趟航班载的都是志愿前往前线的向导,早早的就有接引的人员在落地点等候。宫夏提着行李,跟着队伍走,边走边打量塞文达这个地方。
塞文达因为跟边际人的据点相接,文化、民俗都产生了跟边际人交流交融的特点。他们先是来到了一个小镇,小镇的人民比首都人粗野豪放多了,穿着露袖的特色花纹服装,沿路叫卖着手工艺制品。
“瞧一瞧,看一看嘞——新鲜出炉的香菜味儿能量液,外星工艺,纯天然无添加的能量液——”
“小伙子,要不要买个皮鼓兽啊?生气的时候会变成皮鼓,可好玩咯。”
宫夏看着热情大娘摊子上一只皮肤发红、胀成皮鼓的生物:“不了不了……”
“是不是不喜欢?我们这里还有长了很多眼睛的肉球兽,眼珠子可以当弹珠玩哦。”
宫夏刚想婉拒,突然,一只脸上有两条黑纹的狗獾猛地窜出,直接爬上了大娘的摊子,一只爪子按住肉球兽,一口咬下一个它的眼球。肉球兽顿时发出一声怪叫。
“诶诶诶,狗蛋,你这样我还怎么卖!”那大娘连忙把少了一个眼珠子的肉球兽扔到桌底,心虚地对宫夏道,“不好意思啊小伙子,这是我的精神体,它实在是太馋了!”
宫夏:“……没,没事。”
在小镇走了一会儿,他们上了一辆摆渡车,摆渡车晃晃悠悠,逐渐开出了小镇,进入了一个有些荒凉的地方。
宫夏打开手机,发现这地方连信号都没有,他看向窗外,野地无草,他不知不觉抱着包睡着了。
“好了,我们到了,都下车!”
宫夏跟着人群迷迷糊糊地下了车,一阵冷风吹来,他不由得精神为之一振。
只见眼前是一个十分威武严肃的军事基地,军绿色的大门周边布满了禁止靠近的标识,几辆重装皮卡整齐划一地停在边上,而他们正站在门口。
宫夏跟着队伍走进去,接引的向导先是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军史馆,馆里有在役一些有名军官的资料,也有对军队的概况介绍。
电子屏上投出军事基地的三维投影,接引的向导笑着为他们讲解:“军部是一个强大的整体,平时如有战役,要通过白塔指挥官下达指令,分配军力进行作战。而白塔则是军部中哨兵向导择优通过选拔才能进入的地方,白塔中的哨兵向导又分为不同的阶层,只是通过选拔进入的叫做‘平民’,被首席看重的‘平民’可以升为‘次席’,次席之上,就是‘首席’。”
“而首席之中,每半年还会出一个轮值主席,哨兵主席、向导主席各一位,对全白塔的哨兵和向导拥有绝对领导权。”
向导嘴角突然浮现出一抹微笑:“而我们这一届的哨兵主席和向导主席,正是电子屏上的两位!向导主席兰若和哨兵主席霍煜旸!”
宫夏抬头望去,只见霍煜旸年轻俊美,神采骄狂的脸出现在电子屏上,那张照片比现在的他还要年轻,目若晨星,剑眉飞扬。
他听见身边已经有向导在窃窃私语:“我的天哪,好帅的哨兵啊……”“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到他本人!”“他身边那个向导也好好看。”
“……”宫夏移开目光,去看那个他还没看的向导。
这时,电子屏上的全息影像缓缓开了口,面上的表情也动了起来。他的声音如凌凌清泉,虽然是冷漠的合成效果,但也足够让人疯狂。
“我是哨兵主席霍煜旸,欢迎各位志愿者来到塞文达军事基地。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也许是敌人的残酷打击,但请相信,我们是为了和平而战,不论过程有多么艰难,最终的胜利一定会属于S星。联盟至高无上,正义永远万岁。”
“天呐,我感觉我现在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就上战场活捉几个边际人……”
“我也是!”
他说完后,旁边那个面相温柔俊美的向导也开了口,声音就如春日里的暖阳一般温和。
“大家好,我是向导主席兰若,欢迎各位志愿者来到塞文达,战争虽然沉重,相遇却更加可贵。祝愿大家在白塔的每一天,都能保持愉快的心情,以及对明天的希望。”
宫夏:“…………”
两个人一刚一柔,一阴一阳。
“他们两个好配啊,向导姐姐,两位主席是不是……是不是……!”
接引向导笑道:“倒是一直有传闻,不过是真是假,谁知道呢。”
宫夏:“!!!”
他捏紧了拳头,冷冷地瞪着那个说话的大嘴巴傻缺向导。
配吗??哪里配了??他怎么没看出来?!!
但他心里其实也知道,能当上向导主席,兰若必定是一个极为优秀的向导。
说不定,是跟霍煜旸一样的S级。
他心里涌上一种深深的无力和挫败感,捏紧的拳头微微颤抖,指甲直卡进肉里。
参观完军史馆,接引向导把他们带到了一栋大楼里。
大楼的墙壁是纯白的,很有点私人豪华医院的感觉,长长的走廊上极其规整地分布着一个个房间,两两相对。
“这一层就是属于向导的疏导室了,接下来,我会按照你们的等级和精神力排名给你们分配房间,你们的工作,就是为精神状态不佳的哨兵战士们提供精神疏导,算是比较轻松的工作。”
有向导发问:“所以我们只要在疏导室里等着就可以了吗?”
“是的,哨兵可以在线上查看你们的公开资料和空闲时段并进行预约,一旦预约成功,就可以进行线下疏导。”
“公开资料包含哪些呀?一般来说哪种向导的预约率会比较高呀。”
接引向导笑道:“你们的姓名、年龄,信息素类型,精神体类型之类,放心,不会涉及隐私消息。最重要的一点,几乎所有的哨兵在预约之前,都会考虑你们的精神力等级。”
精神力等级越高,疏导效果越好,这是不争的事实。
也是宫夏的短板。
宫夏蹙了蹙眉,心下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向导叹了口气,道:“因为公开透明的要求,所以每位向导每个月的疏导业绩都会公开进行排名,但是大家是志愿者,军部不会用对职业疏导医师的标准要求大家,所以,就算业绩不好,其实也没有关系。”
此言一出,有些人松了口气,有些人却因为公开透明四字反而提心吊胆起来。也有更想进步者,不甘于此地问道。
“那业绩好呢?会有什么奖励吗?”
向导道:“业绩很好的人,有机会进入白塔,成为专业疏导医师,还有机会跟两位主席共事,成为次席。”
宫夏的心微微摇摆起来,他抬头,认真地看着那向导说话。
“我们是志愿者,也能成为次席吗?”
向导笑道:“一旦战争结束,还是要各归各位的,不过,当过主席的次席可是莫大的殊荣呀,以后升学、晋职,社会的方方面面,都有很大的方便。各位,加油吧,如果还有其他的问题,可以随时询问光脑系统自带的智能助手进行了解。”
“我好想试试去白塔!”“我也想试试!”“加油,你们等级这么高,一定可以的!”
向导说完这番话就走了,留下一群初来乍到的志愿者们。他们兴奋地窃窃私语了一会儿,头顶突然传来“嘀”的一声。
宫夏静默地站着,抬头看去,只见一间疏导室已经亮起了绿色的灯,门口的电子屏上缓缓浮现出个人信息。
“向导:阮甜甜,
精神力等级:A-
精神体类型:兔子
信息素类型:雏菊。”
看来系统已经开始为他们分配疏导室了。
刚才还聚在一起的向导们瞬间散开,兴冲冲地去找自己的办公室。宫夏混在人群里,面无表情,一心向前。
走廊尽头,一个无人问津的房间孤零零地待在尽头的墙壁正中,因为正好是单数,所以甚至连隔门相望的邻居都没有。
电子屏门牌上清楚地映出了他的个人信息,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照片。照片是一个清秀的青年,拍的不太高兴,脸板着,嘴角下垂,跟宫夏此刻的表情一模一样。
他抱臂打量了一会儿,然后推门走进。
疏导室不大,但干净整洁,有一张桌子和一个小小的隔间,隔间用白帘相隔,拉开帘子,里面是一张治疗床。正对门的墙上还有一扇窗,能看到窗外的风景。除了那扇窗之外,整个屋子透露出一种浓浓的类似于宾馆标间的同质化感觉。
宫夏走过去,先把包放在了治疗床上。这办公室逼仄地可怜,他坐在椅子上一伸手就能够到自己的包。
他撑着自己的下巴,仔细思考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
看这个房间的分配方式,他恐怕是这批志愿者里等级最低的向导了,哨兵们肯定会优先考虑那些等级比他高的向导。
如果他是纯来混个履历的,那倒也无所谓。可他想站在霍煜旸身边,想为霍煜旸遮风挡雨,所以他不能无所谓。他必须得想个办法提高自己的能力和业绩量。
这样一明确目标,宫夏即刻开始行动,他顾不上休整,直接打开了光脑,开始逐步摸索这个尚且陌生的系统。
而此刻的白塔主席办公室内。
朴方翎站在门口象征性地敲了一下门,然后就像一阵风一样刮了进来。
“老大,你要的塔里所有有潜力的哨兵资料我已经给你整理好了,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你要的人。”
霍煜旸戴着一幅金丝眼镜,从桌上的一堆材料中抬首,接过朴方翎递给他的资料看起来。
“下回直接把人按精神力等级排好。”霍煜旸皱着眉道,“你这样我要翻半天。”
“哦哦,我想着老大你可能挑人标准比较多元,不像那些庸俗的首席光看等级。”朴方翎道,心安理得的把自己忘记整理的锅甩了出去。
“不,我的标准就是很庸俗。我要组建一支最强的风暴部队,当然要优先考虑等级高的人。”霍煜旸道。
他把手中的资料往桌上一扔:“可惜,这里最高也就只有S-了。”
朴方翎哼哼道:“嫂子等级不也不高吗,老大你不是照样娶了?”
“你有胆再说一遍。”
“……”
他当然没胆。
朴方翎道:“等级高的老早就被其他首席挑走做次席了,哪能等到现在呢!这个平民S-还是当初拒绝了好几个首席的邀请,才保存到现在。”
霍煜旸闭目靠在老板椅上,忽然道:“兰若那边怎么样?”
“他也在全力找人,不过平民向导本来就少,估计他那边更不容易。”朴方翎道,突然想到了什么,“兰若说,他想从这一届的志愿者里面尝试选几个人,你看可不可以?”
“志愿者进风暴部队?我这里可是准备跟边际人玩命的。”
“知道,他打算先做个问卷调查一下他们的意向,然后再把他们的资料交给你审核,这批志愿者里有S级,据说实力不低。”
“行,只要有实力,我不会在乎是哪里出来的人。让兰若去做吧。”
宫夏用智能助手查询了几个小时,大致的摸清了基地的状况。这时,他的智能助手突然弹出一条提醒。
“已经下午六点了,到下班时间了哦。请您先去食堂用餐,然后再回到宿舍收拾行李吧。记得要随身携带智能助手,谨防迷路。”
智能助手发出一个萌萌的表情。
宫夏伸了个懒腰,把它从光脑上取下,带着出门了。
去食堂的路上一路平静,用完餐,宫夏回去取了趟行李,然后跟随着智能助手的指引前往宿舍。
当站在二十个人一间的大通铺宿舍门口时,他的心情其实是懵逼的。
“你确定我们没走错吗?”他问自己的智能助手。
这间宿舍还没有宫家的客厅大,左右两边分开,各有十张双人床,头挨着头脚挨着脚。中间一条逼仄的走廊甚至不能同时容纳两人通行,老旧的上下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是那种去拍卖行都不一定能找见的上古古董。
“没有哦。”智能助手语气无辜。
宫夏站在门口,望着这连监狱都不如的生活条件,内心绝望到想提着行李一走了之。
但他做了一会儿心理准备,就深吸一口气跨进了那扇门。
门里倒没有二十个人,只有一个清秀的小向导在收拾自己的东西,听见动静,他转头看了一眼宫夏,打了声招呼:“嗨,你也是今天入住的B级向导吗?”
宫夏道:“是的,我是报名的志愿者。”
向导道:“我知道,我也是。认识一下吧,我叫张繁,你叫什么名字?”
“宫夏,宫殿的宫,夏天的夏。”
张繁指了指角落里的一张床:“那一张的上铺没人住,你可以先搬过去,阳台里有柜子可以放东西。唉,不过之前那里一直都没人住,所以床上被他们放了很多杂物,我刚才就搬了好久呢。你等等,我收拾完了可以去帮你。”
“不用不用,不麻烦你,我自己就可以。”宫夏连忙道:“不过,我们没有跟一起来的其他向导分在一起吗?”
提起这个张繁就不太高兴,他翻了个白眼,道:“没有,他们都被分到两人间了,房间不够,我们两个倒霉蛋因为都是B级,被分到军队的B级向导宿舍了。”
“…………”
宫夏无话可说,只能低头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B级向导们吃完饭还要参加晚训,宫夏有充足的时间把自己的东西归类放好,同时,他也把那些收拾出的杂物妥善地整理好放在了阳台,免得让舍友不快。
九点以后,十几个舍友们一齐回来了,就算都是向导,也免不了一身的臭汗,气味扑鼻。他们回来时宫夏正坐在自己的床铺上看书,听见声音,礼貌地冲他们点头问候。
“诶,新来的,你洗过澡了没有?浴室只能进三个人,你没洗我们可不等你啊。”一个向导对他道。
宫夏道:“我洗过了,你们洗吧。”
阳台爆发出一声怒吼:“草!谁把老子的东西放这来了!”
晚上休息时,他头冲墙面,和一个向导脚对脚睡。他上床上的早,舍友们有的还在底下洗澡,吵吵嚷嚷的,宫夏也并不在乎,闭着眼睛自顾自养神。然而就在这时,一股奇特的味道钻进了他的鼻腔。
那味道奇臭无比,还带点酸,闻来呛人。宫夏终于无法再保持平静了,忍不住睁开眼去看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臭成这个样子。
他看到,他对面的那个向导,一只脚脱了袜子一只脚穿着,正探下脑袋跟下边的人斗嘴笑叫,一只手还不时地抠抠露出来的那只脚丫子。
脚趾搓动,散发出阵阵熏人的芬芳,正是他刚刚闻到的味道。
这画面实在太伤眼和肺,多待一秒感觉就要肺部爆炸。宫夏两眼一闭,希望自己能就此晕死过去。
但没有,不仅没有,而且他被迫一直保持了清醒。到了半夜,所有向导都上了床,宫夏释放了点信息素沾在纸上,然后把鼻子塞住强迫自己入睡。
“呼——吭——”一阵微弱的呼噜声悄然滋生。
就像摁下了什么开关,四面八方的不同床位,不约而同的响起了呼噜多重奏,此起彼伏,此消彼长,而且随着睡眠程度的加深,情绪也越来越高亢,简直立刻就要登上舞台,高歌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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