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逞强
像被掐住喉咙,想要抚慰想要埋怨,想要死死抓紧抱住又想狠狠推开的,那些复杂的东西,难以宣泄。
“怎么……”
江默辰想把担忧传达出去,一开口发现嗓子是哑的,有些失声。
孙尤里走了过去:“你还没走啊?那个,我让Jerry去联系了,我们会尽快把款项结给你,这回……”
“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她一愣:“我不是发给你信息了吗?你收到了吗?”
这一句立马再次助长他的怒气,他拼命压制,直觉这非常不对。他应该做的是送上适当的关心,称职地为她处理好一切,让他度过难熬的时期。
但是从江承东那里得知孙禾倩再度恶化的病情时,他就无法自控。早前对她就那样和另一个男人共度一晚而失望,后来因为她没有第一时间求助自己而愤懑,现在有对她的轻描淡写而怒意滔天。
但在看清自己情绪的一瞬间又觉得无地自容,因为他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是给她依靠和拥抱。
他克服心里不知为何的挫败和不甘,用力地将她拥入怀抱,比起孙尤里他反而像那个需要安慰的人:
“我爸和我说了,你,怎么样?”
也许是经过一夜,那些绝望感已经消散很多:“还好,癌症不就是这样吗,突发意外是很正常的。”
“为什么第一时间没有和我说?”
“嗯,我看你很忙……”
“你说一声我还能不过去吗?”
类似质问,孙尤里感受到一丝压力:“不是什么难处理的事情,我不想耽误别人的事。”
江默辰一下起身,拉远距离,别人这两个人刺得他不清,他多想问问,他是别人,那个禹安就不是别人?但他再次忍住了。
就那样对视,最终江默辰败下阵来:“你就不需要我吗?”
这时,孙尤里终于在这场对话中获取了一点踏实感。
“我说那句话不是别的意思,我想做那个能陪你的人,你就不需要我吗。”
还是第一次这样问她,问她需不需要他的陪伴。放在从前她毫不犹豫得回答当然不然后下意识地离这个人更远,好像别人另有所图不怀好意。
但现在,她的抵抗却在叫嚣着她在逞强。
眼前的人沉默,江默辰的内心一度一度冷下去,好像再次回到长久以来都无法走近她的时刻:“你就这么不想承认吗,那你还……”
“姐姐!”
禹安从远走来,终于察觉到周遭弥漫着的不寻常的氛围,孙尤里的表情可算不上好:“姐姐,演唱会要开始了,你去过后台了吗?”
“还没,我们过去吧。默辰,你,要不要看看演唱会?”本来想说如果忙就先回去,看见那张铁青的脸换了个说法。
“我不能跟着你吗?”
“可以。”
禹安上下打量江默辰,又被他瞪会去,前天这人还和和气气的,刚刚对着姐姐阴郁得不行,现在又那么有威慑力。
三个人顶着诡异的氛围来到后台,孙尤里赶到时,向温正被围着检查耳麦设备妆容和着装,准备去升降台了,她就被上前面去,遥遥和向温打了个招呼。
“禹安,你跟着李姐去位置上吧,你也去吧。”孙尤里让禹安去给他安排的位置,那边大概率是有空位的,她示意江默辰可以去那边。
“你去吗?”
“我要在后台。”
“我说了我跟着你。”
“这里人来人往的,我也可能顾不上你。”
“好像也没有什么需要你忙的?”
工作人员在一边默不作声,孙尤里意识到其他人的视线,赶紧让禹安先离开。
后台和舞台之下各种小道里人员各司其职,确实没有什么需要她忙的,她只是坐在距离舞台最近的转播台看着现场。
江默辰就坐在她身边,没有出声在讨论没有结束的话题,掏出手机回复着各种消息,有时起身离开了一会再次回来。
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孙尤里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知道江默辰对她失望了,因为她的沉默和犹豫。她以为只是时间差产生了一点小误会,可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正式她和江默辰之间存在更多的问题。
他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她能猜到个大概,可能是“那你还说你喜欢我?”或者是“那你还和我在一起?”之类的。
相处之间,孙尤里已经能感受出江默辰,他是个有控制欲、有占有欲的人,他没有搬上台面,却藏在持续隐蔽的细节之中。
她发现她对这些竟不甚在意,他们之间的不可调和在于,他的高占有高控制代表着他的高需求,并非为他付出什么金钱物质或者细致入微的照顾,而是另一种情感依赖和掌控,这也是她最拿不出手的。
他貌似,需要她的依赖,她理性上清楚这一点了,但是感性上还觉得,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她有什么麻烦,就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至于他说的禹安,只是凑巧在边上,而且禹安真的还是个孩子。
可她现在还想不清楚,依赖并非把自己自我的一部分割舍,也并非把自己的软肋递交给谁。
她现在连一句喜欢,都是想得清楚明白才肯说的。
江默辰再次打电话回来,孙尤里莫名有点愧疚:“你这么忙,就回去嘛,我真的没事。”
“我要,陪着你,我担心你。”
他依旧臭着一张脸说漂亮话。
孙尤里看着屏幕还想再说什么劝劝他,转播屏幕被转接到全景,被一片红色的灯光占领,时而绚丽时而单调,为了让视觉效果更好的呈现,灯光闪烁的频率并不高,但配合激烈的舞曲,光影效果依旧不停地变换,要想透过小屏幕看清舞台上某一处的细节并不容易。
可她思考之余,终于看清舞台某处的空缺,那是一处并不对称且格外突兀的缺口。
此时向温正在升起的高台上照常地表演,不过这时候她在高台上,平地有缺口还不至于踩空。她想起来这大约是舞台设计,这首完毕,等高台降下去,向温要在那个小缺口退场。
可眼前原本应在这首歌曲结束后才下降的后半部分高台却有了下降的趋势,压缩着向温可活动的范围。
孙尤里腾一下站起身急忙给操作台打去电话,一边走向通道往舞台中心跑去:“怎么回事!”
“有、有人误触了但是、但是现在来不及只能等它落下去再升上来,马上、马上……”
“赶紧在耳麦里跟她说一声!”
远远地她看到那边围了一小圈人,她大力把所有人拨开,看清高处人和她此处的距离,胆战心惊。
向温脚踩着的地方和他们这里隔了三个升降单位,三米,如果人从上面摔下来,要是她仰着身子,再头朝下摔下来……
“垫子!海绵垫拿过来啊,通知了没有!”孙尤里几步踩上原本供艺人下场的楼梯,尽量往高处走,因为前方有高台,台下的人并不能发现后面有人出现在舞台上。
“向温!”
前后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后方的升降台也就刚完全落下,孙尤里刚爬到她所能及的最高处,向温一脚踩空,平着她的身子落下。
想也不多想,孙尤里张开手臂便跃出去把向温接进自己怀里,重力的作用和人体的重量带着两人摔落,砸进刚被铺过来的海绵垫里。
“孙尤里!”另一声失去沉着的喊叫,在巨大音乐声中依旧震耳欲聋,在尖锐疼痛中传进孙尤里的双耳。
她当下顾不上自己的手臂发生了什么,激动地迅速爬起来却再次失力倒进软垫,她看向向温,那孩子显然傻眼了,后知后觉听到耳麦里的通知,让她动作幅度小一点小心后面的升降台。
可是已经晚了,人已经摔下来了。
“你怎么样!手上没有,感受一下身上。”
旁边的工作人员在他们摔下来的一刻就一拥而上,先把向温手上拿的手麦闭了音,然后再首要的任务是检查艺人有没有受伤。
因为孙尤里在中间拦截住,给她的下落做了缓冲,又有她垫在她身下加上海绵垫及时的布置,向温呆愣着起身,晃了晃腰,甩了甩手臂,再蹦跶两下:“我没事……”
孙尤里松下口气,心里满满地全是后怕,她简直不敢想如果她没能发现没能冲过来,短短不到两分钟内能不能补救,现场这帮人能不能接住她,也许也有,但是她无法把信任交付给这帮人。
而终于反应过来的向温看了倒在地上的孙尤里双眼欲哭:“尤里姐姐你……”
“你们是饭桶吗!”她职业生涯中,第一次做老板,也是第一次被属下被员工被合作方的员工气得想骂街:“操作台那边怎么回事!通知为什么这么晚!我都赶过来了为什么!”
“你先别说了……”
还躺在地上的孙尤里被一股力量提起来揽在半空,看过去江默辰一张脸冷若冰霜,暗沉发黑像跑出来的煞神。
“我还没说完呢!”
江默辰不管不顾地转头快步朝外面走去。
孙尤里还盯着事故发生的地方,整个人十分焦躁,额间冒出汗珠:“现场怎么办!你先放开!”
“你脱臼了!”快走转为小跑,脸同样上布满焦急,怒吼声震天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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