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荆棘

　　宋墨年搁下汤勺看向应绵。

　　应绵起身将手机倚靠着书立架着，手肘差点撞翻汤碗，宋墨年眼疾手快的将碗端过来。
　　应绵自己还没发觉，缓缓拉好椅子坐下说道：“你这么闲的吗？把我课桌弄成这样。”

　　“我犯困找点事做醒醒神。”沈子期轻笑一声：“你那课桌卷子都堆成山了，反正你又没时间写。帮你解决点烦恼不好吗？”
　　“那我真是……”应绵一字一顿道：“谢！谢！你！了！”

　　“不客气。”沈子期换了只手拿手机，楼梯间的灯昏黄一片，时不时有晚自习迟到的男生飞奔而上，他身姿矫健的逆向跨步走下台阶，“你们舞团是有演出吗，这么久不回学校？按你的成绩文化分肯定没问题，但你不是想要双排名第一入学吗？就不担心万一还有其他文化课学得好的考生？”

　　应绵垂下眼睫，
　　除了班主任和林月，其他同学都还不知道她受伤放弃艺考的事。
　　见应绵迟迟没回应，沈子期晃了晃手机，“卡了？”
　　他往主干道的花坛走去。

　　应绵抬眸。
　　沈子期摩挲着指腹，漫不经心道：“那些卷子你还打算写不？要不要我邮寄给你？”
　　“你管好你自己吧。”应绵深呼吸一口气挂了电话。

　　“还没翻篇？”宋墨年注视着她。
　　“早就翻篇了。”应绵搁下手机。
　　“既然翻篇了，为什么不告诉他你受伤放弃艺考的事？”
　　“懒得说那么多，整得我跟祥林嫂似的，说了他又要安慰我，我还得费劲安抚。我哪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应绵将卷子整理好放在书架，“更何况，我们只是同学，关系还没亲密到事事要跟他汇报。”

　　“嗯。”宋墨年煞有其事的点头，“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应绵白他一眼，端过鸡汤，舀了一勺。
　　“诶。”宋墨年想阻止她，这碗是他刚喝过的，应绵拿错了。
　　应绵汤勺已入口，偏头问他：“怎么了？”
　　宋墨年垂下手肘，改口道：“小心烫。”
　　“一点都不烫，温度正合适。”应绵将另一碗鸡汤推到宋墨年手边，“墨年哥哥，你赶紧喝吧，再等要凉了。 ”

　　看着搁在自己手边的汤碗，宋墨年愣了愣。
　　半晌之后，他握着勺子喝起了排骨汤。

　　一顿饭之后，他们的关系像是恢复了往常。
　　应绵长舒了口气，
　　再见面时宋墨年一副无事发生、坦荡模样，她心里终于没有之前那般尴尬了。
　　总算是又能心无旁骛学习了。

　　宋墨年这边倒是不淡定了。
　　他和外公明确提出了无意相亲的意思。
　　可把凌卫国气坏了。
　　“顾家那女娃乖巧文静，家世好又孝顺，你说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宋墨年顿了顿，“我们没有共同语言，不合适。”

　　“怎么就没有共同语言了？”老爷子声音洪亮，像是找到了什么突破口，“人家是谁大提琴的，你也打小练的大提琴，你们兴趣相投一起聊聊艺术，多好。”
　　宋墨年：“她不是星野的相亲对象？我觉得她和星野年岁相当，更般配。”

　　凌老爷子噎了一下，
　　凌星野做的太过，人家也没给他浪子回头的机会啊！
　　凌老爷子板起脸道：“然然比你小一岁，年纪也相当，怎么着，你还想找个18的？”
　　宋墨年：“……”

　　“哈哈哈哈。没准我哥还真想找个18的……”凌星野在一边兴风作浪。

　　老爷子左手拍胸：“唉哟，我被你们气得心脏疼。”
　　“爷爷，心脏在右边，你捂反了。”凌星野提醒他。
　　“我那个拐杖呢，给我拿拐杖。”
　　“爷爷爷爷。”凌星野连忙安抚老爷子，“打我这事不急，随时都可以。现在是我哥相亲这事比较着急。他都老大不小了。”

　　凌卫国瞪他一眼。

　　凌星野很有眼力见的说道：“等解决完我哥的人生大事，我肯定不用您操心，我打小都以我哥为标杆。您是知道的。”

　　凌卫国：“你……”
　　凌星野连忙说道：“长幼有序嘛。我哥人生大事定下了，我马上跟上。爷爷您知道的，我比我哥受欢迎多了，不缺女朋友。”
　　老爷子剜了他一眼。
　　俩小辈，一个花花公子滥情没定数，一个过于洁身自好。
　　想到就……

　　“头疼。”老爷子一手撑着额头，另一手捡起桌上的档案袋扔给凌星野，“把这给你哥送过去，让他自己按喜欢排个序，每三天相一次亲，直到他相中为止。”

　　凌星野：“哥，爷爷这次是真的头疼。”
　　老爷子瞪他。
　　人就只有一个脑袋，他还能摸错？

　　宋墨年没吭声。
　　他爷爷奶奶过世多年，如今外婆也不在了。
　　外公现在几乎就是凌家宋家的“一言堂”了，
　　胸痛头疼是他拿捏小辈们的利器。
　　明知道是假装的，也必须得服从，就怕影响老爷子情绪有个万一。

　　那个档案袋在宋墨年办公室搁了很久没拆封，直到老爷子催他。

　　应绵去找宋墨年的时候，就见他对着档案袋愣神。

　　她目光扫过桌面，“求职简历吗？”
　　宋墨年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微信短消息弹出来，他习惯性的点开消息。
　　凌星野懒洋洋又带着点嘚瑟的声音飘出来。
　　“哥，爷爷问你排好次序了没。快点把次序发过来，他好给你安排相亲。”

　　应绵：“……”
　　宋墨年看向应绵。
　　应绵觉得场面有点尴尬，她也不是故意想听，只怪凌星野嗓门太大，她寻话题找补说：“你……这么年轻就着急相亲啦？”
　　宋墨年搁下手机：“你觉得我还很年轻？”
　　“你本来就很年轻啊。还没到三十，凌爷爷就急着催你啦。”

　　应绵叹了口气。

　　“嗯？”宋墨年瞥她一眼，他要相亲，她叹什么气。

　　“上学的时候催成绩，工作了催婚，结婚以后吧还要被催生孩子。”应绵想想就是一个激灵，“感觉好可怕……”
　　“怕什么。”宋墨年想如果他有个妹妹或者女儿，他绝不可能催婚，他安慰应绵定定说道：“应澄不会催你的。”

　　应绵：“催我也没有用，感情这种事要顺其自然。总该是要找一个相爱的人在一起，不然一辈子那么长，要怎么熬。”
　　“想法还挺多。”
　　“那当然。”应绵推了推他桌上的档案，捻开看了几眼，“所以，这里面的其中一位就是你未来的老婆？不知道会是哪个幸运的女士。”

　　宋墨年将纸收拢在一起塞进档案袋，随手搁到一边，敲了敲应绵的脑袋，笑着说道：“来找我什么事？”
　　“哦。”应绵将一盒番茄汁递过去：“雨琪姐姐送的番茄汁，听说能补充维C，抗衰老还能美白。这个口味调的好好喝。想跟你分享一下，你尝尝？”
　　“扛衰老？”宋墨年接过番茄汁，“我试试。”

　　“……”
　　诶，她不是那个意思啊，应绵悄悄瞥了一眼档案袋，连忙跑路，“我回去接着刷题了。”

　　回到自习室，应绵有些心不在焉。

　　但很快高强度的学习节奏压过来，她也无心惆怅。

　　连着苦刷了几天化学，她的化学小测总算是提分了。
　　送走老师后，她美滋滋的拿着卷子去找宋墨年报喜。
　　“墨年哥哥……我化学……”
　　她推开门直接愣在当场。

　　宋墨年冷着一张脸，办公室气氛有些焦灼，几个人闻声目光齐齐聚向她。
　　应绵站在半开的门边有点进退两难。
　　她后退一步，尴尬地小声道：“不好意思，打扰了。”

　　“没事。”宋墨年叫住她，缓和了表情，语调温和地问她：“化学怎么了？是有不会的题？我看看。”
　　应绵硬着头皮走上前将卷子递给他，小声说道：“这是我考过的有史以来成绩最好的一次。孙老师说我进步很大。”
　　“付出就会收获。”宋墨年将卷子翻面又看了几眼，“有什么想吃的吗？烤肉、火锅、还是烤鱼？一会我们提前走庆祝一下。”
　　“火锅怎么样？”
　　“可以。”
　　“那……”应绵犹豫了一下，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十分钟后。”宋墨年将卷子递给她：“你先去把外套披上，外面冷。”
　　“嗯。”应绵接过卷子，假装目不斜视的走了。

　　等应绵合上门，宋墨年沉下脸。
　　“这个项目接洽了三个多月……”
　　他冷冷地扫了一眼闷头看地板的几人。
　　“推进了多少人力物力。”

　　他这两句话一出，刚才轻松的氛围立刻凝结成一片死寂。
　　大boss变脸太快，谁也不想开口，就怕被当成出头鸟。

　　“现在对方临时变卦，你们却连变卦的原因都没摸清楚。”
　　宋墨年环视一圈，没人敢跟他对视。

　　几人面面相觑，想辩解也无从辨起，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二次遭遇这么大的纰漏，几人不约而同的在心里把辰星骂了个狗血淋头，狗公司不干人事，莫名其妙取消合作，前期努力全都白费，损失惨重，害他们几个在宋总面前抬不起头。
　　明明是双赢的合作，偏要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取消合作，星辰那边的损失要比他们大的多。
　　这种神经病的公司，诅咒他们早晚要破产。

　　“还杵在这。”宋墨年声音冷冷的，很难得用上了反讽技能，“等我给你们安排用餐吗？”
　　“不用不用。辰星那边我会继续跟进打听，有消息立刻向您汇报。”

　　不耽误老板吃火锅。
　　几人如负重释，忙不迭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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