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成道：我有千徒化仙缘

　　玄衣剑宗宗主的身影消失在人群后，闻涛坪上静悄悄的，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那片落在尘土里的桃花瓣，像一点微不足道的粉白印记，提醒着众人刚才那场没有硝烟的交锋。
　　林子豪看着玄衣人离去的方向，轻轻抿了一下嘴，随后转过身，目光扫过台下神色各异的修士，又看了看身旁的慕容清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着众人点了点头，便与古月娜、杨无敌等人一起，缓步走下了论道台。
　　论道大会虽有小插曲，却也让各方势力对云霄宗有了更深的认识。
　　接下来的交流虽不如先前剑拔弩张，却也多了几分审慎。
　　就在闻涛坪上众人心思流转之际，云霄宗内一处雅致的院落里，气氛却有些凝重。
　　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老盘膝坐在榻上，面色潮红，呼吸急促，胸口微微起伏不定，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双目紧闭，眉头紧紧锁起，显然正承受着不小的痛苦。
　　旁边站着几个神色焦急的弟子，其中一个身着青色道袍的年轻弟子最为急切，不停地搓着手。
　　“刘长老，师父他老人家这情况，怕是……怕是真气逆行，岔了经脉啊！”
　　年轻弟子声音带着哭腔，“刚才在闻涛坪，听闻那玄衣剑宗的胡言乱语，师父一时动了怒气，回来就成这样了。
　　几位师叔祖的丹药都喂下了，却不见好转。”
　　被称为刘长老的修士也是眉头紧锁，他刚为榻上的长老把过脉，脉象紊乱，真气在体内四处冲撞，确实凶险。
　　他叹了一口气：“李长老这是气急攻心，引动了旧疾，寻常丹药怕是难以立竿见影。
　　当务之急是疏导他体内乱窜的真气，平复心神。”
　　“可……可宗门擅长治疗此种伤势的几位丹师都在闭关，这可如何是好？”
　　另一位弟子急道。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外务的执事匆匆跑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喜色：“长老，弟子有办法了！
　　云栖镇上有位宋清和老郎中，医术高明得很，尤其擅长调理疑难杂症。
　　寻常百姓家有个头疼脑热，甚至一些修士偶感不适，经他手往往能药到病除。
　　不如请他上山来试试？”
　　刘长老沉吟片刻，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死马当活马医，或许凡俗间的医术，真有几分独到之处。
　　他点了点头：“快去请来！”
　　半个时辰后，一位身穿浆洗得发白的蓝色粗布短褂，肩挎一个半旧药箱，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在那名执事的引领下，快步走进了院落。
　　这老者便是宋清和。他虽然是第一次踏上云霄宗这样的仙家之地，却并不显得局促，眼神明亮，步伐稳健。
　　“老丈，劳烦您了。”刘长老客气地迎了上去。
　　宋清和摆了摆手，也不多言，径直走到榻前。
　　他先是仔细观察了李长老的面色、舌苔，然后伸出三根手指，搭在李长老的手腕上，闭目凝神，细细诊脉。
　　他的手指稳定，神情专注，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不存在，眼中只有病人的脉象。
　　旁边的弟子们大气不敢出，紧张地看着他。
　　片刻后，宋清和收回手，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
　　他从药箱里取出纸笔，略一思索，便挥毫写下一个药方，递给刘长老：“无妨，只是怒火攻心，导致真气逆行，阴阳失调罢了。
　　我开几味寻常草药，回去用山泉水煎服，每日一剂，连服三日。”
　　他顿了顿，又看向榻上的李长老，声音放缓了些：“另外，切记这几日务必静养，清心寡欲，少思少想，尤其不可再动嗔念。
　　心平则气和，气和则血顺，气血顺畅，那乱窜的真气自会慢慢归位。”
　　刘长老接过药方，只见上面写着柴胡、白芍、当归、茯苓等几味常见的草药，并无任何名贵药材，更别提什么天材地宝了。
　　他自己也是懂些药理的，看这方子，确实是调理肝气、安神静心的普通方子。
　　旁边那个最焦急的年轻弟子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指着药方，脸上满是怀疑：“老丈，您没看错吧？
　　我师父这是修行岔子，真气逆行，可不是凡夫俗子的头疼脑热！
　　此等凶险，岂是这几味寻常草药就能奏效的？”
　　他语气急切，带着对师父病情的担忧，也带着对凡俗医术的不信任。
　　宋清和闻言，放下药箱，转过身，看着那年轻弟子，花白的胡子微微翘起，脸上却不见恼怒，只是带着一丝无奈和认真：“小哥儿，话不能这么说。
　　万物皆有其理，人体就像这天地，阴阳二气相互制衡，一旦失衡，便会百病丛生。”
　　他伸出手指，指了指院外潺潺流过的小溪：“你们修士修炼，吸纳天地灵气，壮大自身，这本没错。
　　可若是只知一味吸纳，不知疏导调和，那体内的真气就像这堵塞的河道，水流越来越多，越来越急，迟早有一天会溃堤泛滥。
　　到那时，就算有灵丹妙药，也如同往溃堤里填土，治标不治本，病根不除，终究是枉然啊。”
　　这番话通俗易懂，却又蕴含着朴素而深刻的道理。
　　恰好此时，林子豪正从院外经过。他本是随意走走，想看看弟子们的修行状况，无意间听到了院内的对话。
　　听到宋清和这番话，他停下脚步，眼睛微微一亮，脸上露出了赞同的笑容。
　　他轻轻拍了拍手，觉得这老郎中的话，比他看过的许多晦涩难懂的修炼典籍，说得还要通透明白。
　　什么是均衡？这大概就是均衡吧。
　　林子豪没有进去打扰，只是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了。
　　他觉得，这位宋郎中，或许真有几分本事。
　　与此同时，云霄宗山门外不远处的一处临时关押点，这里是执法堂处理宗内违规弟子和外来滋事人员的地方。
　　一间简陋的石室内，一个身材瘦小，贼眉鼠眼，下巴上留着一撮山羊胡的汉子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正是之前被执法堂抓获的宵小之徒，外号“夜耗子”。
　　石室对面，坐着两位身穿云霄宗执法堂服饰的弟子，神色严肃。
　　其中一位年长些的弟子，手里拿着一块玉简，目光锐利地看着夜耗子：“夜耗子，你盗窃宗门灵药，按律当废去修为，逐出山门。
　　不过，念你并非主谋，若是能如实交代同党，或者提供其他有价值的线索，或可从轻发落。”
　　夜耗子一听有机会从轻发落，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磕头如捣蒜：“弟子说！
　　弟子全说！只求仙师饶命！”他咽了口唾沫，努力回忆着，“弟子……弟子之前在山下鬼混的时候，曾和几个血煞宗的魔头有过几面之缘。
　　有一次，他们喝醉了酒，在酒馆里胡言乱语，弟子当时躲在角落里，不小心听到了几句……”
　　他顿了顿，眼神有些闪烁，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
　　“快说！”另一位年轻弟子厉声喝道，一拍桌子。
　　夜耗子吓得一哆嗦，连忙说道：“他们说……说那个……上界要的不是那个‘异数’的命……好像……好像是要他做什么‘钥匙’……还说什么‘闻道崖下万魂血，铸就登天路’……弟子当时听得迷迷糊糊，觉得都是些疯话，就没在意……现在想起来，那些话虽然听不懂，但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仙师，这些算不算线索？
　　弟子真的就知道这些了！”他说完，紧张地看着两位执法弟子，生怕他们不满意。
　　两位执法弟子听了，面面相觑。“异数”？“钥匙”？
　　“万魂血”？“登天路”？这些词语听起来荒诞不经，完全像是醉汉的胡言乱语，没有任何头绪。
　　他们审问过不少魔道修士，类似的疯话也听过不少，大多是些蛊惑人心或者白日做梦的呓语。
　　年长些的弟子皱了皱眉，觉得这线索毫无价值，但还是按照规矩，拿起笔，将夜耗子的话原原本本地记录在卷宗上，然后不耐烦地挥挥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们会核实的。”
　　夜耗子如蒙大赦，连忙被带了下去。
　　这份记录着夜耗子口供的卷宗，按照流程，被送到了内堂归档。
　　几日后，古月娜在处理宗门事务，查阅近期卷宗时，无意间翻到了这份口供。
　　她做事一向细心，即使是看似不起眼的寻常卷宗，也会扫上一眼。
　　当看到“上界”、“异数”、“钥匙”、“闻道崖下万魂血，铸就登天路”这些字眼时，她拿起卷宗，仔细看了起来，眉头微微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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