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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她居然问他写什么?
储北辰觉得自己先前放的狠话简直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想不通釜国皇上子女何其多,怎会视如此蠢的女儿为掌上明珠,难道就因为她天真单纯?自古无论哪国,后宫妃嫔争宠,子女争权,他自己也生在皇家,自然知道这其中的水有多深,火有多烈,少有安生之时,兴许是皇室难得出这么一个天真纯然不染是非的公主,所以格外受宠吧。储北辰如是想到。
他问她:“你没写过信?”
商久摇摇头,老实回答:“没有。”
储北辰耐着性子回:“要写上收信人,外加你的名字,和你想对他说的话。”
商久似懂非懂,眨眨眼睛,低头认真地写起来。
储北辰拿了卷书在一旁看,过了好一会儿,他转头发现商久还在埋头苦写,一笔一划都要斟酌许久,饱满如玉的额头上甚至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十分不解,不就写个信嘛,需要如此费劲?难不成在动什么歪脑筋?他刚要凑近瞧瞧,她突然抬起头,差点砸到他的鼻尖。
“好啦。”商久如释重负般放下纸笔。
好了?
储北辰拿起信纸一看,顿时傻了眼。
只见白纸上歪歪扭扭地爬了两个大字,不对,准确来说,是一个大字,他能勉强认出那是一个头重脚轻的‘商’字,而另一个字被挤在角落里,应是写完第一个字后发现没有了足够空间,只能勉勉强强地挤在角落里。
“这是商字…”储北辰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指着角落里另一个小如蚂蚁的字,问她:“那这写的什么?”
“我的名啊。”商久哦了一声反应过来,她把纸张旋转了一下,“忘了跟你说,这纸太小了,正着写写不下,所以我把纸转了个弯儿写的。”她看起来相当高兴,丝毫没觉得自己写得有什么问题,可能在她的心里,她甚至觉得自己聪明极了。
储北辰阖上双目,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他轻吐出一口气,“你身为公主,居然不会写字?”
这分明是初学者才会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撇不像撇,捺不像捺,且头重脚轻,还有,控制不住字的大小。
商久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手中握着笔,一挠不小心将墨水沾在了自己的脸上,她伸手去抹,结果越抹越多,让刚洗好的脸蛋儿又变成了小花猫。
抹不干净干脆不抹了,她一拍桌子,看着储北辰,挺直腰板,理直气壮地说:“我是公主,不就几个字儿嘛,我想学就学,不想学就不学,他们能拿我怎么样?连我父王都不管我,你又凭什么管我?”
“好好好。”储北辰气得发笑,嘴角肌肉抽动着,“好得很。”
他把信纸扔回商久脸上,道:“两个字不够,再多写一点。”
商久扯过纸,又埋头苦写。
这次要顺利得多,等她写完,储北辰拿过来再看时脸色骤变,商久觉得周遭气压瞬间降低,储北辰猛地站起身来,目露寒意地盯着她:“你也配写她的名字!”
商久不明白他为何突然生气,有些委屈:“不是你让我写的吗,我已经把我会写的都写——”
话音未落,他抽出一把剑朝着她的脖子斜刺过来,速度快如闪电,商久心脏骤停,眼角一道白光闪过。
锋利的剑尖擦着她的太阳穴划过去,一缕青丝缓缓落地后,商久屏住的呼吸才开始起伏,胸膛鼓跳如雷。
“我不管你是在装疯还是卖傻,”他说捡起地上那缕属于她的青丝,“我也不管你会不会写字,要不要学,我只管达到我的目的即可,如果你父王不答应我的条件,那他下次收到的,就不是几根头发,而是你的项上人头。”
他将青丝握在手中,连带着两张信纸一并拿走。
见他要走,商久拦下他,“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绑我了吧?”
“你还不明白吗,这里是白国,”储北辰用那双利如鹰隼的眼睛盯着她,一字一顿道,“而你是釜国的公主,我绑你,当然是为了要挟你父皇,让他答应我的条件。”
商久又问他:“那你刚刚为什么要因为我写下的名字生气?”她写的,可是釜国皇后的名字。
储北辰觉得她简直可笑,她居然问他为什么。
“四年前,你父皇商松与我白国定下盟约,联合攻宋,我国派出长公主储月离和亲以示天下两国交好,可你们釜国出尔反尔,攻宋成功后,毁盟约在先,虐杀我皇姐在后…她尽心尽力做好一国之母,为了两国永结同好的盟约鞠躬尽瘁,釜国爆发疫病,她以身作则,深入重灾区,安抚疫民,帮助釜国度过难关,这么多年,她没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对商氏皇肆她一视同仁,关怀备至,对宫妃她贤良淑德,宽厚仁慈,可是你们却亲手将她虐待致死,提起她,你难道不会心生惭愧吗?”
见她不回答,储北辰双眼冲血,逼近她,狠声道,“你们不配提起她,不配直呼她的名讳,更不配用你们虐杀她的双手写下她的名字!”
他不断逼近,她随之后退,低着头不敢看他。因为他说的这些,都是事实,甚至其惨烈程度远不止如此。月离皇后死前,撕心裂肺的痛呼回荡在深宫中,一声声惨叫穿透耳膜,哪怕事情已过去许久,也一直回荡在她耳边,现在想起来,对商久来说仍是噩梦一场。
他掐紧商久的脖子,逼迫她正视自己盛满怒气的眼睛,“你不是最受宠的公主吗,她被活活虐杀前,你有为她说过一句话,哪怕半个字吗?”
他眼神中甚至充满希冀,他多么希望,皇姐在临死之前能得到一丝怜悯和善意。
喉头紧锁,商久呜咽着说不出话,眼角有泪落下。
储北辰知自己失控,他放开她,转头走了,独留商久披头散发地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离开偏殿后,储北辰召来贴身侍卫陈长生,将商久的亲笔书信和那缕青丝交给到他手中。
“将此物,连带那块盘山玉一并送到釜国。”
他交代道:“荣安公主在王府一事要保密,如果被有心之人知道,只怕引来口舌,造成没必要的麻烦。”
“是。”陈长生领命退下。
储北辰叫来服侍商久的两个婢女。
“你们二人以后就专程侍奉她,寸步不离。”
婉儿和青铃对视一眼,心道这女子居然如此受王爷重视,她们二人本是服侍储北辰的,虽平日里难得见到王爷,但在王府也是有头有脸的大丫鬟。
“是。”婉儿应下,青铃低着头慢吞吞回:“是,王爷。”
“她的一举一动都要告诉我,没有我的允许,不能让她见任何人。”末了,储北辰又加上一句,“对了,此女喜欢装疯卖傻,你们帮我查清楚,她是真傻,还是假傻。”
青铃听完眼睛一亮,抬头应声:“是,王爷放心吧,有奴婢在,定让她装不下去。”原来不是重视,寸步不离,是要二人监视她。
二人领命离开,路上青铃脚步轻快,“今儿你还怕我得罪了她,我就说不用担心,不过是个浑身脏臭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野丫头罢了,你还不信,怕我惹恼她遭王爷罚,现在可是王爷交代的我们。”
婉儿警告她:“王爷只是让我们试探她是真傻还是装的,你可别乱来。”
“你怕什么?”青铃有些不耐烦,“不过是个野丫头,又不受王爷待见。反正你别管我,咱们各自凭本事试探她的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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