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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世界28
窗户采光良好,阳光毫无阻碍地洒进来,沙漠的空气也随之而来,充斥着整个房间,成了闷热的源头。
傅斯额上不知不觉间沁出了薄汗,他松了松领口的扣子。
“我还是您的雌君,不是吗?”兹伯恩挺直脊背,从他轻抿的唇间问出。
因为是雌君,所以雄虫可以摸他的头。
他的声音冷静,语调没有一丝颤抖,可与此同时,隐藏在袖口下的手心,早已被潮湿浸透。
傅斯避开了兹伯恩的视线,望着窗外那片干燥的沙漠,烈日的光辉刺目,他没什么底气地说道:“抱歉,我之前答应过给你自由。
是这样的,联邦军队过几天就要对帝国发动进攻了,你可能需要回来一趟,参与到这场战役中。
等战役结束,我就会和你离婚。”
傅斯的语速比平时快些,一口气说完,他害怕一旦停下,就再也没有勇气。
心中没有因此而感到轻松,反而失落又不舍,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曾在喉咙里反复过无数遍,留下深深的艰涩。
他不想放手,却又不得不放手。
“您是说,要与我离婚?”兹伯恩怔愣在那里。
在帝国的传统中,被雄主休弃的军雌通常只有两种命运,要么被随意丢进声色犬马的会所,要么被转手至冰冷的交易所。
雄虫们大多不屑于浪费时间去办理离婚手续,他们更倾向于用简单粗暴的方式摆脱那些不再讨喜的伴侣,直接叫雄保会把军雌关进管教所,像对待废弃物品一样处理掉。
兹伯恩知道,傅斯不是那种雄虫。
自己脱离了帝国的管辖,离婚与否并不会对他的地位产生任何实质性的影响。
他的心,却在这一刻掀起了惊涛骇浪,在那些痛苦的日日夜夜,他想过各种可能,独独没有考虑过离婚这个选项。
傅斯坐不住了,他焦躁地走到窗边,仰头迎着灼目的阳光,眉头微皱,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嗯”。
兹伯恩上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直射的光线,问道:“您的新雌君是哪位?”
雄虫曾说过只娶他一个,到底是无心之言还是有意哄骗,兹伯恩无法分辨,可那句话却像一颗种子,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让他记了下来。
傅斯摇了摇头,目光平视着前元帅:“没有新的雌君,这里阳光刺眼,你不用陪我站在这。”
“我不怕晒,我在这里,还能帮您挡挡光。”兹伯恩固执地留在傅斯身边,“阿卡木星的条件简陋,委屈您了。”
他不想离婚,如果雄虫不来找他,他一辈子都不会动摇,他会在这条既定的道路上踽踽独行,永驻于阿卡木星。
然而,当傅斯真真切切地站在他面前时,他才恍然惊觉,他高估了自己。
兹伯恩进退两难,他不能爱傅斯,可心中复杂的情感也无法全然化作恨,他还想再次见到他。
“我有什么好委屈的?不就是天气热了点嘛。”傅斯仿佛毫不在意地说道:“水也喝了,那我就先走了,有事的话,光脑联系。”
“我送您一程吧。”
兹伯恩想挽留雄虫共进晚餐,但反抗军的伙食实在粗糙,他自己都觉得难以下咽,更何况是养尊处优的雄虫呢?
于是,他没有将邀请说出口。
傅斯回绝道:“不了,我的飞船就停在港口,离这里很近。”他强迫自己不看前元帅,每多看一眼,他的心便多一分不舍。
兹伯恩以为傅斯不耐烦了,他想要解释些什么,最后还是生生忍住,薄唇抿成一条冷峻的直线。
傅斯已经很久没有对他表现出这样的情绪,久到他几乎都快要忘记被冷落的感觉。
他的思绪飘散,漫无目的地游走。
他明白自己的性格中有许多不讨喜的地方,或许,雄虫看清了他嚣张的本质,对他心生厌倦。
傅斯离开反抗军的驻地。
他没有注意到,前元帅一直站在窗口,目送着他离开,像是被风吹散的云雾,又似被岁月磨平的棱角,满是说不出的落寞。
“头领,刚整理好的侦查报告。”只见一个有着醒目粉发的军雌,风风火火地走进办公室,把报告拍在桌子上。
兹伯恩被打断思绪,这才收回目光,转而将注意力放在那份密封的文件上。
塞缪尔,他的副官,在第十一军时就与他并肩作战,是个典型的急性子,行事果敢,远征总是第一个冲在最前线。
“头领,那伙星盗在我们的地盘上不安分,您给我派一支小队,我去把他们一举歼灭,让他们有来无回。”
兹伯恩低头翻动报告,眸光凌厉,声音不愠不火道:“急什么?再看看吧,不能打草惊蛇。”
塞缪尔语气里满是激昂:“他们来阿卡木星,还不是冲着咱们的物资来的?
离他们老巢那么远,居然还敢大老远跑过来,把主意都打在咱们头上,要是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还真当我们反抗军是软柿子!”
兹伯恩放下报告,神情肃穆。
“塞缪尔,如果我没记错,上次交火时,他们就被我们打得溃不成军,狼狈逃窜,这次他们主动挑衅,恐怕有备而来,不可轻敌。”
塞缪尔双眼冒火:“头领,您别总是瞻前顾后,畏首畏尾,阿卡木星是我们的地盘,敢在这儿撒野,我不答应。
那群星盗能有什么本事?我看他们上次就是仗着运气好,从我们手里逃走,这次我一定能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听到塞缪尔的话,兹伯恩摇了摇头:“你想立功的心情我完全理解,但更重要的是要懂得审时度势,战场上,冲动不仅会害了你自己,也会连累你的战友。”
想当年,他刚进十一军的时候,也是争强好胜,迫不及待地想要证明自己。
后来当上了元帅,那股事事都想争先的作风依然存在,只是被理智和经验更好地驾驭了。
真正让他变得谨慎,甚至有些畏首畏尾的,是那场联邦的远征。
塞缪尔一把抢过报告:“这些报告上明明写着他们只有十几个军雌,我就不信能有多厉害。”
兹伯恩:“既然你如此有信心,那我就让你去,只要你能把星盗全部歼灭,我就在全军嘉奖你。
但要是你失败了,就回训练场,老老实实训练一个月,并且要记住这个教训,以后不准再犯同样的错误。”
“是,头领,我保证完成任务!”塞缪尔敬了个军礼,转身出门。
兹伯恩弯腰,拾起那份被丢在地上的侦查报告,扫向最后一页,看到“港口”“异常”等字眼,他心中一紧,暗觉情况不妙。
他喊住塞缪尔:“我和你一起去。”
……
港口,不过是搭了几座破台子,矗立在滚烫的沙丘之间,供来往的飞船临时停泊。
沙漠的热气蒸腾,傅斯的皮肤在高温下泛着红晕,一步步走向自己新买的飞船,本应完好无损的飞船舱门,明显被动过手脚。
他脚步未停,径直走进飞船。
随着舱门的开启,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舱内,几个军雌正悠闲地坐在他的飞船里,他们手中拿着他休息室里的冰镇果汁,脚下散落着几块吃剩的西瓜皮,见到傅斯进来,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看看这是谁?一只雄虫?啧啧。”一个军雌阴阳怪气地开口,语气嘲讽又不屑。
“我亲眼看见他进了反抗军驻地,”另一个军雌接话,声音里带着恶意,“他们的头儿居然和雄虫勾勾搭搭。”
“反抗军的头儿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了?”
“说不定是找雄虫做什么见不得虫的勾当,他之前在主星的名声就臭得很,勾三搭四,那点破事儿谁不知道?”
这些军雌们毫无顾忌地你一言我一语,全然无视雄虫的存在,听着那刺耳的诋毁,傅斯在心底骂了句粗话,冷冷地瞥着他们:“滚出去。”
“敢叫我们滚?”一个军雌站了起来,用挑衅的眼神盯着傅斯,“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我们可是星盗!”
傅斯:“这艘飞船是我的私虫财产,你们不想吃官司就立马离开。”
星盗们发出一阵哄笑,前仰后合,“哈哈哈,你以为这里是帝国?你这窝囊废雄虫在帝国能靠着雄保会撑腰,到了荒星谁理你?”
舱门外,十几名星盗围了过来,个个神情不善,虎视眈眈。
凭他现在的状态,体力几乎耗尽,别说十几个星盗,就算一个,他也未必能应付得来。
傅斯一边警惕着星盗们的动向,一边缓缓朝舱门退去:“我是伯爵的雄子,傅斯·艾尔顿。
我的雄父已经知道我来阿卡木星了,如果我不回去,他一定会派出军团来搜寻我的下落,我可以离开,这艘飞船就当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
这些星盗都是亡命之徒,普通的威胁未必能吓退他们,但眼下,他只希望自己的身份和家族的权势能让他们有所忌惮。
杀死一个伯爵的雄子是与整个艾尔顿家族为敌,他们不一定会冒这个险。
“想走就走?你当我是好糊弄的?帝国的手能伸过来吗?”星盗头子拔出激光炮,“在这儿,帝国的法律管个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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