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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跳僵 9
来到东三户,这次徐歌没再窜上墙头直接跳进去,而是礼貌地敲了敲门。
“谁?”院子里传来警惕的声音。
在表明身份后,大门终于缓缓的打开了,院子里这个矮小精壮的男人将徐歌请了进去,顺带给她倒了杯茶。
徐歌匆匆坐下,将茶碗往桌子上一搁,开门见山道:“李村长,关于您孙子……”
村长顿了一下,痛苦再也掩饰不住,他双手握拳抵在头上:“你听说了……我家小帆呐……他爹娘把他交给我——我要怎么向他们交代啊!”
“您还记得他去过哪里吗?”
“这孩子皮,整天往后山窜,我估计十有八九是跑那里去了,但我找了两天找遍了也没找到……”
“您怀疑是和跳僵有关?”徐歌找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梦帆他是皮了点儿,但他跑出去还不敢这么久不回来……我知道他大概率是凶多吉少了。”说完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整个人仿佛矮了三寸。
“村里还有其他失踪的人吗?”
“再没有了,目前只有梦帆一个……”村长回头看了一眼屋子的方向,“梦帆奶奶为此不吃不喝,内疚死了呀!”
“没见到尸体谁都没办法把话说死,”徐歌安慰道,“我会尽量帮您找的,你们也注意身体才是,太平村不能没有村长。另外,我还想请教您一个问题。”
“你问吧。”
“乔玉林是干什么的?”
听到这个问题,村长哆嗦了一下:“你咋知道他的?”
徐歌没有选择藏着掖着:“我怀疑村子里那只跳僵就是乔玉林。”
村长结结实实的吃了一惊:“是……是他?!”
“报应啊……”村长叹了口气,“乔玉林是个盗墓的,就是靠偷死人陪葬的东西赚钱,听说身后还有个大老板撑腰。”
徐歌说道:“偷死人的东西……最损阴德,也容易被死人的家属记恨,难道乔玉林是因为这个被杀的?”
“他是不是中指缺了一节?如果是,那三全村的跳僵八成就是乔玉林。”
“那就是了,他是断了节指头,”村长说道,“但没人杀他,是他自己突然暴病死了的,后来就被草草地埋了,大概是干了大半辈子盗墓的营生遭了报应,在棺材里怨气入体成了僵尸,死后也不得安宁。”
没想到这个村长还懂一些这种知识,徐歌接着问道:“那他家里人呢?”
“他有个老婆叫李宵美,几年前就搬到恒盛去了,我都快忘了她长什么样了。俩人也一直没要孩子,可能也是觉得自己干这行容易被那些东西缠上所以不敢生吧——就是不知道李宵美知不知道她丈夫已经死了,还变成了这玩意儿……”
“你知道他埋在哪儿吗?”
“我记得是埋在后山那边的坟地里了,那边都是一些荒坟,平时也没人去。”
“好,谢谢村长,我等天亮了就去看看。”徐歌一边道别一边走出了院门。
……
半小时前。
孟寻真看着徐歌离开自己家院子,然后把门重新锁好,又在门口撒了一把糯米防止僵尸通过门口直接进入院子。
屋里是爹娘和觅远,还有两个更小的弟弟妹妹,外面不能没人看着。孟寻真和孔家父子挤在这处小院子里,没觉得有多么不自在。她看了一眼羊圈旁边的蜡烛,烛光发出的淡明模糊着周围的一小片黑暗。
从小时候开始,她的世界就非常拥挤,拥着推着挑着挤着扶着,老的小的,全是人。哪怕自己趴在窗台上偷偷抹眼泪也会猝不及防地撞上某个探究的目光,她从小就习惯了和人挤在一起,这没什么。
孔有力瑟瑟地蹲在门口,被他爸的眼神一刀,更不知道干什么了。
孔武一直看不惯他这副畏缩的样子,嫌他没主见,但他一有拿定主意的时候——比如留在城里读书——就要马上被孔武劈头盖脸地驳斥回来,说他做的决定都是错的。孔有力搞不懂孔武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或许只是单纯讨厌他,恨他一出生,母亲就跟着城里男人跑了,他没本事拴住娘。
咚咚咚!
大门突然被大力敲响了。
“诶?徐歌这么快就回来了?”离门口最近的孔有力疑惑了一下,“忘拿东西了吗?”他急于避开孔武的眼睛,比以往更积极地迎到了门边。
“别开门!”孟寻真想到了什么,朝着孔有力喊道,但为时已晚,孔有力已经先手拉开了大门。
“啊!!!”孔有力惊恐地大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往后跑去。
一只散发着恶臭的牛赫然出现在门口,它的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紫色,眼球已经完全被白翳覆盖,粗壮的牛角一下子就把半开的门板顶飞了出去。
孟寻真连连后退:“是牛僵!”
“你添什么乱?!!”孔武站起身,一把揪住孔有力的后领,将他甩到了身后。
牛中了尸毒以后就会变成力大无穷的牛僵,最初那只跳僵居然还咬了村里的牛。
那牛僵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一步,事先撒在门口的糯米嗤的一声灼伤了它的蹄子,牛僵识趣地转身将走。
突然,孟觅远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姐姐?我听到有人在叫,发生什么了?”
听到动静的牛僵一个转身,踩过门口的糯米直接冲进了院子!
院子里的三人的心俱是一沉。
“完了……”孔有力这样想着,腿一软,倒在了墙角。
眼见得牛僵就要走到屋门口,孟寻真站在旁边对着屋子里喊道:“发生什么都别开门!”
牛僵听到孟寻真这边的动静后,调转方向弓起背朝着她撞去,后者灵巧地攀上院子里的木架,堪堪躲过了这次攻击。
“往哪儿去!”孔武掏出手里的枪对准了牛僵,没成想那牛僵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转了个身就一蹄子朝着自己撞过来!
孔武下意识将枪横过来去挡,牛僵一下子就将那杆枪撞成了两截,孔武也被掀飞出去,撞进墙角的杂物堆里被埋在了下面。
孔有力哆哆嗦嗦地在墙角看着这一幕,眼见得牛僵一步步追过去,而孔武还没有从那堆杂物里脱身。那个从来没有认可过自己的男人,也会死吗?
“快跑!”孟寻真从架子上跳下来喊道,但为时已晚。
下一秒,孔有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胆量和力气,抄了一块砖狠狠地扔向了牛僵。
妈妈生下我就去了外面再也没回来,于是你越发地想把我留在身边。你不让我进城见世面,不让我和外面的朋友联系,你说我上了学就不愿意回来了,你说你怕我在外面受伤。
你只是害怕我会得到你从未拥有过的幸福。
但我做这些才不是为了你的认可,我做的一切都不是让你认可我的,我只要无愧于自己就够了。
“来啊——!!”
徐歌从村长家出来走了没几步,就听到了这声歇斯底里的喊叫,她往脚跟处塞上疾走符,朝着声音传出来的地方飞奔。
等徐歌从路上纵身跃到墙头,看到牛僵离孔有力只有两步远了,她往下跳的同时拔出钢刀蹬墙借力,反手一刀插进了牛僵的脊背。
抹了公鸡血的钢刀成功地没入了牛僵的身体,但它却好似没有知觉一般仍朝着孔有力逼近,孔有力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墙角使劲地缩。徐歌连忙改为正手握刀,一个挺身将手臂一拧,直接将插在刀上的牛僵轰的一声甩了出去。
趁着牛僵还没站起来,徐歌赶紧扒拉出定身符贴在了它的头上,被分散了注意力的牛僵一下子就被符咒定在了原地,像一座狰狞的雕塑。保险起见,徐歌还操刀把它的角都割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徐歌才感觉自己有一只胳膊发疼使不上力,原来是刚刚用的力道太大,自己的左胳膊脱臼了。于是她又熟练地给自己接了回去——小时候调皮捣蛋再练武经常受伤,处理这种程度的伤情是家常便饭。
“徐大师好功夫~”缓过神来的孟寻真笑着夸赞了一句。
屋子里的孟觅远见没了危险,于是打开了屋门,哭着扑向孟寻真怀里,他们父母也闻声出来看了一眼,一会儿就又沉默地缩回了屋子里。
徐歌问众人:“你们没有被牛僵伤到吧?”
这时孔武终于爬了出来,他摸了一把脸,回答道:“没事,都没事!”
孟寻真用尾音上扬的句调回答道:“这是在关心我嘛?”
徐歌顾不得小孩在场,朝她翻了个白眼:“只是在确认一下有没有必要连你一起烧死省得尸变。”
孔有力松了口气,他出了一身的冷汗,站起来没几秒钟就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孔武默默地走到他的旁边和他并排坐下。
“有柴火没?我要赶紧它烧了,”徐歌指着牛僵道,“刘福生说这玩意儿得用火烧才行。”
孟觅远举手回答:“有!我给你拿!”
孟寻真揉了揉弟弟的头发:“你回屋睡觉,我给这个姐姐拿。”
“好吧……”孟觅远听话地嘟囔着,一步三回头地回屋闭上了门。
把柴火撒在牛僵身上,徐歌点燃燃烧符,一把火把它烧成了灰烬。
“这是跳僵不知道把谁家的牛咬了,”徐歌说道,“就是可惜了这么一大头牛。”
说完徐歌便跃上墙头:“你们继续关好门,有任何的动静都别开门。”
熟练翻人家墙头的举动被孟寻真尽收眼底,她忍不住感叹一句:“感觉大师不走寻常路呢。”
“不好意思哈,”徐歌嗤笑一声,坐在墙上又有意无意地弄塌了墙上几块砖,“其实我也没那么不好意思。”
孟寻真:……
褪去了胭脂粉墨的孟寻真此时就像是一朵白描的含苞牡丹,淡淡几笔却将酥软的形态完美勾勒出来。
徐歌看见了,却不好好欣赏,毕竟这样一朵牡丹前几天还举着枪要他们的命呢。
正使着坏,徐歌突然又听到了女人的嚎叫。
“我的帆儿啊——!!”
徐歌心道不好,从墙上一跃而下,又往村长家的方向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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