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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圆
太阳渐渐落下，俞世乾感觉到一股凉意。
他这才想起来，他急着抱青山回来，把衣服全都撂在水池边了。
他犹豫地看了看紧闭双眼的青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是决定去去就回。俞世乾推开门，一抬头就看到了圆月。
今儿是十五。
圆月总是让俞世乾想到团圆。俞世乾回头看了看青山，心中忽然有些庆幸。
幸好今天他们团圆了。
月光皎洁，就算没有灯烛，俞世乾也能清楚地看见那方水池。
俞世乾捡起扔在池边的一团衣服，余光往水池中一瞥，看见水池中似乎有一个人影。
俞世乾吃了一惊，用力眨了眨眼睛，那个身影消失不见了。
俞世乾不住宽慰自己只是花了眼看错了，转身往小屋走去。
然而那片水池仿佛有魔力一般，俞世乾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这次俞世乾肯定自己没有看错，那个身影依然静静站在水里。雾气缭绕，俞世乾看不清那人的脸，但他觉得这个人也正在看着他。
俞世乾试探着问道：“是谁？”
那个人影显然也发现了俞世乾。它拨开了雾气，慢慢飘向俞世乾。
这次俞世乾看清了。来人是一名女子，穿着深色的衣服，手端在胸前，脸色被月光照映得惨白。
俞世乾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
虽然眼前不知是人是鬼，而且大概不是人而是鬼，但总比师父前来看到青山躺在他自己的后院里好得多。
俞世乾想从囊中抽一张符纸，手伸了过去才想起来，衣服正在自己怀里抱着呢。那女子离得越来越近，俞世乾尴尬道：“失，失礼了，但是你先不要靠过来，先让我把衣服穿上可好？”
说完之后，俞世乾看到女子似乎笑了一下。他的脸瞬间就红了。
女子在距离俞世乾还有大约十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借着月光，俞世乾看清了女子的样子。这是个年轻女孩，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面容干净秀丽，一双凝望着俞世乾的眸子里并无恶意。
俞世乾大吃一惊。他觉得这个女子实在太过眼熟，可自己怎么也想不起何时何地见过她。
女子不着急，静静凝望着他。
“你……是谁？”
风吹动了女子的衣服，她没有说话。
“你不能说话吗？”俞世乾好像想到了什么。
女子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神色，她轻轻点了点头。
不能说话的女子……俞世乾很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样一个人。
那么她来找自己是因为什么？俞世乾正要开口，身后传来了青山的声音。
“小俞哥哥。”
俞世乾眼前一亮，惊喜地回过头：“青山！”
青山身上披着外套，眼眸低垂着，看上去还病恹恹的没有精神。
俞世乾面对着女子，倒退着来到青山身边，拉住了青山。青山没挣开他，抿着嘴不说话，看着被俞世乾握住的手。
俞世乾对青山低声解释：“我不知道这个女子是谁，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来，我只是想来取衣服，一回头她就出现了。”
果然，青山听完后把头抬了起来，眼睛也亮了起来，看着俞世乾：“真的吗？”
俞世乾笑着点了点头，心想这青山连鬼怪的醋也要吃，要不是时机不太对，他很想揶揄青山几句。
这下青山满意了，他把衣服紧了紧，朝着女子走了过去。
俞世乾怕青山有什么危险，也跟了过去。
青山走到岸边，沉下脸道：“你是何人？你来干什么？”
俞世乾感觉到女子没什么敌意，轻轻拽了拽了青山的衣角，低声道：“她不会说话。”
女子仿佛对青山极为忌惮，快速退回了雾气里，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俞世乾若有所思：“她穿得是交领直裾袍。”
青山轻声道：“是吗？”
俞世乾“嗯”了一声：“你知道她是谁吗？”
青山摇了摇头。
俞世乾想了一会儿，把青山的身子转了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还有些烫，快回屋里去，夜里凉。”
这回是青山乖乖点了点头，随着俞世乾回了屋子。
“你先歇一会儿，我去烧火。”俞世乾把衣服套上，一边抽柴火一边对青山道。
青山又点了点头，用被子把自己围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上半张脸，目光一直跟随着俞世乾。
火烧的旺起来了，俞世乾起身走过来试了试床的温度，道：“好了。”说完脱了鞋子也上了床，坐在青山旁边。
“有没有好受一些？”本来俞世乾看到青山把自己裹成粽子觉得有些好笑，一想到他身上的伤就又笑不出来了。
青山点了点头，“好多了。”
俞世乾点了点头，想问是不是他师父伤的，又不想面对可能的结果。青山看出来俞世乾的踌躇，主动开口：“不是你师父。”
俞世乾心里松了一口气，至少现在，他不用面临这个师父青山二选一的局面了。
“那是怎么搞的？什么人能把妖王伤成这样？”
“不是人。是我的劫数。”
俞世乾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妖物修成人形本就是逆天之举，注定会遇到劫难。劫难随着法力提高也会变得越来越强。像青山这样的顶级妖兽，一共要渡过七重劫数。
“那么你现在……”俞世乾心疼地抓住青山的手。
“这是第一重劫数，是雷击所至。后面还有六重，还不知道是什么。”
俞世乾把青山拉过来紧紧抱住：“别怕，这次你渡劫我陪着你。”
青山张开被子，把俞世乾也圈进来。床榻很小，两个人挤作一团。
青山看着窗外的月亮，轻声道：“哥哥，我好开心。”
“我也是。”俞世乾摸了摸青山的脸，心里想到一句诗。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俞世乾慢慢念了出来。
“是，我是星星，你就是月亮，我围着你，咱们俩夜夜都黏在一块。”青山道。
“好。”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俞世乾很快就有些困倦了。他窝在青山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阖上双眼。
“小俞哥哥。”
“嗯？”俞世乾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你是怎么从那个屋子里出来，到这里来的？”
俞世乾听到这话就不困了，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把这一天的事情全讲给青山听。
俞世乾讲完，笑着问青山：“我厉害不厉害？”
青山点了点头，道：“不愧是我的小俞哥哥。”话锋一转道：“小俞哥哥，你很久没休息好了吧？头还疼吗？”
俞世乾“嗯”了一声，又摇了摇头：“早就不疼了。”他掐了掐青山的脸，又开始扒拉青山的耳垂。
青山轻轻扭过头，笑道：“小俞哥哥，你是猫儿吗，不许点火。”
俞世乾颇为遗憾地缩回了手。两个人盖着一条被子，紧紧挨在一起。
“你知道吗？咱们分开这么一会儿，我好像总是在想起你来。”
青山静静听着，没有说话，但抱住俞世乾的手更收紧了一点。
俞世乾想着之前每次分开再重逢，青山都会迫不及待地做些那没法说的事情。然而这次，青山格外乖巧安静。
俞世乾又摸了摸青山的额头。不愧是妖王，这一会儿就已经不热了。
俞世乾一想到那个问题，脸就有些发烫。他犹豫了一会儿，推了推青山，“喂，你偷偷跑到我师父后院儿，师父发现了怎么办？”
“不会的，放心吧。”
俞世乾想问那个问题，又说不出口。
青山感觉到俞世乾还没睡着，眼睛睁开了一些：“怎么了？不放心吗？我下了咒，隐藏了我的行踪。他不会知道的。”
俞世乾摇了摇头，“不……不是。”他相信青山的能力，想问的问题不是这个。他下定了决心，附在青山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青山听完之后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把俞世乾吓了一跳。
青山低笑了一声，一下子就起来翻身压住俞世乾：“我顾忌着小俞哥哥你的身体，不想多折腾你，才让你安稳睡着。你倒好，嗯？”
俞世乾被青山按着，没法错开眼神，只能望着青山。他现在只庆幸天黑屋里更黑，让青山看不见他脸红到了什么样子。
“你，你……你就假装我没说过这句话，好不好？”俞世乾现在知道怕了，对青山求饶。
青山身体低了下来，手顺着俞世乾的脖颈一路慢慢向下。
俞世乾抖了一下，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青山的脸。
俞世乾的眼睛又大又亮，抬头往上看的时候格外可怜。青山最受不了俞世乾的这个眼神，被他看得浑身一激灵。
“小俞哥哥，你的眼睛可真好看。”青山感慨道。
“嗯……别咬这儿！”青山说完话，低头咬住俞世乾的喉结，还轻轻舔了几下。
俞世乾疼得吸了一口气。
“青山，我记得你是狐狸不是狗。”俞世乾推开了青山毛茸茸的脑袋，摸摸喉结抱怨道。
青山笑出了声：“狐狸和狗也差不多。小俞哥哥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说完又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叫你半夜三更勾我。”
俞世乾自觉理亏，想拉被子盖上脸，手却被青山捉住。
“果然，脸烫得厉害。”
俞世乾羞恼道：“睡觉！”
青山笑了：“好。小俞哥哥，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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