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后主李煜传

作者:江南芳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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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钟毁弃,瓦釜雷鸣


      (三)黄钟毁弃,瓦釜雷鸣
      后主笃信佛法,于宫中建有永慕宫,又于苑中建德僧寺。钟山亦建精舍,御笔题为“报慈道场”,日供千僧,所费皆宫中所出。
      这日,后主自报慈道场听普济大师讲佛法归来,一路上,想到大师所说的人生三苦,仍悲叹不已。佛说人生有三苦:求不得,爱别离,怨憎会。细细体会这三句话,李煜心中悲苦莫名。
      爱别离,怨憎会之苦,他体会极多,爱妻大周后,爱子仲宣,母后钟太后先后去世,离他而去,最钟爱他能让他依靠的父亲和祖父更是早就离开了自己,而素为知己的五弟从善也被扣留汴梁,在成为国主之前,他生活无忧,有父母依恃,有妻子相伴,他只需要做一个孝顺的儿子,慈爱的丈夫和父亲,但人世的温馨不能永远相伴,这些年,所爱的人一一离他而去,或生离,或死别,想起这些亲人,他的心里又心酸又温暖。在人世中,能和他作伴,能理解他的除了小周后和近臣徐元楀,再也没有其他的人。众人皆劝他以国事为重,做一个奋发有为,抵御强敌的国君,但无人知道,他对国事实在是疲倦不已,无力支撑。能为他遮风挡雨的人都已不在,南唐,已成为在风雨中任由寒风凛冽的屋檐,而得撑起这屋檐的,已再没有别人,只有他,身为南唐国主,何其艰辛,臣子许多说他昏庸,但他所受的苦,没有人能感同身受。
      即使贵为国主,但南唐风雨飘摇,朝不保夕,根本无力和强敌抗衡,他并无野心,也不愿东征西讨,只想守住祖父和父亲传下来的这片南唐净土,这是他最大的心愿,但这个心愿赵匡胤会答应他吗,其他的五代豪雄会放过他吗,李煜觉得自己如同待宰的羔羊,终将成为这个乱世的牺牲品,只是献祭的时间早晚而已。世人都求钱财,地位,智慧,或姻缘,这些他都并不缺少,若做个平民百姓,不是身为国主,他的人生定是极为美满。但老天爷是喜欢捉弄人的,李煜既不喜名利与江山,那么就让他求江山稳固而不得。虽说佛说四大皆空,大师说要放下,才能真正得以解脱。可作为国主,又如何放下这南唐江山,有时在聆听佛经,与近臣徐元楀谈佛论道时,心中会略得放松,但家国千钧重担,终是系于他一身,这是他无法摆脱的宿命,无法放下,无法割舍,只能等待着命运的到来。
      这时主张与宋朝对抗的林仁肇,潘佑,李平,潘慎修,徐铉等臣子或被杀,或被外放,而常伴后主身边,是被时人称为佞臣的徐元楀。后主与他在后苑引僧及道士诵经,讲易,高谈,
      只有与他,可以不谈政事,暂得宁静。对于心灵脆弱的李煜来说,他虽知徐元楀并非明臣,但他需这么一个知音和支持者,来得到困境中的短暂宁静。
      而这徐元楀,因受到李煜的宠爱,一时间权倾朝野,气势熏天,人称徐青天,这青天,并不是嘉许他能为百姓遮风挡雨之意,而是讽刺他一手遮天,能为所欲为,又善于捞取钱财,有泼天的富贵。后主将僧庙建筑,纳贡财物等许多肥差皆交于他,而他趁此贪了无数的好处,偶有朝臣弹劾,李煜也不去追究,只是一味偏袒徐元楀,任这徐元楀三言两语,将事情撇得一干二净。而那些敢于弹劾他的人,最后总是莫名其妙地被安了罪名,或被贬外放,或投进牢狱。于是渐渐再也没有人和他作对,这徐元楀也就愈加得意,更不加他人放在心上。
      这徐元楀虽一时得势,满朝大臣,或对他趋炎附势,犹恐马屁拍之及,或对他敢怒而不敢言。但最后他终被人拉下马来,让他最后外贬流放,引得人人称奇,若问能将这徐元楀扳倒之人是谁,正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将门虎女杜如海之女杜秋月。
      杜秋月是已故威武将军杜如海之女,这杜如海素来义胆忠肝,一身正气,生平最不容奸佞小人,他在朝中多次弹劾徐元楀贪赃枉法,早为徐元楀所不容,于是寻了他一个罪名,安插了将士在杜府藏匿了逾制的兵器和衣物,说他谋逆,此事全由徐元楀一党查办,虽有许多将士为杜将军鸣不平,但最终杜将军还是被无辜处死,时人皆悲叹莫名,也更愤慨这徐元楀残害忠良,为除异已不择手段。但徐元楀仍自岿然不动,富贵泼天,让时人皆恨苍天无情。
      杜秋月自幼便与父习武,她虽是高门大族之闺阁,容貌妍丽,但受父亲教导,并不习女工,只是致力于精进武术。父亲为徐元楀所害之后,她便隐姓埋名,流落民间,寻访名师,一心只想为父报仇雪恨。
      这日,终于等来了一个机会。徐元楀所贪污的钱财皆深藏于徐府中的地库中,有重兵守卫。而为徐元楀做出两本账本好糊弄李煜的便是他的师爷也是他的妹夫詹士鸣,这詹士鸣将这些账本视若性命,终日不离,但杜秋月也不是等闲之辈。她轻功极好,早已打探好詹士鸣收藏账本之处,这日趁詹士鸣一时松懈,午夜困倦之时,施展轻功,盗走这些账本,又连夜神不知鬼不觉潜入皇宫,将这里外两本账本交与李煜,又申明了父亲杜如海的冤屈。任是李煜如何偏爱徐元楀,也不能容他如此欺上瞒下,贪污了如山的财富。从此,徐元楀被抄家外放,再不得回京。杜如海死后追封忠武侯,而杜秋月为父复仇的传奇也一时轰动金陵。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在困境来临时,人们会知道,好人会多么的好,而坏人会多么的坏。虽然也许好人不一定会有好报,坏人也许能得以善终,但在这个世界上,能像钻石和鲜花一样,能像日月星辰一般,带给人们感动,让人觉得人间还是值得的,正是这些好人的善良。到底是,人性本善,能让人向往的,还是善行和善意。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善良而美好的人,即使默默无言,也自然会让人喜爱和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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