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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稳固的联系
好些时日不见,江昀看起来状态好了许多,皮肤虽然依旧苍白,但眉眼间的病气却淡了不少。
视线在她清瘦的脸上停留片刻,他勾起唇角:“殿下,好久不见。”
才十多天而已,干嘛搞得像他俩是什么挚友一样。
乔璨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只当他在没话找话,起身拉开两人的距离:“江总管有事?”
她这段时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虽然江昀嘴上说要把她怎么样,但是对她的身份却有几分忌惮。毕竟真要按照他的脾性,之前她被金风丢出去,他更可能会袖手旁观。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既不欠他钱也不欠他命。
没把柄就是有底气。说这话时,她的下巴微微扬起,神情颇为疏离傲气。
江昀眸色微滞,很快又恢复正常。
“那日多亏殿下,奴才方保住一条性命,奈何前段时间公务繁忙,近日又忙着复职一事,实在抽不出空闲登门拜谢。殿下不会介意吧?”
乔璨双手抱胸,不甚在意:“小事而已,江总管太客气了。”
最好一辈子别来烦她。
江昀含着笑自袖中拿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
“费尽心机为奴才送来解药,殿下才是真客气。”
不知是不是错觉,“费尽心机”几个字他咬得格外重。
嘴角一顿,不动声色咽了咽口水。
“毕竟是条人命,我也就是跑几步的事,权当锻炼了。”
“即使是奴才屡次逾越,这条贱命也值得殿下挂心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
乔璨隐隐有些不安,不想继续这个对话:“江总管,我还有事,恕不奉陪了。
随后不等对方答复,转身便要走。
衣袖一紧。
身后,青年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殿下,那晚河水很凉吧。”
乔璨浑身一震,猛然回首,江昀噙着戏谑正好整以暇看着她,他的眼底似有晦暗涌动。
雨势渐大,寒风四起。枝上残樱颤抖着,最后一片花瓣终于不堪重负,打着旋儿落入泥里。黑猫喵喵叫了两声,窜上长廊没了踪影。
乔璨袖中手指逐渐收紧:“我不明白江总管什么意思。”
“殿下不必紧张。”
对面传来江昀的低笑声,他松了手,但眼睛却并未从她身上挪开:“奴才只是好奇,这毒连太医蜀都束手无策,殿下又是如何知晓解药?还是这件事本就与你有关,让我想想,谋害……”
话未脱口,一只手猛地堵上他的唇。
乔璨飞快扫了眼四周,愤愤压低声音:“江昀,你到底想怎么样?”
那双露出来的眼睛缓缓弯起。
青年握着那根腕子,将脸上的手拉着往后撤了撤,唇却并未离开她的掌心:“奴才只是想和殿下重新建立一个更稳固的联系而已。”
-
乔璨磨蹭至午时才往敬事房去。
到地方,江昀正在净手。
乔璨怨气冲天地盯着那道瘦削的背影:“什么事?”
她的语气不算友好。不过被讨厌之人再度抓住把柄、收编为奴,能友好才奇怪了。
江昀却似乎心情不错,慢条斯理擦净手上的水,回身往放着食盒的桌子走去。
“吃饭了吗?”
一说这,乔璨火气又上来了。
金露说就算是他们杀手,饭点的时候基本也不会被派活儿。
他俩这破组织,手下就她一个人,江昀却卑鄙地把任务时间安排在午时。
“吃了。”
掀盒盖的手微顿,江昀讶然地看了她一眼。
乔璨皱眉反问:“这任务还不许提前吃饭了?”
江昀哼笑一声,边从食盒里拿出饭菜,边淡声道:“那倒不是,只是怕殿下受不住。”
话音落下,四碟小菜、一盅汤外加一碗米饭呈上桌面。
略略扫过,翡翠鱼茸羹、琥珀核桃鸡、香菇烩豆腐、清炒时蔬,汤应该排骨莲藕。
御膳房会提供膳食,不过因为量多得提前做,轮到宫人下值取饭时,饭菜都凉了。
这新鲜的菜色和热腾腾的白汽,一看就是自家做好了送来的。
想到自己午饭吃的那碗咸菜炒饭,乔璨在心里酸溜溜地给江昀竖了一个中指。
神游的功夫,那碗米饭被一双修长的手推至她的方向:“坐。”
“什么?”
乔璨还保持着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茫然看向江昀。
将擦净的玉箸搁在碗侧,江昀缓然抬眸:“很难懂吗?”
乔璨连忙拒绝:“我刚吃过饭了。”
江昀恶劣的品性很难让她不怀疑他想一雪前耻,在饭里下毒了。
“那就是殿下的问题了。如果实在不想吃,也可以不吃。”
乔璨正疑惑他今日怎么如此好说话,就听见江昀幽幽道:“不过,勾结刺客妨碍探查,按我朝律法,似乎……”
“……我吃,我吃行了吧。”
她咬牙坐下,端起碗恨恨扒了一口米饭,忽地想起什么,又偏头看向江昀:“你不吃?”
江昀抿了一口茶水,“吃过了。”
乔璨四下看了眼,并没有看到其他食盒:“你在御膳房吃的吗?”
让她吃热饭,自己吃冷饭,不至于吧……
江昀放下杯盏,眉眼显出一丝不耐:“殿下,食不言还需要奴才来教么?”
乔璨:“……”
懒得跟他对线,她低头继续吃饭。
饭菜味道倒是很好,但有江昀在一旁坐着,加上搞不清对方什么目的,乔璨浑身不自在,这顿饭吃得十分忐忑。
“剩的有些多,今日姑且算了。”江昀把盘子收进食盒,“殿下可以回去了,明日别再错了时辰,奴才不喜欢不守时的人。”
乔璨:?
接下来的几天,她一直在忐忑等待着任务,结果江昀每天都只是吃顿午饭便让她回去了。
金露说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此饭可能下有慢性毒药。第二日再吃饭的时候,乔璨只敢埋头扒米饭。
江昀眉头皱起,似思索了片刻:“不合胃口?”
她信口胡诌:“有点咸。”
瞥了眼一口未动的菜,江昀冷笑出声:“殿下尝都未尝,如何知道?”
“直觉。”
江昀:“……”
见机,乔璨忙夹起一片山药递过来:“不信你自己尝尝看。”
乳白的薄片还沾着些微油渍,轻擦过唇峰时痒痒的,她的眼睛忐忑又期待。
看着她手中的筷子,江昀默了一瞬,张口咬下。
乔璨凑过来:“怎么样?”
他拿起帕子拭去唇上的油渍,又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方冷冰冰道:“奴才味觉愚钝,不觉有什么不妥。”
“咦?怎么可能,那你再尝尝这个。”她忙又夹了一片鱼肉。
江昀刚要发作,对上那双期待的眼睛,深吸一口气,沉着脸将鱼肉咽下。
“无甚差别。”
刚刚那些都是她随意夹的,见江昀除了脸色差一点并没有什么异样,乔璨也放下心来,顺手夹了一筷子菜。
“那应该是我感觉错了。”
目光落在那双筷子上,江昀张了张嘴,才要说什么,乔璨已经把菜送进嘴里了。
好看的唇无意识抿了抿,鸦睫复低垂下去了。
就这样不明不白连着吃了将近六七天,乔璨感觉自己都圆润了不少。江昀终于给她下达了新任务。
“明日卯时来敬事房一趟。”
乔璨刚想抗议,被江昀一句轻飘飘的“如果再讨价还价,便提前至寅时”给堵了回去。
翌日一大早,乔璨是硬生生把自己拖出被窝的。
听乔璨说要去江昀那里一趟,霖娘疑惑了一下:“早膳也要一起吗?可昨日好像是江总管值夜,再张罗这,也太过劳累了。”
她白日经常上值,午间很少有时间和乔璨一起吃饭。偏偏乔璨又不自律,经常因为她不在胡乱对付几口,劝也不听。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江昀近日要求乔璨去他那儿用午饭,但眼见着乔璨脸上渐渐有了好气色,霖娘也稍稍安了心,对江昀的印象逐渐转好。
纵使每次说起他,乔璨总会莫名不屑地骂他一句,霖娘还是不免对他生出几分关切。
乔璨摇头:“他这回让我吃了饭再去。”
霖娘若有所思,“既如此,那殿下用完早饭再去吧,正好今日有枣泥如意卷和果子粥。”
这些以前可拿不到,这几日御膳房那边说是大换水,也不克扣吃食了。
乔璨却因为早起,无甚胃口。犹豫了半天,只拿了一个枣泥如意卷就出门了。
晨光熹微,宫人已经开始忙碌起来,扫帚擦地的沙沙声在这才褪去困意的宫城里格外清晰。
乔璨到暖阁时,只有小袖子一个人在收拾桌案,江昀并不在。
“干爹还未下值,殿下先等等。”
皇上身边每日都有普通宫人伺候,不过为了防止有紧急要务时传召无人,像江昀杨歇这种大太监也要参与轮值。
昨夜轮到江昀值夜。
看着桌子堆积如山的公文奏折和被烛泪包裹,只剩半拇指长还在燃烧的蜡烛,她不禁感叹江昀这总管好像也不怎么样。
还不如她雕木偶呢,至少自由。
乔璨在暖阁里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身着官服的江昀终于姗姗来迟。
估计是昨夜没休息好,他的眼下一片青黑。接过小袖子整理好的一摞书册,偏头对她说:“走吧。”
乔璨奇怪:“去哪?”
“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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