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

　　东海的晨雾还未散尽，花十三娘的画舫便已停靠在寒潭岛附近的芦苇荡。云小仙抱着莲团站在甲板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平安锁——那是虎子送的，金属凉意混着小家伙的体温，倒让她心头那点对“寒水残党突袭”的忐忑淡了些。

　　“大小姐，苏媚的人来了。”年华帮弟子轻声禀报，目光警惕地扫过芦苇荡深处。云小仙抬头，只见一道绛红身影从芦苇丛中钻出来，正是苏媚的贴身侍女。那侍女穿着与苏媚同款的蛇鳞纹纱裙，手中捧着个精致的木盒，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

　　“这是我家主子让我交给花帮主的。”侍女将木盒递过来，声音没有起伏，“主子说，寒水残党三日后突袭流民区粮仓，具体部署都在里面。”

　　花十三娘接过木盒，指尖刚触到盒面，就觉一股微弱的噬魂气息——她眉头一皱，用锁魂线轻轻缠上木盒，淡蓝寒气瞬间将噬魂气息压制。打开木盒，里面放着半块绣着蛇鳞纹的纱巾，纱巾上的纹路断断续续，显然是与另一块纱巾拼合才能完整。

　　“是蛇鳞密信。”花十三娘将纱巾铺在甲板上，对云小仙解释，“苏媚与苏凝霜姐妹俩用这种方式传递情报，两块纱巾的纹路拼合后，才能显现完整信息。”

　　云小仙抱着莲团凑上前，只见纱巾上的蛇鳞纹泛着淡红微光，像是用血线绣成。莲团突然从她怀里跳出来，雪白的小爪子轻轻拍了拍纱巾，淡蓝灵力顺着爪尖涌入，蛇鳞纹的缝隙中竟浮现出几行小字：“二皇子计划三日后辰时突袭流民区，京畿卫主力守粮仓东门，西门留暗卫埋伏。”

　　“果然是针对流民区！”花十三娘的脸色沉了下来，指尖锁魂线微微颤动，“寒水残党这是想借二皇子的手，毁掉流民的粮道，再趁乱夺取年华帮的商路！”

　　云小仙看着纱巾上的字迹，忽然想起苏凝霜在青云宗时的清冷模样——她实在难以相信，那个看似端庄自持的内门师姐，竟会与苏媚联手，为寒水残党传递如此重要的情报。“苏凝霜现在在二皇子身边，会不会有危险？”她忍不住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

　　花十三娘却冷笑一声，收起纱巾：“大小姐还是太心软了。苏凝霜既然敢投靠二皇子，就肯定有自保的手段。她怕是早就想好了，若事败，就把所有责任推给苏媚，自己全身而退。”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花十三娘脸色一变，急忙让弟子将纱巾收好，带着云小仙和莲团躲进船舱。透过舱帘的缝隙，她们看到一队京畿卫疾驰而过，为首的校尉正是二皇子赵凛的得力手下——显然是苏凝霜的眼线通风报信，想借京畿卫的手，试探画舫的动静。

　　“看来我们得尽快联系青狴犴。”花十三娘的声音压得极低，“三日后流民区的危机，单靠我们年华帮，怕是难以应对。”

　　云小仙点头，从怀中取出无妄先生给的护魂露瓷瓶：“我这就用灵力传讯给青狴犴，让他尽快赶来。莲团能辨噬魂气息，也能帮我们预警，不会让京畿卫发现。”

　　她将瓷瓶递给花十三娘，指尖泛起七彩虹光，轻轻按在舱壁上。虹光顺着舱壁蔓延，化作一道细微的光纹，朝着青云宗的方向传递而去。莲团则趴在她脚边，雪白的小爪子警惕地盯着舱外，只要有噬魂气息靠近，它就会立刻发出预警。

　　与此同时，京城凝霜阁内，苏凝霜正拿着另一块蛇鳞纱巾，与苏媚送来的半块拼合在一起。完整的密信上，除了二皇子突袭流民区的部署，还有一行极淡的小字：“寒水残党计划用噬魂丹半成品，在流民区炼制噬魂阵，需借二皇子的京畿卫牵制青云宗。”

　　苏凝霜看着密信，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她将密信藏进腰间的玉坠内侧——那玉坠的蛇鳞纹与纱巾的纹路一模一样，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其中的秘密。随后，她拿起桌上的暖玉髓，指尖灵力催动，玉髓上的印记突然亮起一道淡红微光——这是她与寒水残党约定的信号，意味着“情报已收到，计划可执行”。

　　“凝霜，密信看完了吗？”二皇子赵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几分不耐烦。

　　苏凝霜急忙将玉坠藏好，转身迎上去，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二皇子，寒水残党三日后突袭流民区，我们得尽快部署，不能让他们得逞。”

　　赵凛走进来，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语气带着得意：“放心，本皇子早已安排好了。京畿卫主力守粮仓东门，西门留暗卫埋伏，定能让寒水残党有来无回！”他顿了顿，又想起真言露的事，“对了，青狴犴的真言露，你查到藏在哪了吗？”

　　苏凝霜眼底闪过一丝算计，却还是装作犹豫的模样：“二皇子，三皇子的行踪太过隐秘，我还没查到。不过……我听说他最近常去后山药庐，或许真言露就藏在那里。”

　　她知道赵凛急于拿到真言露，故意将地点引向后山药庐——那里是青云宗弟子取药的地方，人多眼杂，京畿卫若去搜查，定会引起青云宗弟子的反抗，到时候青狴犴自顾不暇，自然没时间顾及流民区的危机。

　　赵凛果然上钩，脸色一喜：“好！本皇子这就派京畿卫去后山药庐搜查！只要拿到真言露，青狴犴那小子就再也翻不了天了！”

　　苏凝霜看着他得意的模样，眼底的清冷中多了几分讥诮。她知道，这场由她和苏媚挑起的阴谋，才刚刚开始。三日后的流民区，注定会是一场血雨腥风，而她要做的，就是在这场混乱中，为自己找到一条活下去的路。

　　舱外的海风越来越大，吹得凝霜阁的窗棂“吱呀”作响。苏凝霜走到窗边，望着远处京畿卫疾驰而去的背影，指尖轻轻抚摸着腰间的玉坠。蛇鳞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一条蛰伏的毒蛇，随时准备给对手致命一击。

　　而寒潭岛的芦苇荡里，云小仙的灵力传讯刚抵达青云宗后山。青狴犴握着赤霄剑，看着空气中消散的虹光，脸色凝重——他知道，三日后的流民区，不仅要面对二皇子的京畿卫和寒水残党的突袭，还要应对苏凝霜姐妹的阴谋。这场仗，注定艰难。

　　他抬头望向东海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坚定。不管前方有多少危险，他都要护着云小仙，护着流民区的百姓，绝不能让苏凝霜和寒水残党的阴谋得逞。

　　赤霄剑在鞘中轻轻颤动，剑鞘暗格里的真言露传来微凉的触感，像是在提醒他——这场博弈，真言露或许会成为打破僵局的关键。

　　东海的浪涛拍打着船板，花十三娘的画舫刚驶离芦苇荡，就见远处海平面上驶来三艘挂着黑帆的商船。年华帮弟子急忙禀报：“帮主，是寒水残党的船！他们打着‘运送流民救济粮’的旗号，实则装的是噬魂丹半成品！”

　　花十三娘站在甲板上，指尖锁魂线泛着淡蓝微光，目光锐利地扫过黑帆商船：“果然来了。按计划行事，别让他们察觉异常。”她早已在画舫两侧的货舱里藏好“红莲引信”——这是用焚心莲花瓣磨成的粉末混合东海秘银制成，遇噬魂气息便会自燃，既能毁掉噬魂丹，又不会伤及无辜。

　　云小仙抱着莲团凑到船舷边，小家伙雪白的小爪子轻轻搭在栏杆上，鼻尖不停抽动，眼底闪过警惕：“船上的噬魂气息好浓，比之前遇到的寒水残党还要重。”她指尖泛起七彩虹光，隐约能看到黑帆商船的货舱里，无数黑色陶罐整齐码放，罐口渗出的黑气正是噬魂丹半成品特有的气息。

　　“寒水残党想用流民区当炼炉，”花十三娘冷笑一声，将一块刻着“年华帮”印记的令牌递给身边的弟子，“你带两艘小船过去，就说帮他们引航，趁机把红莲引信贴在货舱外壁。记住，动作要快，别被他们发现。”

　　弟子领命，带着两艘小船悄然靠近黑帆商船。寒水残党的守卫果然没有起疑，只随意检查了一番，便让他们靠近货舱。弟子趁机将红莲引信贴在罐口对应的外壁上，引信遇噬魂气息，立刻泛起微弱的红光，却被货舱的阴影掩盖，丝毫没有引起察觉。

　　待小船返回画舫，花十三娘立刻下令：“掉头，往流民区方向退。等红莲引信发作，我们再趁机围剿残余的残党。”画舫缓缓掉头，云小仙回头望去，黑帆商船依旧在朝着流民区行驶，却不知死亡的火焰已在货舱里悄然点燃。

　　半个时辰后，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黑帆商船的货舱瞬间被红光笼罩，焚心莲的火焰顺着罐口的黑气蔓延，将整个货舱烧得通红。寒水残党惊慌失措地跳船逃生，却被火焰灼烧的噬魂气息反噬，纷纷倒在海水中，挣扎片刻便没了动静。

　　“成了！”年华帮弟子欢呼起来，花十三娘却脸色凝重：“别高兴得太早。寒水残党绝不会只派三艘船，后面肯定还有支援。我们得尽快赶到流民区，帮青狴犴守住粮仓。”

　　画舫加速驶向流民区，云小仙抱着莲团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处燃烧的商船，心里却没有丝毫轻松。她想起虎子含泪递来平安锁的模样，想起流民区老妪冻得发紫的手指，突然明白花十三娘为何宁可损失半数货物，也要毁掉噬魂丹——流民的性命，比任何利益都重要。

　　与此同时，京城凝霜阁内，苏凝霜正拿着密信，脸色阴沉。寒水残党传来消息，三艘运送噬魂丹半成品的商船被烧毁，怀疑是花十三娘所为。二皇子赵凛坐在一旁，烦躁地把玩着腰间的玉佩：“花十三娘这个女人，竟敢坏本皇子的好事！等解决了流民区的事，本皇子定要让她年华帮彻底消失！”

　　苏凝霜眼底闪过一丝算计，轻声道：“二皇子息怒。花十三娘毁掉商船，说明她已察觉我们的计划。不如我们将计就计，假装继续突袭流民区粮仓，实则在半路设伏，引花十三娘和青狴犴上钩。”

　　赵凛眼前一亮：“好主意！只要能抓到他们，真言露和七彩灵根就都是本皇子的！”他立刻下令，让京畿卫主力继续往流民区粮仓移动，同时派暗卫在半路设下噬魂阵，等着花十三娘和青狴犴自投罗网。

　　苏凝霜看着赵凛得意的模样，悄悄摸了摸腰间的玉坠。她知道花十三娘毁掉商船，虽打乱了寒水残党的计划，却也让二皇子的警惕性提高。接下来，就看青狴犴能否及时赶到流民区，化解这场危机。

　　画舫渐渐靠近流民区，远处已能看到低矮的土坯房和晾晒的破衣。莲团突然从云小仙怀里跳出来，雪白的小爪子指向流民区的方向，发出急促的“嘤”声——那里有浓郁的噬魂气息，显然是寒水残党的支援已经到了。

　　“准备战斗！”花十三娘厉声下令，锁魂线瞬间暴涨，缠绕在画舫的栏杆上，“保护好流民，绝不能让他们靠近粮仓！”

　　云小仙握紧护魂露瓷瓶，指尖七彩虹光暴涨。一场恶战即将开始，而青狴犴还在赶来的路上，她必须撑到他到来，守住流民区，守住这些她想要守护的人。

　　海风卷起她的衣摆，远处的朝阳渐渐升起，将流民区的土坯房染成金色。云小仙望着眼前的景象，突然想起灰灵根弟子说的“护住宗门，振兴国家”，想起父亲云泽方临终前的嘱托。她深吸一口气，抱着莲团，纵身跳下画舫，朝着流民区的粮仓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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