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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比较
第十九章比较
郑蓁华陪着崔尚书和郑菀柔用完茶膳，就被赶走了。她气呼呼地回到三房，跟母亲告状。章夫人笑了笑，啜了一口茶，道：“一会儿和阿母一起去你大母那边。”
郑蓁华并不喜欢自己的祖母，平常不爱亲近她，这会儿也有些抗拒：“去祖母那边做什么？可是有客人？”
章夫人点了点头，说道：“今日禄室王子会上门做客，我们要认认这位未来的新女婿。”
哦，和郑兰生定亲的禄室王子啊，这门婚事还是太皇太后撮合的。太皇太后想来也费了些心思，想要补偿自己心爱的侄孙女。
不过一个小部落的王子，有什么大不了的？！
郑蓁华闷闷地应了一声，还是提不起兴趣。
章夫人的唇角微微翘起。
汉俗讲究“晨谒昏辞”，兀烈和禄室则没有这样的顾忌。郑蓁华随章夫人在太夫人房里等得都困了，才听到阍人来报，禄室王子来了。
郑蓁华看着大姐羞答答的样子，有些不屑，转头一看，落日熔金，一抹轩然身影逆光走来，虽未看清容貌，已让人觉得气度不凡。
待他走近，方觉此人有一种明日高升的暖意，他的笑意也带着雪域高原的纯净。金环耳饰随着他飞扬的黑发微微颤动，他行了一个很深的礼，态度自然又不做作。
在场的几位贵妇人和女郎们都呆呆地看着他。
郑兰生环顾四周，看到一众女人的眼神，又是骄傲，又是不忿，她既想让大伙艳羡，又不想让这么出众的未婚夫被别人看去。
“悉诺朗，”太夫人笑眯眯地招呼他：“不必拘谨，来见一见各位长辈，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大夫人是他未来岳母，悉诺朗自然而然地亲近他，但对着二夫人和三夫人，他也不失礼数。对着几位妻妹，更添亲切。
郑芷清对他很有好感，张手就道：“姐夫，抱抱！”
悉诺朗笑意更深了，果然伸手抱起了她。二夫人正要呵斥女儿，悉诺朗却说：“我家中有三个妹妹，最小的和芷清差不多大，每天我都背着她去看日出……”
真好啊！
看日出！
这一刻，郑蓁华真的嫉妒了！
她没有亲哥哥，只有三位堂兄，但郑冉是郑兰生的嫡亲兄长，郑放和郑援是郑葳庭的兄弟。而她只有一个比她还小的郑昇。
每当她想跟堂兄撒娇，郑兰生会直接叫走郑冉，而郑葳庭会不动声色地将她挤到身后。什么被哥哥抱着看日出，她从未感受过。
郑蓁华目光炽热地盯着悉诺朗，长姐何德何能，能够寻到这般出色的夫婿，又宽厚，又英俊……
郑兰生一眼扫过妹妹，轻蔑地笑了。汉家子，还想跟她斗！果然是低贱之人，看不清自己的地位。
她郑兰生是郑家和骨儿碌家的女儿，有着最高贵的血统，就算嫁不成皇帝，也可以嫁给这世上最俊美的儿郎。
郑兰生的得意刺痛了郑蓁华。
章夫人的手，无意识地搭上了女儿的肩。郑蓁华清醒过来，此刻家中女性长辈都在，尤其是祖母面前，她不能放肆。
郑蓁华低头，掩盖自己的羡慕与嫉恨。
一番客套，悉诺朗赢得了郑家女眷的心。他告退的时候，太夫人主动让郑兰生去送送，给他们创造单独说话的机会。
郑兰生扭捏了一番，还是昂头走了出去。悉诺朗在廊下等着，看向郑兰生的眼神，又认真又温柔。
郑、兰、生！真是幸运得让人发狂啊！！
郑蓁华咬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大夫人得意，问两位妯娌：“弟妇，觉得我这位女婿如何啊？”
二夫人和章夫人都真诚夸赞：“少有的人品，与兰生甚是相配，佳偶天成啊！”一向挑剔的太夫人也频频点头：“不愧是太皇太后看中的，果然很好！”
大夫人又问几位侄女：“喜欢这位姐夫吗？”
郑葳庭简简单单地说了个“好”，然后就低下了头。大姐夫如此出色，二姐夫更是天子，那么轮到她呢？
刚才被姐夫抱着坐在肩上的郑芷清尤为喜欢这个新姐夫：“大姐的夫婿最好！上次进宫，皇帝姐夫都不愿意抱我！”
众人听了先是一愣，随后大笑起来。本来还要问郑蓁华的大夫人，这会儿也忘了这茬，仰头大笑起来。
章夫人微微松了一口气，真怕她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儿说出什么怪话来。
郑蓁华也跟着笑。芷清说得不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也觉得新姐夫比皇帝姐夫好多了。
回去之后，章夫人揽着郑蓁华坐下，问道：“蓁华，今日那位禄室王子、你长姐的未婚夫你也见到了，你觉得比之陛下如何啊？”
郑蓁华不语，好久才不情不愿地说道：“比陛下好看，可是陛下是天子……”
章夫人叹道：“你还是没明白。女子嫁人，不是光看对方的门第和地位，而是要考虑双方是否合适。你想想，你今日去看菀柔，连一个宫里的尚书，她都对付不了，日后进了宫，有那么多的女官、宫人和御嫔，她该怎么办？陛下日理万机，能为她考虑多少？又能为她做多少？”
郑蓁华隐隐知道母亲说得对，今天看到郑菀柔红湿的眼眶，她为姐姐不平的时候，其实也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菀柔姐姐在害怕什么？她是未来的皇后，又有太皇太后撑腰，为什么不能摆出架子来？她不信那个崔尚书真的敢责打郑家的女儿。
章夫人揉揉她的脑袋，又说道：“今日这位禄室王子，是太皇太后精心挑选的，你也看到了，长得好，脾气佳，很会照顾人，再合适不过的夫婿人选。若是菀柔不进宫，这位就是她的未婚夫了。菀柔秉性太过柔弱，若是嫁给他，一定简单得多……”
郑蓁华还是嘴硬：“太皇太后疼爱兰生，才特意为她挑选的，若是轮到菀柔姐姐，太皇太后才不会花这么多心思！”
“胡说！”章夫人终于板脸了：“怎么如此编排太皇太后她老人家？！”
见母亲神色严肃，郑蓁华坐直了身子，不再嘟囔了。
章夫人缓了缓神色，道：“太皇太后何尝不知你大伯母的为人？她是要补偿菀柔的，这本是菀柔的未婚夫。何况兰生若嫁给陛下，菀柔就是未来皇后的亲妹妹，陛下和禄室王子就成了姻亲，这也是拉拢禄室部的手段……”
章夫人一宗宗分析这桩婚事的好处：“若菀柔远嫁到禄室，就不怕大夫人对她的压制了，她也可以活得轻松一些。看在她出身的份上，禄室人也会尊重她，她的日子就会惬意很多。皇后的位子，看着尊贵，可是却凶险。太皇太后在，还好说，若是不在……”
听到这里，郑蓁华只觉得心里一凉。
“可是，陛下喜欢菀柔姐姐……”郑蓁华喃喃道：“陛下会护着她的。”
“但愿吧！”章夫人叹气：“男人……自古男人皆薄幸……”最后这句很轻，郑蓁华一时也没有听清楚。
章夫人坐到郑蓁华对面，认真说道：“吾女，切莫干涉他人因果。若今日菀柔也在，她看到禄室王子是这等人物，不知心中会不会后悔？翌日，她在宫中每有不顺，会不会怨恨你前些日子的推波助澜？”
因为郑菀柔已经定亲，嫁的又是皇帝，此时自然不宜见外男。今天她没有来会亲，没有见到这位让所有女人倾倒的禄室王子。
若是见了，难免会有比较。
“不不！不会的！”郑蓁华大声反驳：“菀柔姐姐不是这样的人！”
章夫人讥诮道：“蓁华！你还小，不明白人心叵测的道理。日后你的菀柔姐姐是皇后，是小君，她和你，先君臣，后姐妹，你切记切记！”
郑蓁华心里闷闷的，此时也只能答应下来。其实，表哥章晏早就和她说过这个道理了。
章夫人怕她听不进去，再三叮嘱：“崔尚书那里，你不可为菀柔出头。这是菀柔自己要面对的，也是太皇太后对她的考验。”
郑蓁华听母亲这么说，只能“唯唯”，心里却不以为意。
章夫人也是了解郑蓁华的性子，第二日就遣人来说：“河间王府来人，你拔什病了，说这几天让女郎先不用去。”
一听河间王不让她去，郑蓁华立马急了：“拔什病了，我为人子弟，应该侍奉汤药，怎能不去？”也不管下人的劝阻，匆匆去了河间王府。
寺人见是郑蓁华，带她来到内室。河间王果然病了，高烧不退，昏睡在床。郑蓁华拿出自己随身带的白驼散，给太医查看，太医说可用。
郑蓁华服侍河间王用完药，不敢离开。她静静地看着河间王，在心里默默比较了一番，禄室部有悉诺朗，他们兀烈皇室有河间王，这才是日月争辉、不相上下。
李媪带着婢女来了，说是章夫人命她来照顾女郎的。郑蓁华不肯回家，坚持要留在河间王府，李媪自然拗不过她，也住下来了。
这几日郑菀柔过得生不如死，一直盼着郑蓁华能来解救她。那日麦打探到了郑蓁华的行踪，告诉了郑菀柔。
郑菀柔希望破灭，一下子跌坐席间。
“女郎，女郎，熬过去就好！”那日麦劝道：“崔尚书又不会一直待在我们家。女郎早些把功课学完，就能早些送她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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