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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为了庆祝师寻歌顺利测得灵根,俯仰间又奖励自个儿吃了顿好的,排骨糖醋和麻辣一起整了两大盘,成了一片沉闷气氛中最格格不入的那个。
天赋异禀的到底是少数,至少在师寻歌一行人所在的这片中,没找到能被云岚宗直接看上的,大家唉声叹气的同时又忍不住对一大宗门人行侧目礼——灵根杂成这样,他们是怎么吃下饭的?
而且还吃这么好。
师寻歌浑然不在意其他人怎么想,她一上午都等着测灵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捧着碗吃得比谁都香。他们别的装备没带,只带了宗门口的石桌石凳,以及挂在屋檐上常年未换的灯,好似没什么是能比一大家子人坐下来安安静静吃顿晚饭更重要的事。
只是有点过于安静了。
叶鸣澜是最先察觉到不对的,他肉没吃多少,眼睛却不知道往叶听澜那瞥了多少次。放在以往,叶听澜是固定的气氛组选手,一碗饭从头到尾,她讲的话比碗里的米还多,今日竟然连一句吐槽都没有,实在太奇怪了。
叶鸣澜看看她又看看盘里的排骨,十分不自信地细细咀嚼了一番,依然没找出来是盐放少了还是醋放多了,四人交换了好几轮眼神,仍没定好谁先开口,但没等他们问一句,叶听澜就已搁筷上楼了。
“早知应该问问你师姐的,”叶辞夹着排骨苦恼地说,“万一她既不喜欢糖醋也不喜欢麻辣呢?”
*
夜深人静时,窗外透进的灯光在墙上分割出黑黄交错的格口,师寻歌走到屋门口,站了一会儿,又转身走到隔壁轻轻推开了门。
屋内漆黑一片,以往会点灯看话本的人此时却早早睡下,只有床上鼓起了一小团。师寻歌放轻脚步走过去,那一小团全缩在角落里,旁边空出了一大片。师寻歌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还未躺好,怀里就钻进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叶听澜紧靠着她的胸口,困在被子里的声音闷闷地传来。
“他们真该死!”
声小,师寻歌却着实吓了一跳,她将叶听澜从被子里捞出来,捧着她的脸说:“你说什么?”
黑暗中,她似乎微微吸了下鼻子,说的话也带着微弱的鼻音:“如果我的灵根没有缺陷,他们是不是都会听我说的话了?”
单支灵根,既令人骄傲又令人失望,如果这支灵根是完好的,江与竹是不是就不会看不起她了,是不是就能让那些嘲笑他们的人闭嘴了?若是,若是她能有那样的实力,就不会拿前来挑衅的弟子毫无办法,她可以当场把那人揍个半死,让他连甩个脸色都不敢,这样师姐师弟就不会被暗算,师弟也不会受伤了,她不必再依赖别人的帮助,自己却连一张简单的传送符都画不好了。
叶听澜使劲眨着眼睛,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好奇怪,明明之前,对于自己的灵根她都是一笑而过,就是测灵根时,她都没有这么大的波澜,从什么时候,她开始在意自己的缺陷的?
“要是我能学会术法,我一定让那群人闭嘴!”叶听澜带着哽咽说着狠话,“我看到时候谁敢暗算,谁敢嘲笑我们!”
师寻歌靠着床头,在叶听澜的眼泪还未流下时就将它抹去了,她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是无奈还是心疼,等叶听澜情绪平复了,才拍着她的背轻声说:“原来你今天一声不吭,脑子里装的是这件事啊。”
师寻歌叹着气,拥抱住叶听澜。
“什么嘲笑不嘲笑,暗算不暗算的,他们也不过三脚猫功夫,还能让我们掉几斤肉不成?我看那群人还不如听澜,你会打扮又知书达礼,比那群不懂礼数的野人好了不知多少。”
所以,为什么要因此感到愤懑呢?保护宗门又不是只落到她一个人头上,就是师寻歌,宗门对她而言也只是个普通的小家罢了,一个家有多大的责任需要担负?只需要赚点钱把一日三餐吃好,衣食住行安稳就足够了。
“别担心,有师姐在呢。”
师寻歌觉得自己不太会安慰人,反正最后还是没止住叶听澜的眼泪,叶听澜一边哭一边骂,师寻歌就附和着点头,最后闹到大半夜,叶听澜才哼哼唧唧地睡了。
可能每个人都有那么一段打鸡血的时间,只是这次不是师寻歌,而变成了叶听澜。她也一大早爬起来,在叶辞还没醒的时候就将他拖下床,扯着叶辞说要学剑。
叶辞实在困得不行,一看站在门口的师寻歌,就知道一定是他这大徒弟给听澜说了什么才会致此效果,于是大手一挥,直接将叶听澜交给了师寻歌。
“你师姐不是跟我学过吗?正好你去请教请教你师姐,让她再巩固一遍,等你俩进度差不多了我再两个一起教。”
叶辞交代好了,又舒舒服服地回床睡起了回笼觉,师寻歌看着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的师寻歌,心里一阵仰天长啸。
不是,她当时也只学了几招啊,还没学明白!师寻歌也不知怎么教,要她当老师那是一窍不通。进退两难之下,她想起了腰上的沉渊。
师父没起,放沉渊出来活动活动也不错,除了师寻歌失去理智的时候,其他时间沉渊还没被主动放出来过,突然受师寻歌召唤,它还有些受宠若惊,昂着脑袋不知所措。
叶听澜见腰带活了,惊得声音都提高了几分:“师姐,它它它,它是蛇吗?”
“嗯……在黑市里一个摊子上看到的,见它有趣就买下来了。”
“哇,那它能干什么?”叶听澜没见过这新奇玩意儿,蹲在地上既好奇又不敢离得太近。
师寻歌:“可以陪你练剑。”
她像叶辞那样寻了根趁手的树枝递给叶听澜,又俯身对跃跃欲试的沉渊说:“别伤着她。”沉渊本还以为这次能大闹一场,一听这话顿时哑了火,只能真像条小蛇般绕着叶听澜游走,任由叶听澜用树枝在头上敲敲打打。
有沉渊这个助教在,师寻歌也轻松不少,她知道,师父能把叶听澜交给她,还是因为太清楚自家弟子是什么性子了。冲动是暂时的,打鸡血也是暂时的,只要过个几天,她就又变成那个无忧无虑的叶听澜了。
临近中午,一屋子的人终于陆陆续续地醒了,师寻歌将沉渊收回来,让叶听澜先休息一下。昨天测了灵根,今日下午就是入门比试,尽管这场比试无论灵根好坏与否都能参加,但好灵根进宗门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坏灵根和好灵根比又比不过,和同水平的比又是菜鸡互啄,要通过比试获得长老们的青睐简直是难上加难,所以很多弟子在测灵根之后,连夜离开了这个令人破防的地方,留下来的人少之又少。
上回元清翊来找过后,师寻歌本就有进入玄云峰的想法,又在那墓地中走了一遭后,更想炼几味丹药来揣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除此之外,师寻歌还要好好想想怎么赢下接下来的比试,菜鸡互啄是事实,但菜鸡也分谁扑腾得厉害,哪怕灵根属性的确逆天,但现在也只在刚起步的阶段,在积累没有达到之前,她有再高的天赋也是白搭。
她能打过野蛮的妖怪,不代表能打过训练有素的同龄人,谁来云岚宗之前不是跟着师父练了三五年?说不定随便拎一个人去黑市,都能拆掉一座场馆呢。
不过很快,师寻歌就发现,她最该担心的不是能不能打过的问题,而是有没有人和她打的问题。师寻歌那一测可谓一测成名,其他人都不屑于和一个杂宗门出身的杂灵根打。
师寻歌换了好几个场地,无一例外的,只要她上台,弟子们走的走散的散,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哪凉快哪待着去。”
不知去了多少个比试场后,师寻歌才终于等来一个幸运选手,他身上大小伤口交错,衣裳划烂了好几个洞,就算这样,表情也是气势汹汹,走过来时师寻歌还以为他要直接给自己一拳。
台上的人嬉笑着叫他:“徐龙,你打不过其他人就算了,别找个杂灵根撒气啊,到时候打哭了,你还算胜之不武,欺负人家。”
叫徐龙的人朝台上呸了一声:“都是杂灵根,谁欺负谁了?她既然站在这儿,不就是找人单挑吗?咋的,敢站不敢打?那还站在这儿做甚,早点回家去得了。”
他说完转向师寻歌,拳头捏得咔咔作响:“喂,打不打?”
好不容易有个把她当正常对手看的人,师寻歌当然不会放过,当即道:“打。”
徐龙听她同意,草草行了个礼就把拳头挥了过来,师寻歌躲开一击,耳边又是一阵风,脖颈处传来些许刺痛——那人拿着一双铜锏,边缘形如小刀。
他有金灵根。
他和师寻歌遇到的大多对手一样,出招急,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师寻歌却习惯在动手前估计一下对手的实力,好让自己最大程度取得胜算又不至于受伤。
徐龙挥着铜锏,打得越来越快,刚打的那几场他屡战屡败,不过比别人多了一两支灵根而已,怎么差距就这么大?还有这个人。
他有些恼火地看向师寻歌,她怎么不还击,她为什么不还击?是因为看不起他,懒得和他打?那刚刚问她她为什么答应,纯挑衅?她都是个乱七八糟的杂灵根,有什么资格看不起自己?
台上有人喊道:“徐龙,你不是觉醒了金灵根吗?”
徐龙像被这话点了哪处穴一般,竟退开了几步,一只铜锏被他紧紧握住,另一只向着师寻歌用力一掷。
师寻歌偏头,铜锏擦着她的耳朵飞了出去,徐龙见状大喝一声,只见那飞出去的铜锏缓缓停在空中,随着徐龙合拢的手,又朝着师寻歌刺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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