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签落处，你在页间

　　夜渐渐沉了，合芳阁包厢里的灯光暖得像裹了层糖，最后一道银耳莲子甜汤刚上桌，瓷碗边缘还凝着薄薄一层白雾。四人的笑声也慢慢收了尾，舒凯和王瑛子脸颊泛着通透的红，连说话都带着点晃悠的软劲儿 —— 王瑛子捏着空酒杯晃了晃，还嚷嚷着 “再来一轮啤的”，舒凯赶紧伸手按住杯口，指尖蹭过她发烫的手背，笑骂着把一杯温水递过去：“别闹了，再喝明天起不来，先把水喝了。”
　　最后叫的代驾到了楼下，舒凯半扶半揽着王瑛子，她靠在他肩头，头发蹭得他脖颈发痒，连脚步都黏在一起。两人凑在门口跟祁祺刘奕羲挥手时，醉意里的甜都快溢出来，连说 “下次见” 的声音都带着点黏糊糊的亲昵。
　　刘奕羲酒量浅，只跟着喝了一杯酒，此刻脸颊也泛着淡淡的粉，指尖有点软。她凑过去跟王瑛子抱了抱，胳膊轻轻圈着对方的腰，声音软乎乎的：“到家了跟我说声。” 王瑛子拍了拍她的背，笑着应 “知道啦”，两人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才舍得分开。
　　祁祺自始至终一滴酒没沾，握着车钥匙的手指骨节分明，神智清得很。他看着刘奕羲眼角的红晕，还有眼神里那点蒙眬的软，心像是被温水泡过似的，软得一塌糊涂。他快步上前，伸手轻轻揽住她的肩，掌心贴着她微凉的外套，慢慢把人护送到车边 —— 怕她走不稳，脚步都刻意放慢了些。
　　刘奕羲坐进副驾驶，指尖刚碰到安全带的卡扣，就被祁祺轻声按住手：“别动，我来。” 他俯身探进车里，带着点夜风凉意的气息轻轻扫过她的耳尖，手指细致地绕过她的腰，把安全带拉过来扣好，连卡扣 “咔嗒” 一声响都透着温柔。
　　刘奕羲偏过脸，眼神蒙眬地盯着他垂着的眼睫，忽然伸手攥住他还没收回的手指 —— 她的手有点暖，轻轻攥着他的指节，声音软得像撒糖：“就这样别松开，好不好？”
　　祁祺愣了一瞬，随即眼底的笑意漫了开来，连眉梢都透着软。他没抽回手，反而轻轻回握了一下，任由她的小手在自己掌心里攥得牢牢的。车厢里还飘着淡淡的酒香，混着她发间若有若无的兰花香，窗外的夜色静悄悄的，连路灯的光都变得柔和，像是特意为他们留出的、只属于两个人的温柔时光。
　　片刻后，祁祺启动车子，车身缓缓驶入夜色。方向盘握在一只手里，另一只手却始终没有松开，仍旧牢牢扣着她的手心。掌心的温度随着路灯一盏盏掠过，稳稳传递到她的指尖，就像是无声的誓言——就算前路再远，也绝不会放开。
　　夜风从半开的车窗钻进来，带着点凉，却把刘奕羲脸颊的酒意吹淡了些 —— 她指尖轻轻蹭了蹭车窗玻璃，眼神比刚才清明了几分，却还留着点软乎乎的蒙眬。
　　车停进地下车库，推开家门的那一刻，玄关的感应灯先亮了，暖黄的光裹着两人，像是把合芳阁的热闹、晚风的柔，全拢成了踏实的暖意。祁祺单膝蹲在玄关的软垫上，指尖轻轻捏着刘奕羲的高跟鞋跟，帮她把鞋换下来 —— 怕蹭到她的脚，动作慢得很。接着又伸手取下她肩上带着兰花香的外套，仔细挂在玄关的衣钩上，连衣摆都理得平平整整。
　　做完这些，他才直起身，指尖碰了碰她的发顶：“去洗漱下吧，用温水洗把脸，会舒服点。”
　　刘奕羲却没动，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绕着衣角，像是在心里慢慢盘算着什么。她脸颊还泛着淡粉，眼神蒙眬得像裹了层雾，可眼尾却悄悄亮着，像藏了颗小灯珠，分明揣着点小主意。突然，她伸手，牢牢攥住祁祺的手指 —— 力道不大，却攥得很紧，声音软乎乎的，却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劲儿：“跟我来呀。”
　　祁祺愣了半秒，随即指尖轻轻回握了下她的手，眼底的笑意漫到眉梢，柔得能掐出蜜来。他没多问，任由她牵着往楼上走 —— 她走得有点晃，他就故意放慢步子，顺着她的节奏，连身体都微微倾向她那边，怕她摔着。
　　二楼书房的门被推开时，书架上的小台灯还留着点余温，书脊在暖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泽。刘奕羲脚步有点踉跄，却没走偏，径直朝着书架走过去，指尖轻轻蹭过书脊，摇摇晃晃的，像在摸熟悉的小玩意儿。
　　祁祺快步跟上去，掌心虚虚护在她身后，怕她撞着书架的边角，声音放得更柔：“小羲，找什么呢？我帮你拿。”
　　刘奕羲转头看他时，眼尾沾着点酒意的水光，嘴角弯成小月牙，笑嘻嘻地摇了摇头 —— 没说话，却把 “不用” 写在了脸上。下一秒，她的指尖突然顿住，在书架中层，准确地停在一本深蓝色封皮的书前，指尖扣住书脊，轻轻一抽，把《风起之路》抱进了怀里，像抱着件宝贝。
　　她把书紧紧贴在膝头，又伸手牵住祁祺的手，轻轻晃了晃，软声催：“来呀，坐下。”
　　祁祺顺着她的力道坐到书桌旁，看着她把书放在腿上，指尖还轻轻摸着封面上的字，眼底忍不住漾开笑 —— 这丫头明明还带着醉意，连走路都得靠着他扶，却偏偏能在一架子书里，准确找到这本《风起之路》。那点迷糊里的清醒，藏着的全是他懂的小心思，让他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刘奕羲的指尖轻轻拂过纸页，指腹蹭过油墨时，还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 —— 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攒着勇气。终于，她的动作停在那一行字上，指尖按在 “温柔与热烈” 的尾端，才缓缓将书推到祁祺面前。暖光落在她眼底，蒙眬的酒意散了些，只剩几分少见的郑重。
　　祁祺低下头，目光先落在那行加粗的字上——
　　“愿你穿越风起的路途，仍怀揣着最初的温柔与热烈。”
　　心脏还没来得及轻颤，视线就扫到了下方的小字 —— 淡得像快融进纸里，却字字清晰：“如果可以的话，也请把你的光，分我一缕。”
　　纸页很薄，那两行字却像带着重量，“咚” 地撞进他心口。他指尖猛地攥紧书脊，指节泛白，呼吸骤然一滞，连喉结都僵了两秒才缓缓滚动。酸意先漫上来，裹着说不清的暖，把心口填得满满当当。
　　“这本书你很早就送给我了……” 他的声音比刚才低哑，带着点不敢信的轻颤，“这些字，你是什么时候写上去的？”
　　刘奕羲没答，只是慢慢往他怀里靠，侧脸埋进他颈窝时，还轻轻蹭了蹭他温热的皮肤。她的声音软得像浸了温水，却清晰地戳进他耳朵：“你还记得你去巴黎拍广告的时候吗？就是…… 被拍到和骆嘉怡一起出入酒会那次。”
　　“轰” 的一声，祁祺的心口骤然收紧，指尖无意识地攥住她的衣角。他怎么会不记得？那次全网的猜测、团队的紧急公关，还有他打给她时，电话那头模糊的、像含着水汽的声音。
　　刘奕羲闭上眼，睫毛轻轻扫过他的锁骨，语气里带着微醺后的倔强，又藏着压了很久的委屈：“那次我特别不开心。其实那天晚上，我也喝了酒，你刚好打电话来……”
　　祁祺彻底怔住，脑海里瞬间回放起那个深夜的通话 —— 她的声音软软的，有点撒娇又有点委屈，原来那时她的在乎就摆在明面上，原来她那时候就已经这么在意他，比他以为的早得多。
　　“那时真的很喜欢你。” 刘奕羲的声音又轻了些，像怕风一吹就散，又像借着酒意终于敢说出口，“不接受你，不是你不好…… 是我总怕自己不够好，怕我跟不上你的脚步，更怕哪天会让你受委屈。”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里就裹了点低低的鼻音，带着点哼唧的软，像小猫撒娇似的蹭他的颈窝 —— 那些没说出口的不安、藏了很久的委屈，全被酒意勾了出来，缠在他心上。
　　祁祺被这软糯的语气撩得心底发紧，喉间涌起一股烫烫的热。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她的发顶蹭着他的下巴，呼吸里带着淡淡的酒香，眼神蒙眬却又透着真。他的眼神一点点变深，从心疼到温柔，最后全化成浓得化不开的宠溺。唇角慢慢弯起，他先轻轻碰了碰她的发顶，然后俯身，鼻尖快要碰到她的额头 —— 呼吸交缠间，所有的愧疚、庆幸、爱意都涌上来，让他忍不住想把这个藏了他这么久心思的姑娘，好好吻在怀里。
　　祁祺缓缓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近距离望着怀里的人 —— 她眼尾泛着红，睫毛还沾着点酒意的湿软，连呼吸都带着点委屈的轻颤。他眼底早被情绪填得满溢，有心疼，有庆幸，还有藏了太久的珍视，浓得像化不开的蜜。
　　“小傻瓜……” 他轻轻呢喃，声音低得像一捧温水，要化进她耳窝里。尾音还没散，他便俯身，缓缓吻住她的唇。
　　没有急切的掠夺，只有细细的、慢慢的温柔。他的唇轻轻贴着她的，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珍宝，又像是要把她方才说出口的每一分委屈、没说出口的不安，都用这温柔一点点熨平。唇齿间裹着他掌心的温度，轻轻辗转时，还带着极轻的叹息，那是心疼，也是终于握住她心意的笃定。
　　刘奕羲先是愣了半秒，睫毛颤了颤，随即缓缓闭上眼，身体像卸了力似的，往他怀里靠得更紧 —— 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衬衫，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腔的起伏。指尖还攥着书页的一角，指节慢慢松开，最后任由那本《风起之路》“咚” 地轻落在书桌，书页散开，停在写着小字的那一页，却没人再去在意。
　　祁祺一只手稳稳托着她的后脑，指腹轻轻蹭过她柔软的发尾，怕她仰头太累；另一只手紧紧圈着她的腰，力道不大，却像一道安稳的屏障，仿佛要把她整个人都护进自己心口，替她挡住所有过去的不安。
　　呼吸渐渐交缠，他的吻才慢慢加深了些，可力道始终克制，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缱绻 —— 每一下轻触，每一次辗转，都像是在她耳边低声诉说：你的喜欢，我早该听见；你的害怕，往后我来替你挡；你的所有，我都想好好接住。
　　空气里飘着书页淡淡的墨香，混着她发间清甜的栀子气息，缠在一起，慢慢变得暖融融的，烫得人心口发颤。书房里静极了，只剩两人交叠的呼吸声，轻得像羽毛，却又重得像把彼此的心意，都刻进了这一刻的时光里。
　　夜色正浓，街道两旁的灯影被车窗拉成长线，隔着车玻璃，一切都静得出奇。
　　后座上，王瑛子喝得有点晕，半倚在椅背上，睫毛轻轻颤动，脸颊透着红意。舒凯坐在她身旁，忍不住侧头多看了几眼，心口像被轻轻敲了一下。
　　车子很快停在小区楼下。代驾道了声“到了”便下车离开，舒凯则坚持亲自扶着王瑛子上楼。她靠在他肩头，没再闹腾，反倒安静得像只乖猫。
　　进屋后，灯光亮起，温暖的橙色洒下来。舒凯替她放好包，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忍不住笑着调侃：“行啊你，酒量见长啊。”
　　王瑛子白了他一眼，接过水，却没反驳。舒凯看着她低头喝水的模样，心里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今晚的酒劲儿还在，他忽然生出几分冲动，想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舒凯静静盯着她，眼底的温柔像是藏不住了。片刻后，他低声开口：“瑛子，你知道吗，其实我……有点怕。”
　　王瑛子正放下水杯，愣了一下：“怕什么？”
　　舒凯轻轻呼出一口气，眼神却坚定下来：“怕你哪天觉得我不够好，怕你嫌我家里太复杂，怕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安稳。”
　　王瑛子听着，眉心微蹙，正要开口，舒凯却抢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那一瞬间，他的掌心滚烫，力道却克制。
　　“但是，”他声音沙哑了几分，“我是真的想和你一直走下去。今天在饭桌上，看着你笑得那么开心，我忽然特别确定一件事——我想和你一直那么开心的走下去。”
　　王瑛子微微睁大眼，心口怦怦直跳。
　　舒凯见她不语，忍不住笑了笑，努力缓和气氛：“别紧张啊，我什么都没准备，不会突然求婚的。”看到王瑛子舒了一口气，他接着说“我是想……我先去见你爸妈。让我走出这一步，行吗？”
　　他垂下眼，像个有点笨拙的大男孩，声音却真诚得不能更真诚：“我想让他们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你，想好好对你。”
　　空气里静了几秒，连钟表的指针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王瑛子怔了怔，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却很快压下去，勉强扬起一个笑：“你今天是不是喝多了，怎么说起这些来了。”
　　舒凯急着解释：“没有，我是真的想好好……”
　　王瑛子盯着他，眼神有点复杂，半晌才轻声道：“你知道我最怕的是什么吗？最怕你这种冲动。感情不是喊出来就能被谁认可的。”
　　“我知道。”舒凯几乎是急切地打断她，“可瑛子，我是真的想好好走下去，不是玩笑。你要什么我都想给你，所以我想得到你爸妈的认同。”
　　王瑛子心口一颤，却不愿再继续下去，故意笑了一下，声音有些疲惫：“行啦，别说这些了。你回去吧，我真的困了，想睡觉。”
　　舒凯一怔：“瑛子，你是在回避我吗？”
　　“没有。”她摇摇头，眼神躲闪，“只是今晚不想谈这些。”
　　舒凯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她轻轻推了一下肩膀。王瑛子语气放缓，像是在哄他，又像是在画界线：“早点回家吧。”
　　说完，她转身进了卧室，门关上时留下一声轻响。
　　舒凯站在门口，手垂在身侧，指尖紧了又松，最后只剩下一声叹息。他看着紧闭的门，喃喃低语：“瑛子，我是认真的啊。”
　　走廊的灯光落在他脸上，映出几分无奈与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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