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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盯着你
晚饭定在盛淮序的菜馆,餐前上了杯燕麦酸奶,关倾没喝完,喝到一半,何沅意给她打了个电话。
将酸奶推给顾贺邢,示意她要出去接个电话。
推开包厢的门,走到二楼的露天阳台,四下还能听见厨房抽烟机运作时,发出的轰隆隆声响。
阳台扶手边上摆了一排向日葵,每盆里都只有一颗向日葵。
莫名有些植物大战僵尸的视觉感。
“锦州的闪电是闪到杨知裕的脑子了吗?”何沅意的声线很是惊讶,“我朋友和我说,他也要参加四月初的画展。”
何沅意毕业后入职了一家策展工作室,经常出差世界各地的跑,准备画展的筹备。
最近忙着在锦州策划一场水墨画展。
“他不是去做补习机构的老师之后,就没再画过画了吗?”
“有病吧他!他还是被资方介绍进来的,我朋友不好拒绝他。”何沅意继续说:“你要是不想看见他的话,我和我朋友说一声,你四月初不来了。”
本来关倾就是无意参加的,主要是因为主办方是何沅意的朋友,她才应下来。
眸光垂落到院子里,“没事,不影响画展。”
院子里,小池塘上的凉亭中,这会正坐着三个年轻人。
何沅意短促的叹了口气,那边有人在叫她。她只能急匆匆地说:“倾倾,我先忙了,你要是不想来,随时和我说,我帮你解决。”
“嗯,你忙吧。”
电话被挂断,视线依旧落在那个凉亭上,入夜后,凉亭顶上、池塘边上,正亮着斑斓的灯光。
很亮的颜色。
不好看。
从口袋里摸了块单独包装的维生素c咀嚼片,放在口中嚼完,她才往包厢里去。
回到包厢的时候,正在上菜。
到顾贺邢边上坐下,才发觉,那杯没喝完的燕麦酸奶已经被喝光了。
视线不自觉往顾贺邢看了眼,他这会正偏头和陆临川聊工作。
关于AI科技表层的东西,关倾尚能听懂。关鹤和老关有时候在家也会聊这些东西,但深一点的,她就听不懂了。
就像她哥永远都觉得,她在白纸上画画用白颜料,只是起到一个修改的作用...
手机又响了一瞬,关倾低头看了眼,是关鹤发的消息,「死了?」
长睫低垂下,她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在和未期姐吃饭。」
这下死了的人,成了他。
盛淮序盯着卫宥迟手腕上那块极其不贴切肤色的东西。刚才在球馆,戴着护腕,都没留意到,“你手上贴的什么玩意?”
他这么一说,桌上的几个人瞬时都将目光送到了卫宥迟身上。
“我把纹身洗了。”他简单的解释:“最近不能沾水,贴个防水贴以防万一。”
盛淮序有些无语的瞥了他一眼,开玩笑的打趣:“我还以为你会让那个纹身陪你一辈子呢。”
卫宥迟笑着,没吭声。他将桌上的米酒拧开,倒了杯。
看着转动的玻璃盘,关倾正在思考有哪些是她能吃的。
余光中,白皙的手指将正在转动的玻璃盘按住,一盘时蔬牛肉粒出现在她眼前。
手指间的痣让她的思绪微顿,她夹了几块牛肉粒到盘子里,顺带夹了些给他。
相比起上次来时,几乎盘盘都有香菜作为装饰的菜,在这次没了半片香菜的影子。
关倾吃的很舒心,连喝了三杯米酒。
米酒的度数很低,甚至约等于没有,不会醉人。
吃完饭后,又从盛淮序这顺走了一盆向日葵,关倾才跟着顾贺邢一起上车。
昨天拿的那两盆被她放在了新房里,今天也准备去新房。
顾贺邢准备周末的时候搬进去,这些花不怕没人照顾。
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关倾滑动着手机。看着发出那句,在陪末期吃饭的消息后,就陷入沉默中的聊天框。
她猜不到陆末期是怎么想的,也猜不到关鹤是怎么想的。
但不难看出,他们两个都还在意对方,就是他们都别别扭扭。
收起手机,她靠在一旁的玻璃窗上,可能是米酒的度数后知后觉,她这会有些微醺。
“顾贺邢”她轻唤他的名字。
是全名,但落在顾贺邢的耳朵里,却带着亲昵和松弛。
关倾认真的问:“你说,相互喜欢的人,会走散吗?”
顾贺邢的目光一顿,他在红灯亮起后停下车,他今天晚上没喝酒,脑子清醒的很。
看着进入倒计时的红灯,余光下是关倾靠在一侧的身影。
沉默许久,红灯结束后,他声线一如往常的冷淡:“不知道。”
关倾不太舒服的动了几下,她望着车窗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碎碎念念着说:“也是...”
“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准呢。”
就像三年前,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三年后会和顾贺邢结婚。
想的有些头疼,她靠在一侧不自觉地闭上了眼。
到底是他哥自己的感情,再怎么,她也不能替他去谈。
一切看缘分,一切看他自己的造化。
她能帮的并不多。
顾贺邢只休息了两天,第三天他就正常回公司上班。
而关倾又投入,总是忘记时间的创作之中。
饥一顿饱一顿的结果就是被自身器官和她打起了起义战。
她成了暴君,被胃将军正义的讨伐。
望着近半分钟才滴下一滴的药水,关倾心累不已。
她画到一半,胃部的骤缩,灼烧感,让她不得不放下她的画笔。
以为是昨天晚上吃了冰淇淋的原因,接连喝了好几杯热水,想等它自己痊愈。
结果痛到最后走不动路,身上也开始冒冷汗。
颜阿姨被吓的不行,正准备打电话给关鹤,却被关倾一把按住。
他在出差,打电话也来不了,最后还得靠夏女士。
然后免不了一顿唠叨。
正巧顾贺邢的电话打进来。
颜阿姨也是第一次看关倾疼成这样,脸色煞白,额头的细汗不止。
手落在她身上,身上冒出来的热气,热的她心慌的不行。
顾贺邢的电话接通后,她就一股脑,全都交代给了他。
最后确诊,的确是因为昨天晚上那桶冰淇淋,但主要病因还是她自己饮食不规律,导致胃过于虚弱。
关倾靠在顾贺邢肩头,不走心地望着头顶的点滴,她感觉自己要睡着了,“能不能放快点,它滴的好慢。”
顾贺邢掖了掖她身上盖着的外套,“护士说,这个药水滴快,会不舒服。”
胃已经不怎么疼的她,哼唧唧两声,又说:“顾贺邢,我想吃煎饼果子。”
顾贺邢想也没想的拒绝,“最近只能吃点清淡的。”
本来胃疼就抽走了她所有的精气神,这会无骨头似的靠在顾贺邢肩膀上,懒懒散散,眼皮都懒得掀。
但她清楚的闻到了弥漫在输液大厅的煎饼果子味。
她有些馋的说:“我已经不疼了,我想吃,你去给我买一个吧。”
“我今天就这一个愿望。”
“我都生病了,很可怜的。”
关倾泪眼汪汪地望着顾贺邢,似是顾贺邢只要拒绝她,她就会当场哭出来。
“我让阿姨做些南瓜饼。”
原本就没舒展开的眉毛,此刻紧皱在了一起。
关倾也不靠着他了,一个人生闷气的斜靠在另一边的扶手上。
“不吃就不吃!”
说话间,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本来就不舒服,这会心里更是赌气。
生病的人,情绪最脆弱。
也没有什么攻击性的话,就是委屈的想要掉眼泪。
顾贺邢将纸巾拿出来,轻擦了下关倾的脸。
察觉到他的靠近,关倾故意的扭开脖子,不理他。
没办法,顾贺邢松下口,“就那么想吃?”
关倾可怜兮兮地望着他,认真点头。
他将包纸塞到她手里,“我去给你买。”
见他起身离开,关倾将正在慢慢滴的吊水放快了些。
再慢点,天都要黑了。
好不容易来的灵感,硬生生就要被熬没了。
她不允许。
十几分钟后,顾贺邢才拿着煎饼果子回来。
递到关倾手里的时候,还是热的。
她兴冲冲的将包装打开,看着扁扁的。
没多想,她咬了口,吃到嘴里才发觉不对。
煎饼加鸡蛋的组合,没滋没味的。
可能是为了颜色更好看些,上面撒了些萝卜丁和黑芝麻。
好一个煎饼包鸡蛋萝卜黑芝麻...
“顾贺邢。”关倾有些哀怨地看着他。
以为她是噎着了,顾贺邢将保温杯打开,“这有温水。”
她眼巴巴的望着他,“一点味都没有。”
“可能是阿姨忘记加了。”说话间,他抬头看了眼,正在滴的药水瓶,冷冽的眉梢微皱,“你是不是调快了?”
关倾瞬时噎了声,她嚼了几口嘴里的煎饼,“我的画才画到一半,回去...画都该干了...”
她越说声音越小,心虚的没什么底气:“而且我现在也没什么不舒服的...”
顾贺邢没说话,就这么冷眼盯着她。
想要再为自己辩解两句的话,卡在喉咙中,她自己抬手将速度调了回去。
小心翼翼的往顾贺邢身边蹭,见他没躲开,她才靠在他肩膀上的问了句:“顾贺邢,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作?”
她垂下眼,看着手里的饼,在这样嘈杂的输液大厅里,她用着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声音,在他耳侧说:“对我来说,画画不是职业,是热爱,是我每一次破茧的理由。”
“可是我已经,三年多没画出一幅画了。”
“不是我不想画,是我画不出来。有时候我拿着画笔,都觉得恍然、陌生。”
“对于我来说,失去绘画的能力,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最近...好了些,能画出东西了,三年多没有一幅画,我太迫切想要证明,我还能画,我...我还没死...”
顾贺邢短促的叹了口气,冷沉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关倾,生命只有一次,健康才是最主要的。”
关倾点头,她将手里没什么味道的‘煎饼果子’递到他唇边,“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顾贺邢没吃,“周六陪你去看展,下午陪你回家,周末搬过来住。”
她嚼着饼,没往深层想:“这么急?”
顾贺邢没反驳,看向她的神色微沉,语气却是不徐不缓的:“我要盯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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