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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事新
付熙玥早已愣了神,脸上的红润渐渐变白,明眸上的睫毛扑闪着。徐宁蕙看向她,她只是静静站于柜前,后面是大批的织锦,犹如繁花簇染,她宛如一支恬静的百合,芙蓉凝脂,只是发呆,可那清冷有如三月雪莲,沉醉不知其中。
“姐姐,你...怎么了?”
付熙玥笑了笑道:“无事,那看来我知晓的并不比你多,姑娘若是还要问,我怕是会答不上来了。”
“姐姐这是哪的话,已经算是宁蕙叨扰了,不过宁阳侯当年在这住过段时间,爹娘看了都曾赞不绝口来着,如今这样也是唏嘘。”
付熙玥轻叹一声,可眉上的忧郁还是未曾逍散,她总觉得,如今的这一切都有些虚渺了。
回到客栈时她还是这般。小希进来时她突然想到曾经南宫沐失踪,也许也是同弑君案有关,不然当时怎会那般巧,偏偏南宫沐调离京城,皇城就出了那档子事。直觉告诉她,这也许是参破悬案的线索。
“小希,你去暗中打听打听曾经见过京城少年的人。”
“姑娘说的...可是宁阳侯?”小希有些担心地看向她。
“不错,我觉得当年的龙宗波案和京城有密不可分的关系,若查清了,我们也能多些线索。”
“是。”
付熙玥则出门绕路去了仁和医馆,这大夫正是院中阿婆的儿子,也是当年见过南宫沐的人。
“姑娘,你是哪不舒服?”说话的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壮年,两鬓早已有了白发,脸上也是慈眉善目。
“我想调理下身子。”
“坐吧。”
他给她搭脉,付熙玥便趁机问道:“早就听闻您医术高明,我也是千里迢迢来寻您的。”
“寻我?姑娘莫要打趣我了。”
“怎么会,我有位兄长多年前被您治好,回家后还跟我们说起了您,说您从阎王爷手中将他的命抢了过来。”
“多年前?你的兄长是哪位?”医官疑惑道。
“就是那位从京城来的公子,当年在徐大人府邸养伤。”
医官本以为这位姑娘只是胡诌,可当这话出口时他的脸上瞬间放起了画面。他搭脉的手都缩了回去,肉眼可见的局促不安。
付熙玥关切道:“您怎么了?”她暗暗盯着他所有的表情,试图从中发现些什么。
“我...我记得他。他如今如何了?”
“很好,您的医术救了他。”
大夫眉眼紧促,摇了摇头道:“不能算是。”
“此话怎讲?”
“我记得那晚夜很深,还下着雪,我早早便歇下了,可后半夜有人让我去救人,我去了才发现是徐大人的客人,我当时见到他的第一眼便认下他了,因为他伤的太重了,差点......就死在那个冬夜了。他毫无意识,四肢发寒,我们一行人掰着他的口硬是给他灌药才喝下去。他不仅外面有致命的刀伤,内里也亏空不少。我们几乎竟是束手无策了,可不知何时屋外传来了阵阵铃兰花香,很浓很浓,许是雪天,花香并不多见才会那般浓烈。他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我才能慢慢给他上药,所以,理应是他自己救了自己。”
付熙玥只是沉默着,没想到那晚那般凶险。
“姑娘?姑娘?”
“你没什么大碍,只是你常年不规律的饮食,脾胃早已受损,且瞧你脉象,你是不是畏寒?”
付熙玥点了点头。
“那就是了,你心阳不足,无法温煦身体,导致畏寒肢冷,同时伴有心悸气短、心胸憋闷或疼痛等症状,舌质紫黯而胖嫩,脉细弱或结代。这些都该好好调养,可瞧着你像世家的小姐,又怎会如此内里虚寒。你倒像是常年待惯苦寒之地才会得的病症。”
付熙玥拿了药就回去了。
她折到阿武的房前想看看他,可那日看到的那个疤还是让她心里有芥蒂。她想敲门的手顿了顿,还是转身离开了。
门口的人影里面倒是能看的一清二楚,阿武躺在床上,此时并未戴着面具,头发也没束上去,一双桃花眼此时尽是不舍,双目间蹙起,俊美的面庞此时苍白,他也叹了口气,幸好付熙玥未曾进来,他......也还没做好准备去面对。
夜幕降临时,小希进了屋子,手中还拿着一封信,小希说道:“这是今天有人放到门栓上的,姑娘看看吧。”
“付熙玥展开发现上面罗列着一些人名,其余便没有了。”
“可真是奇怪,这些人都是京城的官吧,那这有何用。”
“小希,你可还记得当年宁阳侯在此地遇刺,龙宗波直接成了刀下亡魂,竟是连一个活口都未留。”
“姑娘,奴婢正要跟你说此事。今天我们暗中查探,发现当年龙宗波贪墨及买官卖官的事在此地并非是秘密,而且当年宁阳侯来此前先皇早已派人巡查过了。”
付熙玥沉思了一会,开口道:“也就是说先皇有可能早就知道这龙宗波的所作所为,他没有下令让龙宗波返京,却是让南宫沐来此,这是为何?”
“许是要让侯爷历练历练?”
付熙玥摇了摇头,手扶额道:“未必,怎会如此巧,南宫沐一离京便连着京城和吴州都有行动了。”
“这信收好,这些官员定与当年的事脱不了干系。而且有人怕是知晓我们的动作才将这个送过来的。”
“会是谁呢?”小希疑惑道。
付熙玥没有说话,但心里似乎已经闪过了一个人。
龙宗波、中丞...上至三品官员,下至七品,这个局究竟是如何的,能将这些人都放置其中,皇城的局势她好像越来越参不破了。那如今的她又会是何种角色,是待宰的肥羊,还是手拿屠刀的屠夫,不得而知。
皇城中
殿内正焚着香,一缕缕飘起,抚上席元煜的眉梢,他正看完付熙玥的信,王公公看着他愁眉不展,便关切道:“皇上,付将军可是要回来了?”
席元煜否道:“未曾,只是些吴州的近态。”然后他又明言道:“皇叔这个人朕愈发看不懂了,他究竟是怎样的。”
王公公躬身道:“皇上您别想那么多了,如今您已继位,百姓安居,边疆故土依然安稳,就算是景贤王真有二心,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天下人会站在您这边的。”
席元煜也是没再追问了,只是冷不丁问起了明安公主:“明安呢?最近可有闹?”
王公公应道:“公主自从另府后便没了小孩心性,听府中人说每日也就是听听曲,做做女工。”
“好,只要她开心便由着她去吧。”
看尽尘世三千花,来时独具香。京城的夜深了,可街中依然热闹依旧。
吴州如今已然太平,矿地重新翻修了,付熙玥想回京了,如今案子也有了线索,她要回京细查名单上的那些人。
可一大早小希便跑来说有人找她,付熙玥问道:“谁?”
“奴婢也不认识,是位小姐。”
付熙玥便去了院中,她转过头来付熙玥才看清,“徐姑娘?”
“姐姐,我想求你件事。”她泪眼婆娑,眼底一抹红,瞧着便是刚刚哭过的模样,令人心疼。
“何事?”
“我知姐姐非寻常人,所以希望姐姐能为当年的川河使翻案。他们是被冤枉的。”边说边流着泪,她年纪尚小,瞧着也是十四五岁的摸样,哭的鼻头通红。
付熙玥将她揽过来,帮她擦了擦眼泪。
那日打过照面后付熙玥也让人去查过这徐氏家族。徐家是百年布行,到这一辈就徐以顺俩兄弟,徐以顺自小苦读,入了仕,而其弟则继承了家族中的产业,做了这布匹生意。徐以顺就一个女儿,其妻在徐宁辞小时便难产而亡,后来徐以顺也没再娶。其弟膝下有两女两子,徐宁蕙算是小女儿。
徐大人的高风亮节付熙玥在京中便已相熟,所以自然而然便对这家人挺有好感。
“你为何想为他们翻案,此事非同小可,即使是要重新审理,也是要经过当地府衙的,而且需要你的父母去敲登闻鼓,你年纪尚小,怕是做不了什么。”
徐宁蕙抽泣道:“姐姐说的我自是清楚,我们同袁家是旧交,阮姨是我娘的手帕交,但自从出事后我娘便不让我们提此事了,她说万一影响了大伯的仕途就不好了,可我们都知道这是冤枉的,袁叔父为人正直,做川河使时也是心力交瘁,为百姓做实事。可袁家的哥哥姐姐不应该落得这样的下场。”
“我也试着在宴会上去求过景贤王妃,可她说的和姐姐说的不差,她也只当我是个小孩,并未将此话当真。姐姐,我知你非当地人,也非衙门中人,可六年了,该还他们一个公道了。除了寻你我不知该怎么办了。”说罢便跪了下来。
付熙玥想搀起她,可她不起来,口中还念叨着:“拜托了姐姐,除了你,没有人可以救他们了。”
付熙玥看着她,小小的身躯去那般执拗,像极了曾经的她,她也曾跪在皇宫里,求皇上彻查她父亲的案子,可任凭她嗓子喊哑了也都没有音信,她知道这种滋味,就像在心上狠狠剜一刀。
付熙玥蹲下来,应下道:“我帮你。”
话音刚落,徐宁蕙的眸子清亮起来,连眼泪都未曾顾上,便拉着付熙玥的手道:“多谢姐姐,这份恩情我定会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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