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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周佾磊很忙。
第一学期偶然的一篇报告,让教授找上门来,要求他跟随他的研究小组去做实习助理。一个天降的机会,他应该受宠若惊才对,但是实习生没日没夜的工作却让他斗胆要求把工作推到寒假。
面队这样不识好歹的要求,虽然不赞同,但花白头发的老教授仍是皱着眉同意了。他是个可造之才。教授这样说,满含压力的眼神关照下来,令他汗颜。
是不是可造之才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忙碌起来,自己的时间就会骤然变少,不但自己定下的繁重功课无法按时完成,就连——就连晓晓也不能三天两头碰上面。
自从正月初六晓晓回家和正要出门的他打了个照面,算算又三个月没怎么见面了。这学期她的课也不少,一个星期有两三个晚上十点才下课,所以去小屋的次数也见少,在两人各自的生活轨道上,仅有的交点也要消失了。
他不想这样,一点都不想。
站在精神的角度来讲,晓晓是他最亲密的人。他们有共同的话题和相似的家庭,那种心有灵犀的交流,无须言语即了解的眼神;他愿意用任何代价去交换这些无法割舍的相伴。
心中那对于她的想望,越来越强烈。总是想着把她抱在怀里,紧紧的,什么都不做,只是狠狠地抱着她。不是没有旖旎的念头,但更多的意念是,不愿太早让这感觉明朗化。
除了台面上的兄妹,他们的关系仍然扑朔迷离。太多难以逾越的障碍横亘在他们之间,他的母亲、她的母亲,还有那些未知的存在,都不能装做看不见。
他向来习惯直面人生,即使那是伤害,即使那将让事情变得尴尬,让亲近的人难堪。已经过了可以寻求保护的年纪,他需要做些事情来保护自己和大家。
脑中一遍一遍地过着那傻丫头的笑靥,周佾磊抬起头,敛起唇边的笑,肃整面容,向实验楼走去。
六月二十二是晓晓的生日,要送什么呢?
“周佾磊周佾磊!!”远处火烧火燎的叫喊随风飘来,回头一看,竟然是自己念着的那丫头,正赛跑似的往这边冲。
一个跟头扎进半张怀抱的周佾磊怀里,崔晓蕊双手伸高,一下子攀住他的颈项,“大哥,帮忙救我一命!”
“呃……”他的心头被这几乎要生疏了的肢体亲密撞击到,平稳的心水立即起了波澜。“怎么了?”
张皇失措的眼神望进他的眼里,崔晓蕊的大眼竟隐隐含着薄雾,“有人追杀我……”
虽然很愚蠢,但是此时此刻,周佾磊确实感觉自己男性骨血里的英雄主义正在燃烧。“谁欺负你了?”
崔晓蕊被他低沉的声音和严肃的脸吓得赶紧驱走玩笑,“没有啦,就是,一个人他老是缠着我——”呃,她是不是说得夸张了点?他的脸色怎么“依稀仿佛有点铁青”……
“崔晓蕊~~”方仲群从同一个方向跑过来,弯着腰喘气,“不就吃个饭嘛,你跑什么呀!”
周佾磊微微眯起眼睛,俯视这个比他矮多半头的男生。“他是谁?”
方仲群也直起身,细细打量了一下,而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咱们好像见过面……暑假的时候,在大富翁——对,你是崔晓蕊的哥哥嘛!你好你好,大哥!”谄媚的表情遍布面上,很明显是擒贼先擒王战略的彻底拥护者。
周佾磊皱眉,把怀里人的脸抬起来,“他是谁?”他完全不记得认识这么个人。
崔晓蕊涨红着脸,小声告诉他:“是我高中同学啦,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碰到过他。”好近好近,他们俩的距离缩短到二十厘米以里,她仰着头,承受着他危险的视线和温热的鼻息……不行,这太亲密了,不是兄妹该有的姿势。
感到她在自己包围中微小的挣扎,周佾磊放松劲道,目光却仍然没有离开她红扑扑的脸蛋。“他想请你吃饭?”
“是啊大哥,我想请崔晓蕊……和你吃饭。”收到不善的眼神,方仲群从善如流地扭曲自己的原意。
一米八六的周佾磊不悦地从鼻管里哼了一声,拉着崔晓蕊的手越过他卑微的虾米形状身躯。四点钟明媚不减的阳光从西方照过来,将一对牵手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并且将他萧索的身形淹没其中。
迷茫地遥望着镶金边的璧人,方仲群凄凉的伸出手臂无力地挥舞了几下,“那个,大哥……”
前方冷冽的视线应声穿透空气,刺剌剌地投射到被遗忘的人身上,“不是说请我们吃饭吗?”
还没有到正餐的时间,韩食楼里的食客只有寥寥几人。不知道是不是风水被破坏了的原因,自从韩食楼去年年底扩建了之后,新开张的生意却反而不如之前的红火。
以前的时候,即使不是饭点儿,这里仍然是宾客喧嚣的。在一张张的地桌旁,到处散乱着垫子和酒瓶,客人们盘着腿龇牙咧嘴地高声谈笑,体验着韩国人席地而坐的习俗,痛并快乐着——长久地盘腿,可是会酸死人的。
现在地桌没有了,替代它们的是让人伸不开腿的烧烤柜桌。坐着很不舒服,那窗明净几的环境也让习惯了来此乌烟瘴气的人们望而却步。
“所以说,有的时候进步并不一定是好事。”别扭地歪着腿作在椅子上,崔晓蕊低声感慨。方仲群去走廊接电话了,角落的位置就剩他们两个。
“少吃点辣的,脸上都起包了。”侧身把她碗里的辣白菜夹走,周佾磊絮絮地提醒她。
皱皱鼻子,崔晓蕊索性靠在他的身旁。“你说你搭理他干嘛,有这工夫我能借漫画回去看了,好不容易等到老师出差放假。”
“他干嘛一直追着你?”仍是没好气的别扭语调。
“诶。”她无语,叹了两声,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让她怎么说,对着一个自己喜欢又不能交往的人说另外一个人追她,实在没什么意义。他们俩要是男女朋友,这件事还能拿来调侃对方一番,顺便也来点醋味滋润一下;可是,他们是兄妹,知道了她有人追求的消息,他应该会高兴吧?就像一个真正的兄长那样为自己的妹妹有人爱慕而心有荣焉……
不再说话,周佾磊闷头夹菜。刚端上来还烫着的土豆饼,竟然就让他那么囫囵吞了下去,连酱汁都没蘸一下。
看出来方仲群的意图,却没有立场干涉。纵然心里憋屈得难受,也没办法名正言顺地踢走这碍眼的存在,除非,欲盖弥彰——
“这人心术不正,少跟他在一起。”拿起餐巾纸擦擦嘴,他看着正往回走的人低语。
她低垂视线,顺从地嗯了一声。
疾步走回桌边,方仲群不掩焦急之色,“我得去一趟医院,对不住,你们先吃吧,帐我刚付完了。”语无伦次地,慌慌张张地拎起外套就要走。
“出什么事了?”崔晓蕊站起来,看着他紧张,自己也跟着紧张起来。
正要往出走的脚步停下,他半转头,面上显现出一丝懊悔的神情,“林幼珑吃了一瓶安眠药。”
“啊!”那不是自杀吗!!
“我得赶紧去医院,你们慢慢吃,改天再陪你们好好吃一顿。”他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声线不平起来,身侧的双手也微现颤抖。
“我们和你一起去!”她脱口而出,不顾旁边周佾磊示意她不要多管闲事的眼神。“周佾磊是医学院的,也许能帮上忙。”
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医院里,单间病房的环境总是较综合病房好很多的。没有难闻的味道和嘈杂的声音,一个人独享干净无菌的空间才真正是养病之道。
“我先进去,你们……先等等吧。”在病房门口拦住身后跟来的两人,方仲群独自闪进室内。
双手绞在一起,崔晓蕊目送他走进病房。这病房门没有小窗口,让她无从看到里面的情形。她,林幼珑,没事吧……
“过来坐。”拉着她的手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周佾磊递给她一罐饮料。“等他出来再说,你就先别瞎想了。”
叹口气,她抿唇,心中仍是不能安生。抹了下额头上的细小汗珠,才发现自己真是渴了。打车一路赶过来,窒闷的空气也让她想借饮料润喉喘口气。
于是焦距集中在手里的红白铝罐上——
旺仔牛奶。
阴戾的视线立即射向身旁的人,“此时此刻,喝旺仔很不道德。”
轻松地耸耸肩,周佾磊对她举举自己的牛奶罐:“大家一起旺,旺旺。”
那么白痴的广告词和他刻意压低的声线真的很不配,很恶劣的搞笑,非常地不合时宜,在这个严肃的当口。
“神经病!”一只拳头招呼上去,崔晓蕊破哀为笑。臭东西,一点正经样都没有!
“别人自杀,你内疚什么。”他的头偏过来,对上她没好气的脸。
放松地倚在他肩臂上,她闭上眼。
他看出来了吗,她其实在紧张的事情,比林幼珑的安危更甚,是她自己。虽然什么也没做,但仍然不能轻松地一甩手,说我是最无辜的,什么都不关我的事。
看方仲群刚才的样子就知道,林幼珑的自杀是因为他们的分手。
她在内疚,因为方仲群和林幼珑分手的主要祸因,是她崔晓蕊。
方仲群喜欢她不是她的错,是,这一点她明白;然而心中那刚刚孳生的罪恶感却一直在向上攀升,盘绕在她心房的周围,令她坐立不安。林幼珑是怎么想的?一定是恨死她了。也许她不该要求来这的,可是在饭馆时的冲动,那股逞强冲动的余波仍未褪去……
“不爱惜生命是她的事,不用体恤这种人,更别说你自己惭愧了。”平淡的声音传来,带着胸膛引起的微微的震动。
对,他说得对。平时她也对随随便便就寻死觅活的人唾弃到底,但是,事情发生在熟悉的人身上,那感觉就又不一样了。“她也是我高中同学,高三还分到一个班里呢,现在却弄到这个地步。”
动动颈项,周佾磊将她的小脑袋卡在自己的颈窝里,用脸颊磨蹭两下她的头顶。又胡思乱想了,傻丫头。“再说一遍,她的死活不关你的事,听懂了吗?”
“冷血。”她皱眉,虽然为他的维护感动到不行。
“做医生的都血冷,”他的头靠上墙壁,仰视天花板上刺眼的白色。“以后我会比现在还麻木,生死看多了,也就那么回事了。”
轻轻捶了下他的腿,她并不因为阴郁的预知而担心。“你就是你,什么麻不麻木的。”
一个月来堆积在心中的阴霾,竟然被她一句话就驱散。长出一口气,他放松下来,心中不爽的角落被扫了个干净,清爽无比。就是这个,他要的就是这个感觉,没有积郁的无望,空旷而开朗;而这种能令他轻易解脱的密钥,只有晓晓一个人掌握着。
一个细微的声响,病房的门开了。
“她说想见你,崔晓蕊。”颓然的方仲群出来,半开着门迎她。
心里突突地跳着,崔晓蕊看了周佾磊一眼,才走入病房。
苍白,消瘦。昔日生机勃勃的林幼珑,如今看起来是那么地脆弱。
“林幼珑,你……好点了没有?”不知道该对半年多没见面的同学说什么,她努力装出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路人甲。
半躺在床上的林幼珑睁开眼,虚弱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上下巡视,也不说话。
“呃,我们来得匆忙,也没买点东西来,对不起。”没话找话,崔晓蕊不知怎样化解这压抑的窒闷。
自杀,是什么感觉?印象中的班花林幼珑,是不爱说话的文静女生。学习中上,每天坐在靠窗的位子上,默默的,似乎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即使被捧为班花,她却也从来不迎合同学们的调侃笑闹。这样的一个女孩,她需要多大的勇气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她真的很好奇,无关冷血,只是好奇。
“崔晓蕊,我们长得像吗?”干涸的声音从林幼珑的嘴里挤出来,将空气剌出一道口子。
不满地看了旁边杵着的方仲群,崔晓蕊上前倒了一杯水给她,“来,先喝点水。”她嗓子都干成这样了,方仲群刚才那么半天没发现?瞎了吗?
一口喝净杯中的凉白开,林幼珑眼中闪烁着几缕光芒,“做你的男朋友一定很幸福,崔晓蕊。”看到她身后站着的周佾磊,她看了崔晓蕊一眼。
崔晓蕊干笑,站在床前不知所措,她已经开始后悔跟着来了。
“你们还有事吧?其实不用专程来看我。”林幼珑旁若无人地细细整理自己的头发,过分纤瘦的小臂从袖管里露出来,青白色的。
没想到这么快就收到逐客令,崔晓蕊有点尴尬地点头,连忙勾着周佾磊退场了。
刚关上门想慨叹一番,就听到病房内传来砸东西的声响。“方仲群,你怎么这么贱!!”声嘶力竭的叫嚷,是林幼珑的声音。
靠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崔晓蕊皱紧眉头。她到底是发作了,不会伤着自己吧?
“走吧。”周佾磊拉她,不想让她再涉及别人的私务。这是他们自己的问题,别人没有也不需要有置喙的余地。
“咣啷!”玻璃被掷在地上,碎裂开的声音骤然响器,拉回了她离开的脚步。恳求地看着周佾磊,她希望他能体谅她对他们的那一点点放不开。
叹口气,周佾磊越过她上前打开房门。
屋内,林幼珑正挥舞着一把刀子,砍剌的对象正是她那青白的手腕。方仲群在床前试图捉住她的刀子,却又怕自己和她被划到,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好不热闹。
“人家都有男朋友了,你还上赶着找甩,真是死贱骨头!”林幼珑嘶喊着,满头乱发,面色狰狞。“咱们今天就一起死这儿得了!!”
几步过去,周佾磊伸出手,轻易夺下那把小刀。
“林幼珑,别这样,先冷静下来,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崔晓蕊担忧地过去顺她的背,搂住那只剩一把骨头的身躯,心中微微扎疼。为了个男人,至于吗?
“他不要我,干脆就都别活了!”林幼珑的情绪仍然无法沉静下来,她的神经已经趋于失控。
“你是真想死?”就在一片混乱的时候,周佾磊站到了床边居高临下,面无表情。
崔晓蕊疯了,“你掺和什么,还不快去叫医生……哦!”被林幼珑突出的骨头硌到肚子。
“我要死!”被抱住的林幼珑那狂乱的眼神里透露出晶亮的光芒,表示自己一死方休的决心。
“如果你真的想死,”不顾崔晓蕊和方仲群的拦阻,周佾磊掏出一只红笔,俯下身,在她的小腿上画了个小叉。“在这个地方注射进一管空气,二十四小时内你就能死了。”
崔晓蕊一口气险些背过去,“周佾磊你别捣乱了行不行!!”这是探病还是催死啊,他有点眼力劲行不行!
远远走开,他耸肩,“她是真想死,你们不是同学吗,就成全了她吧。”凉飕飕的话语,吹醒崔晓蕊。
低头、再抬头,她蓦地松开钳制林幼珑的双臂,站起身走向墙边的周佾磊。算了,人都是这样,越被拦着越是来劲。
“崔晓蕊……”方仲群急了,他们真的放手了?她是真的想死啊,她要是死了,身为当事人的他们能安心吗?!
“林幼珑,我不拦你。”崔晓蕊喘着气,直视床上的蓬发女孩。“要是你觉着方仲群真值得你死,那就死去吧。反正你死了,我们也还是继续过我们的日子,他也会继续交其他的女朋友。”真傻啊,这么轻贱自己生命的人。连自己都不爱自己了,还能指望谁来爱她呢?
听到她冰冷的话,林幼珑呆在床上,满脸哀凄。“你不明白,所有人都不要我了,只有他还对我好……”
对上方仲群痛心疾首的眼神,崔晓蕊在心里叹气,挥手截断她的低喃:“离开别人你就活不了了?你是菟丝花啊还是爬山虎?有那条命咱还好好挣钱享受人生呢,你长得这么漂亮,又何苦吊死在一棵树上?
“就算方仲群还和你好,那你们能好到什么时候?等一到他二十三就结婚?别美了,你知道他这四年里能发生什么事啊,什么天长地久,都是狗屁!
“而且还先别说他,就说你,你能保证一辈子就谈这一回恋爱?人家结婚还有离婚的呢,你就从现在到永远?永远有多远,告诉你,永远比从这儿到天安门都近!”
说完这一大串,她已然气喘吁吁,“要是还想不通,你就按周佾磊说的那么死去吧,我又何必心疼你!”去死吧去死吧,女人的败类!
病房里只剩下呼吸声和喘气声,静悄悄的,每个人都用含义不同的复杂眼神看着她。
突然,林幼珑“哇”地一声大哭出声,砍破了短暂的无语。光着脚跳下地,她向崔晓蕊扑过来,却被一支时刻关注态势的手臂拦住。
推开周佾磊的拦阻,崔晓蕊将她揽在怀里安抚。“别哭了,乖。”可怜的女孩,早该放弃无望的感情,不论回忆有多么甜蜜。
悄悄松了一口气,周佾磊冲呆滞的方仲群招手,把他带到外面。
“是我对不起她。”低垂着头,方仲群痛苦地捶打自己的额头。因为与崔晓蕊长相相似而找上她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毕竟现在随随便便就结束一段感情的到处都是;所以在分手的时候,也只是潇洒地说了我们不合适就走掉,丝毫没有顾虑到她的感受。
她是美丽而敏感的女孩,他不该这么对待她。
“你打算怎么办?”周佾磊叹气,发觉自己的口气像人家岳父一样,追讨拐走自己女儿的坏小子的责任。
仍是沮丧的呆楞,“不知道,不过……”
不过你还是想甩了她。在心里鄙视他了一下,周佾磊痛心地点头,“那就赶紧说清楚。”
“知道了。”很悔过的应承着,看来方仲群这回受到的打击不小。
“这段时间你也多照顾照顾人家。”
“嗯。”
“你以后不用再来找我妹妹了。”突然想起这件事,他赶紧趁机警告他。
“可是,我喜欢崔晓蕊,我是真的喜欢她。”方仲群抬首,眼里的神情天人共愤。
“你以为这么一闹她还能喜欢你?”周佾磊毫不犹豫地抹杀他目光中卑微的请求。“听我的话,要是你真喜欢她,就再等几年,等她忘了这件事的时候再回来找她。”到那时侯,我保证让你能找不着她。
紧紧握住拳头,方仲群沉重地答应,“好,我等她三年。”
“不够,这丫头记仇,我看怎么也得五六年。”
“好,五年就五年,”他高昂起头,目光炯炯,“大哥,五年之后我回来娶崔晓蕊!”
周佾磊感觉自己的手心很是刺痒,“嗯哼。”
“砰!”两人身后的门被人从里面用什么东西砸到,崔晓蕊的叫嚷冲出来:“快去叫医生,她哭晕过去了!”
一个星期后,在崔晓蕊忙论文忙得昏天黑地的时候,林幼珑到A大告诉她,她就要去加拿大了,找她再婚的母亲去一起生活。隔天,周佾磊也打电话向她转达了方仲群告别的话语,据说他也要去德国念汽车制造了。
有点失落,但更多的是塌心。
对于他们,她只是希望在每一次抬头的时候,都能看到灿烂的阳光照满他们的全身。永远记住,爱自己,然后才能被爱。
而她,她仍会在这片土地上,不逃避,不闪躲,抬头挺胸地迎接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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