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小暧昧

　　他背着吉他走过去，用脚踹踹蹲那里吸烟的严宁：“喂，吉他我买了。”
　　“靠！”严宁一下子跳起来，“老子只是说说而已，你他妈的动作也太快了吧？”
　　“怎么，说了又不想干了？也行，吉他的钱拿来。”他伸手。
　　严宁看都不看他的手，把烟头甩地上，用脚尖碾两下，一副无赖样子：“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能拿老子怎么着？”
　　“没钱就给我练习去！”他准确地抬脚踹严宁的小腿，换来后者一声怪嚎。
　　“嵇然你个混蛋！”

　　骂归骂，他决定要做的事情严宁就没有敢忤逆的。这个只有两个人的乐队，或者只能算是歌唱组合的存在还是建立起来了。他当吉他手，严宁是主唱。
　　他问严宁这个组合要叫什么名字，严宁用力吸一口烟，悠悠吐出，说了个荡气回肠的名字——你爹。他挑挑眉毛，又是一脚。严宁不服气，要他说个名字听听。他说叫“炎染”，这回换严宁不满意了。
　　“靠，为毛跟我姓？”其实严宁只是觉得这名字太女气。
　　他对忽略掉严宁那些粗口：“跟我姓也可以。”
　　“你他妈给儿子取名字呐？”严宁对这个名字一百个不同意。
　　他挑挑眉毛，丢出杀手锏——这名字是他表妹取的。严宁立刻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又不是没被这位“表妹”蹂躏过，再反对就是傻子。
　　一个星期炎染乐队就全校出名了——在偷偷用老音乐教室练习的时候严宁乱丢烟头把窗帘烧着了。
　　看着公告栏里的处分通知严宁恨得牙痒痒：“为毛就处分我一个人？”
　　“因为我不抽烟。”他漫不经心地拿着扫帚乱扫。
　　“教室的门是你撬开的！”严宁气愤，“还有，你他妈别帮倒忙！”
　　他继续把严宁扫到一起的垃圾扫开：“老师不相信。”
　　“嵇然！”严宁把扫帚扔在地上，终于爆发了。
　　“练习场地没了这笔账怎么算？”他阴恻恻的一句，严宁乖乖蹲下去捡扫帚。
　　严宁是斗不过嵇然的，这是全班都知道的事实。
　　严宁怎么想怎么生气：“那个秃毛主任，管那么宽做毛！等着吧，高中毕业前老子一定会报复的！”
　　他回答严宁的是一句：“主任好。”
　　严宁因为不尊敬师长被加罚打扫校园卫生一星期。

　　严宁一脸得意地站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怎么样，老子的兄弟够意思吧？以后这仓库就借给我们了。”
　　他里里外外打量了这个只能称为大型杂物间的“仓库”，点点头：“小了点，凑合着能用。”
　　“你别给我要求太高，老子借到这地方容易么？”严宁抱怨一句，又凑上来，“这下子练习的地方又有了，不用生气了吧？”
　　“生屁个气，打扫去。”他一脚踹开严宁，转身找抹布和水桶。
　　严宁摸摸被踹的小腿，暗暗嘀咕：“嵇然你他妈真像个娘们！”

　　在进大学之前，他和严宁的课余时光就是在这个小小的仓库里度过的。严宁的先天条件相当好，唱起歌来还真像回事。他学过好几种乐器，弹个吉他也不在话下。高三那一阵，两人经常逃课去地下酒吧串场子——只能白天去，晚上怕有人查。到高考的时候，炎染组合在那一片也有点小名气了。

　　逃了大半年的课，他也终于沦落到和严宁考取了同一所大学——想上本科就只有这学校的分数线够了。
　　还好这大学够自由，学生又都是会玩的主，社团部那个痞子一听说他们两是搞乐队的，居然还安排了间空教室供他们平时练习。
　　花了点时间收拾妥当，他和严宁悠哉悠哉地坐在地上吹电扇。严宁背靠着他，点了根从高中抽到现在的劣质香烟，郑重宣布：“老子要泡妞！”
　　“就你这矬样还泡妞？”他似乎就是为了打击严宁而存在的。
　　“靠，嵇然你看不起老子是吧？等着瞧，老子泡回来给你看！”严宁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就吼。
　　他挑挑眉毛，伸腿。
　　严宁只有抱着小腿哀嚎的份。

　　严宁真的泡到妞了。这个妞他也认识，正是严宁高中时的天敌，他的表妹尚艺雯。都说男孩子喜欢欺负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其实更多的情况是女孩子把这种喜欢表现得淋漓尽致。不过人总要长大，懂事了，就明白女孩子家要矜持，再不济也要在人前学会假矜持。
　　他看一眼严宁，摇摇头：“啧啧啧，兔子不吃窝边草。”然后又看一眼尚艺雯，“小说里表妹不都是围着表哥转的？”
　　严宁说：“近亲结婚会生出白痴来。”
　　“近亲结婚不一定生出白痴，但是和白痴一起生下的……小艺我不是在说你。”他分析得一本正经。
　　“靠！”严宁决定不和他计较。
　　尚艺雯用幽怨的眼神盯住他：“表哥你为什么不早说？”然后没忍住一顿狂笑。
　　矜持这种东西在熟人面前果然是装不来的。

　　他在家里上网，左手拇指把手机的滑盖推上去又滑下来。不出一分钟，两条短信接踵而来。
　　严宁说：“你他妈变态！”
　　尚艺雯说：“出来。”
　　他挑挑眉，抽出几张大钞放进皮夹，锁门下楼。
　　有些游戏是不能随便跟风的，起码对他来说免不了要破财消灾。

　　尚艺雯拿着严宁的手机敲桌子，咚咚直响。严宁觉得他也要破财消灾了，小媳妇一样缩在一边心疼自己的手机。有些从小建立的压迫是会成为条件反射的，即使现在尚艺雯不暴力对待严宁了。
　　“就像短信上说的，我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他挑挑眉，一副欠抽的样子。
　　尚艺雯不敲桌子了，改抠屏幕的贴膜，眼睛直勾勾地看了他半晌：“可是我也爱得死去活来。”
　　“爱什么？我还是他？”他慢悠悠地问，不过眼神倒是很认真。
　　高手之间的对话，严宁从来没有插嘴的余地。
　　“一楼专柜的那双靴子，我看中好久了。”尚艺雯指指不远处的电梯。
　　他抬脚踢踢严宁：“你女朋友要买东西。”
　　“靠，嵇然你再用你的蹄子碰老子一下试试？”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严宁你爱不爱我？”这次踢人的是尚艺雯。
　　生气归生气，严宁的生存本能还是在的，兔子急了咬人？开玩笑，这个人要是尚艺雯，你让那兔子咬咬看。严宁只好弱弱地说：“小艺你也知道老子没钱。”
　　“表哥你爱不爱我？”尚艺雯转移目标。
　　他挑挑眉毛：“我已经晚了一步。”
　　最后追究事件起因，靴子的钱由始作俑者来掏。

　　尚艺雯拎着纸袋美滋滋地走在前面，他和严宁跟后面当保镖。
　　“你爱不爱小艺？”他提问题的时候一脸郑重。
　　“废话，不爱老子能跟她处？”严宁叼着香烟自摸全身找打火机。
　　他掏出打火机给严宁点上烟：“那我们是不是好兄弟？”
　　严宁用力吸口烟：“当然！你又想干什么？”被算计多了总会有点防备的，据说连比较低等的动物也会这样。
　　“靴子钱，AA制。”那义正言辞的样子让严宁觉得他刚才说的是要拯救世界。
　　“靠，想都别想！”谈钱伤感情，尤其是对于严宁这种穷得叮当响的人来说。
　　本来已经走远的尚艺雯回过头来：“我赞成AA制。”
　　“为毛啊？”严宁作悲愤状。
　　“自家人帮自家人。”
　　“我是你男友！”严宁反驳。
　　“你还没过门。”尚艺雯一句话堵死严宁所以想法。
　　“靠！”
　　他在旁边幽幽插嘴：“金债肉偿。”
　　“你住嘴！”尚艺雯也终于炸毛了。
　　“好，肉偿。”严宁回答，假装没看到尚艺雯杀人的眼神。

　　严宁请他喝尚艺雯吃路边小店的烧烤，这就是默契！
　　“啧啧，不但肉偿，连骨肉都有了。”尚艺雯啃着骨肉相连酸溜溜地说，“老板，再烤两串香菇。”
　　“等等，老板，香菇不要了，谢谢。我只是来肉偿的，所以香菇不算。”
　　“那老板，再来十串羊肉五串鸡翅。多点孜然不要辣。”
　　“靠，你拆我台！”
　　“自家人帮自家人。”
　　和高手对抗，严宁从来没有胜利的机会。

　　他和尚艺雯一顿饭吃掉了将近半双靴子的钱，这才是默契。
　　被吃穷的严宁本着不吃软饭的原则，名正言顺地到他家里蹭饭。
　　他挑挑眉毛：“你以为我会做饭？”
　　然后严宁每天放学或练习完毕后，准时去他家里烧饭。

　　他边收拾碗筷边评论：“你比小艺贤惠，跟了她还真是委屈你了。”
　　“靠，贤惠你妹！”严宁叼着香烟对他比比中指。
　　他挑挑眉毛：“得寸进尺。”抬腿就是一脚。
　　严宁惨嚎一声，香烟掉在手上，换来第二声惨嚎。
　　他立马抓了严宁的手来看，脸色惨白。
　　严宁痛得“咝咝”地吸气：“嵇然你个混蛋，老子的手要废了。你赔老子手，赔老子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营养费误工费……”抬眼看见他的脸色，心虚没敢继续说下去。
　　他的眉毛拧成一团，也不说话，抬手就去抓掉在桌子上的烟头。
　　严宁又是一声惨嚎：“嗷，你他妈有病是吧？”
　　他慌慌张张扔了烟头：“阿宁……”
　　“老子被烟头烫到已经够倒霉了，你居然还拿烟头烫自己！你伤了老子哪里找吉他手去啊？”其实严宁觉得为他挡烟头的自己也病的不轻。
　　“对不起，我……”他抓着严宁的手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倒弄得严宁不耐烦了。
　　“你你你我我我个毛，还不给老子找冰块和伤药来。”严宁龇牙咧嘴地吼。
　　他从冰箱里拿了冰块扔给严宁，转身就抓了皮夹下楼买药。

　　严宁伤了手不肯继续做饭，他也没有反对。然后严宁改成每天放学后准时去他家吃他做的饭。
　　关于他不会做饭，严宁仗着自己受伤而他是肇事者嚣张了一回：“放屁，你不会做饭？那我来之前你天天吃X啊。”
　　他顾忌着严宁是伤员没想发脾气，听到最后一句还是忍不住踹了上去。

　　尚艺雯要带严宁去见父母，得到消息的严宁紧张得坐立不安。
　　他把椅子踢到严宁身边：“坐下，前天海选都没看你这样。”
　　“这哪一样？”严宁掏出香烟叼在嘴上又放回去，“你他妈也不给老子透露下小艺父母的情况。”
　　“我为什么要帮你，万一你们成了，我就没机会了。”他嘴上说着，把手里的两套西服递到严宁手上，“两套都试试，穿人模狗样一点。”
　　“靠，嵇然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严宁把脱下来的T恤扔到他脸上。
　　回答严宁的，依旧是他快准狠的一脚。

　　他半夜被电话吵醒，开车去陪严宁喝酒。
　　“只是父母反对你就放弃了？”他给自己倒上一杯酒。
　　“你姨夫也太恐怖了！小艺跟他比起来还真他妈算是小鸟依人了。”严宁掐灭烟头，又喝了一口酒，“那说话的态度，简直不把老子当人看！”
　　“所以你准备放弃？”
　　“靠，老子像那么简单认输的吗？”严宁显然有些醉了，迷迷糊糊地摸了根烟叼嘴里。
　　他伸手把烟从严宁嘴里抽出来：“烟都能叼反，你喝多少了？”
　　严宁抓着他的手重新把烟放到嘴边，点上：“老子不服气啊。他妈的死老头，瞧不起穷人。穷人怎么了，老子亏待过他女儿么？”
　　“你以为每次出去是谁出的钱？”
　　“呃……”严宁愣了愣，才想起几乎每次约会都是他这个大灯泡出资的。“那又怎么了，能让别人心甘情愿为老子花钱那也是一种本事。”
　　他站起来去扶严宁：“少来，你也喝够了，回去吧。”
　　严宁晃晃悠悠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嘴里不住地念念叨叨：“老子咽不下这口气啊！”
　　“要真不服气，你给我在决赛里拿个名次回来。”
　　“靠，你也瞧不起老子是不，等着，老子不拿到冠军就跟你姓！”酒劲上来的严宁对着他吼。
　　“好。”

　　“老子不服气啊！”在车上吹了一阵子冷风，严宁清醒了一点。
　　他边开车边把一盒牛奶往后座递：“喝点牛奶醒醒酒。”
　　严宁接过去，也不吱声，插了吸管慢慢喝着。
　　“你要是真不想受气，”冷场了一会儿，他开口，“凑合着跟我过得了，起码我不嫌弃你。”
　　“放屁，你他妈又不是娘们。你真当老子喝醉了好骗是吧？”严宁咬着吸管含含糊糊地回答。
　　“不要拉倒。”

　　严宁忙着准备初赛、半决赛、决赛，一路忙上去忙到生活不能自理的程度。用这种光明正大的理由，严宁从去他家蹭饭升级到了蹭床。
　　他默默地端茶倒水，烧菜喂饭。
　　严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遇到瓶颈低迷时期还可以毫无顾忌地发脾气。
　　他看不下去，劝严宁重在参与就好，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这次就当是积累经验。
　　“老子说过，这次不拿冠军就跟你姓！”严宁掐掉烟头恶狠狠地说。
　　他挑挑眉，没想到严宁还记得酒后的胡话：“跟我姓不好？”
　　“好个毛，你当你是谁？”
　　他这次没有挑眉，直接抬脚快准狠。

　　严宁拿着冠军奖杯去找他：“看到没，这下子老子不要跟你姓了。”
　　他坐在电脑前头都不回一下：“你来找我就为这事？”
　　“当然不是,我问你，小艺最近怎么了？打了几次电话总是关机。”严宁不客气地靠坐在他的电脑桌上，把他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
　　“……”
　　“怎么不说话？”严宁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你他妈老实交代，小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盯着严宁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小艺没事，只是姨夫把她送出国了。”
　　严宁愣了好久才明白过来：“你说什么？”
　　“小艺出国了。”
　　“你妈 X不早告诉我！？”严宁抓着他的衣领吼。
　　他挑挑眉：“告诉了你，我就没机会了。”
　　“现在你还有心思跟老子开玩笑？”他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严宁气不打一处来。
　　“……告诉了能怎么样？小艺是你决赛的时候上的飞机，没人绑她没人逼她……”
　　“你放屁！”他还没说完就被严宁打断，“她一直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不辞而别？”
　　他抬脚踹开严宁：“你清醒点！”
　　“滚，别来烦我！”严宁打开他伸过来的手。
　　“这里是我家。”
　　“那我走！”

　　严宁和他闹翻了，非常彻底的那种。
　　在严宁一次一次无视他的电话之后，他终于登上了飞往国外的飞机。

　　【Hello，大家好！欢迎收看本周的星相馆特别企划，我是主持人笙笙。】
　　【今天呢，我们有幸请到了红遍亚洲的人气偶像——严宁。严宁，首先恭喜你出道五周年！从特别企划预告出来之后，我们制作组收到了来自全国各地“柠檬”的祝福和礼物，真不愧是小天王哦。】
　　【谢谢。】
　　【啊，严宁还是一如既往的酷呢。那么……】

　　“老头子后悔死了，他绝对没想到严宁能混到这地步。”尚艺雯靠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对他说。
　　“现在这样不好？”他哄着怀里的小外甥。
　　尚艺雯撇撇嘴：“好什么，包办婚姻。”
　　“你老公会伤心的。”他依旧没正经地叹气，“没想到追出国还是晚了一步。”
　　尚艺雯不吃他这套：“少来，你要真怨念，我马上就和他离了来跟你过。”
　　“近亲结婚会生出白痴来。”他说，以前似乎也有人这么说过。
　　“有一个就够了”尚艺雯伸手戳儿子的小脸，“所以这借口不成立。”
　　不等他开口，怀里的小外甥被他狠心的娘亲戳醒，嘤嘤地哭了起来。“谁闯的祸谁负责。”他把小外甥丢给尚艺雯，继续看电视。

　　【今天的节目到这里呢，也要告一段落了。不过按照惯例，在节目结束之前，星相馆的嘉宾要抽取一位幸运观众，满足他一个小小的愿望哦。所以现在就拜托严宁从这一堆来信中抽取一封喽。】
　　【好，让我们来看一下。这是一位来自“华东宁盟”的观众“玛丽苏酥”。】
　　【她在信上说，宁殿，首先恭喜五周年。好喜欢你在跨年演唱会上的那首细小暧昧，可以再唱一遍咩？】
　　【诶，最后用了个咩字，看来是个很可爱的小女生哦。说起来细小暧昧真是首非常好听的歌曲，没能收录在专辑里真是遗憾。那么严宁，不介意现场为我们唱上一段吧？】
　　【好。】

　　【若即若离，纠缠不清。我们之间有小小的暧昧感情……】
　　【……没读懂你的居心。】
　　【若分若合，羁绊不尽……】
　　【……那真心原本那么近，偏在下一秒清醒。】
　　【……那细小的暧昧在指尖凝结成冰，璀璨如星。那可是爱情？】

　　“你说，那种暧昧到底算不算是爱情啊？”尚艺雯轻轻拍着儿子的后背哄他睡着。
　　“不算，那不是爱情。”他站起来，走到阳台上点起一根烟。

　　【故事至此告一段落，若不甘心这样结局的读者可以继续往下看HE=v=】

　　~隐藏结局~
　　屋里响起了电话铃声和婴儿的哭声。
　　“混蛋，我刚哄儿子睡着！”
　　“……”
　　“不知道就算了？今天罚你烧饭！”
　　“……”
　　“你累不累和我有半毛钱关系？”
　　“……”
　　“对了对了，刚才我还在和表哥讨论呢。表哥说暧昧根本就不算爱情。你觉得呢？”

　　电话那头静默了很久：“不算。”
　　“你也这么认为？”尚艺雯非常惊讶。
　　“如果是爱情，我又何必等了三年？”他掐灭烟头，回到屋里。
　　“嵇然你个混蛋，你早点说明白不就没事了吗？咦，小艺你什么时候开的免提？”
　　他挑挑眉，没有直接回答：“快回来，等着你做饭。”
　　“喂，你们又联合起来对付我！”
　　“活该。”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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