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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做一回红娘
中国法律思想史的老师布置了一个作业：比较儒法两家的思想的异同。图书馆不多的几本参考书被眼快的同学抢走了，其他的同学就散布在省城大的书店四处抄资料。我吃完午饭，背着书包，从西南风到文豪，到新华书店，法律书店，一路逛下来，坐公车来到西西弗书店。我看到一本《荀子与儒家的社会理想》，心想荀子是儒学的代表人物，但他有个重要的思想，就是“援法入礼”，他一定是介于儒家和法家的人物，这本书也许讲到儒法两家的分别。我随手翻了一下，书上先概述了东方和西方思想发展的不同的社会根源，西方由于是海洋社会，流动性比较强，所以商品经济发展比较快，基于平等关系而产生了罗马法，因而向契约社会发展。中国则是农业社会，基于对土地的强烈的依赖，世世代代都在一片土地上生存，因而发展成为血缘维系的宗法社会。
我看这本书写的头头是道，就到咖啡屋点了一壶咖啡，静下心阅读。我逐渐领悟到，法律的实施依靠的是外在的约束力，而“礼”的拘束力则依赖于内在的道德力量，而荀子援法入礼，就是以“礼”为社会规则的核心内容，以“法”的外在约束力作为推行礼制规范的工具。
“看什么书？”
我抬起头，看见石靖在我对面坐下，我揉揉眼睛，把书名给他看。
“看不懂。”他坦白地说。
我笑了一下，说：“这是我们的专业书。你也来看书？”
“买不起，所以抽空来看。我们专业的书更新太快，买了也是废纸，看看就行了。”
“你学什么？”
“计算机。”
“真厉害。”
“为什么厉害？”
“因为我只会上网。”
“我差不多就只会打游戏。”
“我在网吧老是看见人玩传奇，你也玩？”
“我玩暗黑，因为我那里不能上网。不过我们几个连了个局域网，有时候一起连星际。”
“你们寝室？”
“不是，我在外面租房子住。”
“真爽！不用住宿舍。”
“主要是用电脑方便。”
“还可以煮饭。”
“你见过几个男生煮饭？”
“我去过煤矿村，看见好多男生光着膀子抡大勺。”
“那他们比较勤快，我们就经常去吃麻辣烫，五块钱一个人，饭随便吃，有一天我们四个男生吃了三盆饭，老板脸都黑了。”
“我们女生吃麻辣烫就不划算，一个人顶多一碗饭。不过我们吃菜厉害，慢慢悠悠，吃上一个两个小时，出来的时候抱着肚子。”
“我也佩服你们女生，我们吃半个小时就出来了。”
我看见别人谴责的目光，提议回学校。我们在公车站等车。
“你跟庞飞一个班？”
“不是，他是中文系的，我们是老乡。”
我笑了一下。
“笑什么。”
“怪不得他看上去酸溜溜的。”我又笑了一下。
“很好笑吗？”
“人家说娶女莫娶新闻女，嫁男莫嫁中文男。”
“你不怕我告状？”
“随便，反正我跟他不熟。”
我挤上了回学校的公车，他跟在我后头，我们并肩站着。
“你跟李明明是高中同学？”
“恩。”
“她有男朋友吗？”
“哦——”我拖长声音，说：“你有什么企图？”
他的脸马上红了，说：“她到底有没有男朋友？”
“没有，你想追她？”
“不是，大家交个朋友。”
“你要是坦白说你想追她，我没准会帮你。你既然遮遮掩掩，那么随便你。”
“你帮我？”
“尽量吧。”
“你看，这么不实在！”
“不是，你不要看李明明文文静静，蛮有主见的，我要是生拉硬扯你们在一起，她肯定就躲了起来。我只能在适当的时机，给你们制造见面的机会。”
“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
下了车，他说请我吃麻辣烫，一副卖力讨好的样子。我说不去了，下次吧。我心想无功不受禄，怎么能现在白吃白喝。他给了我一个手机号，让我随时打给他。
刚说制造机会，机会就来了。有一天，我在食堂遇见李明明，她跟我抱怨说，她们开计算机课，都快考试了，她还一知半解。我眼睛一亮，说这个容易啊，找个人教你。她说上哪找啊。我说我认得数学系学计算机的，就是五一跟我们一起骑车的那个石靖，他懂计算机，喊他教你。她说我跟他又不熟。我说没关系，他这个人很热心，我就经常麻烦他。我马上给石靖打电话，问他有没有空，把李明明的事跟他说了。他说他在后门等我们，请我们吃麻辣烫。我回头跟李明明说，你要跟他学计算机可以，请他吃一顿麻辣烫火锅就行了。至于吃完饭付钱的时候，他们谁抢得过谁，那就不关我的事了。她说好啊，什么时候？我说现在。
于是我们饭也不吃，各自打了开水，回宿舍放东西。我们相约着出来，李明明还背了书包。石靖请我们吃麻辣烫，问我们喝酒吗？李明明说可以喝一点。没想到她比我豪爽。我们要了两瓶啤酒，我还在想怎么活跃气氛，有个卖玫瑰花的小姑娘来招揽生意，甜甜地对石靖说：“哥哥，买朵玫瑰花吧。”
“买玫瑰花我送给谁？”
小姑娘一听，看了看李明明，又看了看我，说：“那么你买两朵，两个姐姐都送。”
“去！去！你不是鼓励三角恋爱吗？”
“日子！谁跟你三角恋爱。”我白了石靖一眼，说。
李明明笑着说：“有一天，我在校门口吃砂锅粉，人比较多，有个男生跟我一张桌子，就有个卖玫瑰花的小姑娘走过来，说：‘哥哥，你长得好帅，姐姐长得好漂亮，给你女朋友买朵玫瑰花吧。’那男生瞪大了眼睛，我女朋友？他一看见我，马上说：‘不是！不是！她不是我女朋友。’唉，这个小姑娘，明明我跟那个男生压根不讲话，她怎么会以为我们是一对，真没眼力！”
“那个男生真笨，我是他就干脆把花买下，不就可以结交美女了？”我说。
“人家是老实人，哪个像你？”
一顿饭嘻嘻哈哈地吃完了，李明明没有抢过石靖，一脸懊恼。石靖说，下次你请我吧。这人，真会打蛇随棍上！
石靖带我们到他住的地方，打开电脑，石靖让我们先玩了一会儿，他出去买了水和零食。李明明随手点开一个图标，是个游戏，有什么新的故事，旧的回忆。她打开新的故事，就看见一个小男孩，穿着古代的衣服在跟妖怪打架。石靖回来，她问这个游戏怎么玩。石靖说这是个RPG游戏，就是角色扮演游戏。然后教她怎么走路，怎么打架。李明明一下子迷住了，打了晚上十点钟，还舍不得退出。“要不你们在这里玩，我去隔壁跟同学睡。”
“好啊！好啊！”李明明马上说。
幸好我带了一本小说，就躺在床上看，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大清早醒来，李明明在我旁边躺着。石靖来敲我们的门，问我们有没有课。
“我还想玩。”李明明可怜巴巴地说：“但是我们今天有课。”
我说：“今天星期五，你上了课过来玩啊。”
“你陪我。”李明明说。
我看了一眼期待的石靖，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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